30 抉擇

榮盛這幾年難得有機會見到自己的這個義女，安瑾钰這幾年除卻每年宮宴極少進宮，安瑾钰身上這個公主的身份，也幾乎成了擺設。

所以，聽說安瑾钰要進宮，雖說安遠說是有正事，可是該準備的吃食還是要準備的，那孩子可是個貪吃的主。

“父皇，每次瑾钰要進宮，你都這幅模樣，若瑾钰是我們的親妹妹，還不知被你縱成什麽無法無天的模樣”

“一邊去，你們一個個都是男孩子，就該從小歷練，姑娘家家的，捧在手心裏護着才是王道！”

“是是是！父皇說的是。”榮允笑了笑，他蠻喜歡瑾钰的性格的，比起別家小姐，骨子裏少了一絲嬌縱，也比旁人家的懂事理。

可也恰是這一點，讓安瑾年和安瑾榮好不頭疼，連榮允自己都不明白，從小護在手心的孩子，卻沒有別家孩子的樣子。

懂事……

“皇上，安将軍攜公主和齊公爺一同來了。”

“快讓他們進來！”

雖說是皇上書房，可兄弟幾個聚在一起萬萬沒有別人在書房時的壓抑。

安瑾钰瞧見桌上的吃的，便蹦跶的跑了過去，榮允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些年，他們都覺得瑾钰變了，可唯獨沒變的，就是這貪吃了！

“慢點吃！”寵溺的看着安瑾钰榮盛揮手讓身邊的人都下去。

“聽說你們倆一起進宮是因為同一件事！”

“正是！”

聽聞談及正事，安瑾钰将手中的東西放下，坐了起來，瞥了一眼齊亦辰，才開口。

“皇上，可曾聽過孤鎮？”

孤鎮？榮盛皺了皺眉頭，他的記憶中，發小城池之中都沒有這個名字的，正想搖頭時，卻聽到了齊亦辰的聲音。

“皇上……那個名字之前叫，岚華鎮！”

“岚華？”榮盛猛然擡頭，岚華鎮是當年自己的妹妹外嫁西域的時候父皇親自提的名字，可如今……為何是孤鎮？！

“怎麽回事？”

齊亦辰将自己同安瑾钰看到了，以及安瑾钰單獨提起的那些事情全部告訴了皇帝，安瑾钰坐在一旁皺着眉頭始終似乎是在想什麽。

“钰兒……钰兒？”

安遠喊了幾聲安瑾钰才回過神“啊？爹爹，何事？”

“你在想什麽？這麽分神？”

“我……我突然想起來，那幫土匪曾經提過，孤鎮的父母官姓…….姓林。”

“林家的人？”榮盛微微蹙眉，這些年林家的動向還算安定，本以為之前的震懾有了作用……

“不一定是林家本家示意的……”齊鴻頓了一下“孤鎮的事情……是一年多才開始的……”

“那你們今日來是想怎麽辦？”榮盛不是随意問出這個問題的，從來安瑾钰來找他若是有事，大多，已經想好了應對之法。

“我想請皇上下個聖旨，嘉獎孤鎮父母官的，連同白銀和黃金一同送去的……還有姑娘……”

“為何？”

“我想做個實驗，是不是如我所想！”

“……那姑娘的人選……是誰？”

“我去！”

“不行！！！”榮盛拍案而起看着安瑾钰幾乎毫無表情的模樣“你一個姑娘家家的，一個當朝公主！将軍府的小小姐！！你去做什麽？”

“皇上……”

“你既然知道我是皇上，金口玉言我說不成就是不成！”

榮盛難得的在安瑾钰面前發了脾氣，連榮允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這麽多年榮盛那次不是随着安瑾钰就去了，如這一次這般決絕……

他還是頭一次見。

“安瑾钰，你從小就沒把你自己當過姑娘嗎？小時候一衆人擔心你，你說你年少輕狂不懂事，如今呢？再過兩年你該及笄了！！你一定要看着一衆人提心吊膽的為你擔心嗎？”

“父皇……”

“你知不知道，你在外的這些日子，你父親就沒睡過個安生覺，你母親，那麽一個從來不信神明的人，日日求神拜佛只為了你別出事。”

“你丢的那年究竟出了什麽事你從不說！我們也從不過問，可是呢？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戒備，你對得起他們對你這麽多年的疼愛嗎？”

“榮盛！你夠了！”安遠厲聲攔下來了榮盛的話頭，原本談的事情已經被叉遠了，瞧着安瑾钰始終低着的頭，“我們從未怪過钰兒，這件事情，也是钰兒先告訴我們了。”

