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失憶症（二）
還會有比見到鬼更奇怪的事嗎？
陸堯原本以為沒有了。
直到他站在編號數字608的門前，隔着虛掩的白色房門，聽到裏面傳來一聲聲不詳又刺耳的聲音。
“嚓嚓——”
是磨刀的聲音。
房間內是四處飛濺的鮮血，舉着刀的強壯男人剛好回頭，看到來人就扯起嘴角露出惡意滿滿的笑容。
那是野獸發現獵物的眼神。
陸堯的心髒無法控制地重重一跳，強烈的不适感湧入五髒六腑，伴随着無規律的心跳聲，他聽到了封淮的聲音，急切不安。
“陸堯！離開這裏，必須離開！”
身體先一步大腦做出反應，他迅速擡腳朝反方向跑去，并刻意放輕了動作。
在這樣安靜空曠的走廊，很輕易就能挺捕捉到一切風吹草動，與沉重的腳步聲一同響起的，還有緩慢的推門聲，有人離開了房間。
那人臉上被白色繃帶纏滿，只露出毫無感情的眼睛和血紅的雙唇，肌肉結實而具有爆發力，他拖着一把長刀，轉頭看着走廊的方向，露出一個過大的微笑。
——獵物逃跑的方向。
“你跑不過他的，這裏離電梯太遠了。”
“藏起來吧。”封淮停在緊閉的門前。
是的，陸堯察覺到了，那個追逐者就在身後，只差一個轉角，就能看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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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速度，除非電梯近在眼前，否則他根本跑不掉。
他飛快走進一個房間，無聲地反鎖住門。
其實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陸堯真的很想問問封淮：你不是鬼嗎，怎麽還跟着我一起跑。
但追逐者已經越來越近了，陸堯聽到走廊的腳步聲停下，有人推開了隔壁房間的門，走了進去。
還有時間，還有不多的時間，必須想出能擺脫現在被動困境的辦法。
封淮依舊沒有多緊張的樣子，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對他招手道，“陸堯，來這裏，這裏有個保險箱。”
保險箱有什麽好看的？陸堯指了指保險箱上的密碼鎖，搖頭。
“0837！”封淮擡起下巴報出一串數字，并用眼神催促他快過來。
陸堯認命地走過去按下密碼。
保險箱很輕易地就被打開，露出了隐藏在裏面的黑色物體。
只看一眼陸堯就能夠确定了，那是一把槍，真槍。
“果然是槍啊，雖然明明想不起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對這裏很熟悉呢，陸堯，有了槍你就可以幹掉外面的怪物了！”
封淮美滋滋地比了個開槍的手勢，又驀地停住，“不過忘了問，你知道怎麽用嗎？”
陸堯點頭。
他大學軍訓的時候是碰過槍的，雖然不是真槍實彈，但是用法卻無比清楚。
“那就夠了，他只有刀，你只要遠距離朝他——嗯？你怎麽不把槍拿出來。”封淮歪頭，疑惑不解地看着陸堯停住不動的手。
走廊裏，隔壁的門被關上，追逐者走近了，即将走到門外。
陸堯伸手拿起槍，還有被槍壓着的一張照片，他看了眼，是一張合影，上面的人穿着一樣的衣服，是這家醫院的病人。
封淮目光在照片上一掃而過，沒什麽表示。
砰砰砰。
外面的人在砸門，還有刀砍在門上的聲音。
“一會就用這個，趁着他還沒反應過來，瞄準他，唔，最好能瞄準心髒，放心聲音不會很大，樓下的也人聽不到。”封淮無辜地眨眼，“怎麽這麽看着我，你可是唯一能看到我的人，我不想讓你死。”
一瞬間的異樣感消失不見。
這種時候實在沒時間思考沒必要的事了，陸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拉開保險栓，手指扣住扳機。
脆弱的房門終究還是不堪重負，被重重砸開了。
高大的男人貪婪地緊盯着自己的獵物，随着一聲槍響，他原本勢在必得的眼神凝住了，手中的刀因為脫力而掉在地上。
“偏了哦，只打中了手腕。”封淮在旁邊遺憾的補充。
陸堯皺眉，又補了一槍。
男人卻好像察覺不到疼痛一樣，即使鮮血已經染上了他的衣服，他用另一只手重新拿起刀，朝陸堯靠近。
“為什麽要瞄準腿？”
這種時候，不再需要隐藏自己，陸堯開口就反駁，“你想讓我直接殺了他？那之後呢，想過嗎。”
封淮表示不屑，“就算你現在不殺了他，很快他也會因為流血過多而死的。”
陸堯就明白了剛剛的違和感究竟在哪裏，封淮是鬼，殺一個人對他來說和殺死個小動物差不多，他，沒有把人類當成同類。
偏頭躲過明顯動作變得緩慢遲鈍的一刀，陸堯心中一凜，或許這根本算不上人，不會喊疼不會遲疑，大概就像一個麻木的，殺人機器？
可是醫院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在又一刀向他襲來時，第三次槍聲響起。
如同怪物的男人倒下了，沒再站起。
“真奇怪啊，你們人類。”封淮從血泊中飄過，“明明一槍就能解決的問題一定要拖這麽久。”
“你早就知道？”陸堯垂下手，眼神晦暗不明，“所以你才阻止我來十三樓。”
“不知道，我都說過我不記得了。”封淮攤手，“你這是要懷疑我嗎。”
陸堯迅速否認，“不是，我該謝謝你。”
只是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莫名其妙見到鬼，被殺人狂追殺，又對人開了槍……
以前想都沒想過的事情，突然就發生了。
而且他現在要離開可能沒那麽容易。
“你現在要下樓嗎，相機還要不要找了，雖然我不覺得那個房間會有你姐姐的相機。”
陸堯沉默着走了出去，看着空蕩蕩的走廊，回道，“不去了。”
冰冷，寂靜，這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要将人推進另一個世界。
如果沒有封淮在的話，他可能會死，陸堯無比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
就好像突然之間，世界都變了樣子。
一樓的護士們依舊在竊竊私語，她們的聲音被高昂的喧嚣吵鬧淹沒，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消聲無息。
“你聽說了嗎？”
“這家醫院住着怪物。”
“他們會把侵入自己領地的人當成獵物，然後拖入黑暗，據為己有。”
……
“沒有記憶實在太糟糕了。”
封淮彎起眼，輕輕地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封淮：沒有記憶，全憑直覺做事
系統：完了完了親愛的我們又失聯了，你什麽時候才能想起我啊QAQ
陸堯：怎麽感覺我被下套了...
陸筱：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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