言下之意，兩家人即便無可奈何，到也算是默認了，安瑾钰的性格什麽樣的，他們都很清楚，從來是拿定了主意以後就沒人改的了了的。

安遠清楚……

齊鴻清楚……

榮盛更清楚這一點……

可是他就是心疼啊！他心疼這個涉險似乎都沒恐懼得孩子，別家姑娘，有什麽事情不是躲在父兄背後，而她這麽些年明裏暗裏，安遠他們知道的不知道的，背負了那麽多的東西……

她都……毫無知覺的嗎？

“钰兒……這件事情，你再想想吧！”榮盛言畢就打算起身離開，剛轉身，卻聽到一句

“皇上，不必想了……我要去！”

比起榮盛眼中的掙紮，安瑾钰眼中的那半分清明和半分柔和讓人發怔。

齊亦辰在一側始終不開口說話，安瑾钰雖然答應自己可以陪着她，但是土匪之處，務必要他只身犯險……

他也不贊同她的想法……他更樂意自己同那幫土匪交談……可以”錦華“這個身份和自己在一起相處的時候，就是個拗不過的人，如今再說多少，都是無用，只是徒勞罷了。

衆人在書房裏僵持了許久，榮盛始終不答應，安瑾钰始終不點頭，可誰都知道，這局面最後不過是榮盛妥協，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以後，最終，還是榮盛先開了口“你真的就這般固執？”

………………

“你真的不考慮考慮一旦出了問題會是什麽後果？你不考慮一下你父親，你三個兄長，你母親”

…………

“钰兒！！！”

“皇上！”一直不言語的安瑾钰終于還是開了口“我向您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這是她最後一次涉險，不顧及身邊的人……可她又不算是不顧及身邊人的感受，她相信自己看人的準确性，就像那時候一樣。

孤鎮的事情太過紮心，而且她很在乎那些土匪夜裏以為自己睡了的時候的對話。

原本以為土匪都能一概而論，同二哥哥剿的那些一般無二，可是那一次，她有些猶豫了。

那些見着她盡量想讓自己別吓到她的樣子，是真心的。

而結合那些傳聞，只讓她覺得差異……所謂土匪，若非被逼的沒有活路，誰樂意舍棄家鄉在那種地方生活。

面對安瑾钰的保證，安遠不語，□□盛依舊是不允，他知道他管的太多了，可是安遠把原本寵溺姑娘天真無邪，變成了順應安瑾钰做的每件事，即便每次她要走之時，都想阻攔，可到嘴邊的話，卻因為瑾钰臉上的笑容而咽了回去。

而這皇城之中，又有多少人背地裏議論安瑾钰，同常人家姑娘不同，女工一樣不會，偏偏喜歡這江湖。

偏偏……江湖之中，紛争最多，都說江湖不亞于朝堂，她這些年，又有多少事，是未曾和他們說實話的？！

安家幼女，最是不羁……

這話，他們聽了何止一次？

“皇上，便依瑾钰這最後一次吧。”開口的是安瑾年，寵溺的揉了揉安瑾钰的腦袋以後才繼續說話“钰兒向來說話算話……我信她這是最後一次。”

所以呢？？

所以，要看着她去冒險？

“瑾年你瘋了？你讓你妹妹去冒險？”

“可是陛下！你我……這麽多年又何曾拗得過钰兒呢？”

“我……”

“比起日後钰兒自己想辦法……我更樂意如今這樣你我知道她想怎麽做還能幫她的樣子，我爹娘，您，都不希望钰兒失蹤吧……”

…………

“如今這樣，至少我們知道钰兒的去處是哪，如何去救！”

安瑾年的話确實是事實，比起他們毫無頭緒，這樣或許更好點……

可是……就在榮盛再度猶豫要不要答應的時候，齊亦辰突然開口“皇上……請允準吧！”

“……你什麽意思？”

“這次我會同她一同去，即是送……自然有侍奉的随從吧？至于日後如何聯系……瑾年大哥應該有辦法吧？”

自從那時候将人救出來以後，身邊就一直有兩個人，後來才發現，原來那人，是安瑾年放在她身邊的，也難怪那時候做事那麽肆無忌憚的。

安瑾年瞧了一眼齊亦辰，有些感嘆這小子的能力“的确，钰兒身邊一直有我的人在，傳遞個消息不是問題。”

瞧着面前的人都一副他們相信安瑾钰的模樣，還能說什麽，擡眸便是安瑾钰那張始終挂着淺笑的面容。

有看了看自己兒子，安瑾年和齊亦辰，無奈的搖了搖頭，罷了罷了……孩子們的天下了……已不是那個自己還能說服的年紀了。

良久才緩緩開口“一定要完好無損的回來！”

聽聞皇帝答應，安瑾钰笑着起身謝恩“謝皇上！”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最近……斷更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