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多重人格（四）

就像古書中講過的故事那樣，本該守護大陸維護世界和平的神明突然不再遵守作為神的職責，于是衆生遷怒，神不再被尊稱為神。

各族首領們聚集在一起，他們是大陸的最強者，也是昔日彼此的仇敵，卻為了生存不得不暫時握手言和。

天族是最溫和原本也是最受神眷的一族，他們本該退隐人世居住天界，這次變故的出現終于還是讓他們按耐不住出面了。

“神有罪，神應該得到審判懲罰。”天族身後潔白的羽翼散發着聖潔的白色光芒，這是他們驕傲的象征，如今卻開始逐漸褪色暗淡。

天族所追尋崇尚的，一直都是光明。

“人族的聖子怎麽回事？”有人質疑起聖子的缺席。

“或許即使是這樣，他也依舊信仰着他的神吧。”有人冷冷的嘲諷。

衆人寂靜，然後又突然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這種愚昧的神也只有無知的人才會尊崇，而我們，站在大陸頂端的人，注定會推翻神的存在。”

“這個世界，從不需要神。”

「弑神」的戰争，在這一刻悄聲無息的打響。

直到無數年後，人們提及此事還依舊會驚訝，以及惋惜。

因為這場轟轟烈烈的戰争最後其實，并沒有成功——

當那個傳說中的神明出現在他們眼前，與光明背離，坐在神座之上，獨一無二的黑色眼瞳深深注視着他們，挑眉輕笑時，似乎有什麽東西開始崩塌淪陷了。

想伏跪于他的身下，想将他捧在最高處，以期能被他單獨注視一眼……

此生便再無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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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座上的神明冷聲道，“既然想送死，吾當然可以成全你們。”

沒人回應。

封淮：……這群人是不是有病，只盯着人不說話的。

封淮好不容易等來了推boss大隊伍，當然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只是現在不明所以的狀況讓他有些頭疼。

誰能告訴他這群人就直勾勾的瞪着眼不動手是什麽意思？！

他定了定神，打算開始飚演技。

最好就直接告訴他們：你們再不來怼我我就要滅世了，然後……

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封淮突然感覺眼前一黑，瞬間就失去了意識。

衆人看到，神明的瞳色不知何時變成了純粹的金色。審視般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冷得像是要把人溺死在無盡深淵之中，等到他們想出聲時，卻發現自己已經說不出話了。

自始至終神的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低沉的聲音從高空中響起，他終于下達了最終的判決。

“不自量力，死不足惜。”

随着這句話的尾音落下，衆人的世界終于徹底陷入黑暗。

——神剝奪了他們的視覺。

這場荒唐的鬧劇以一種不可思議方式迅速結束，懲罰，放逐，然後神就不會在意他們了。

這就是創造了他們的神，不允許挑釁質疑，無論多麽強大的生靈都無法匹敵的神。

神域之中不該存在的生物被輕易驅散，又開始變得空曠起來。

“真可惜啊，你不是早就決定他想要什麽都會成全嗎，怎麽，終于還是無法忍受了。”

有人踏着輕快的步伐走向神座，聲音溫柔而嘲弄。

——怎麽可能忍受，你被那群卑微的蝼蟻用那樣的目光注視。

——無論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心甘情願為你奉上。

——所以，只被我一個人看着不好嗎。

——你就應該是我的。

“明明是個主人格，卻偏偏為了不被他發現長久的自我封印沉睡，尊敬的神明大人，看到我回來，不打算歡迎一下嗎。”消失已久的人族聖子，此刻彎起眉眼笑容明媚，毫無畏懼的直視神明。

就像世人不知道，封淮也不知道，神無所不能，卻依舊有弱點。

光為神的主人格，副人格為暗，有一天光發現，他對暗産生了強烈無法忽視的占有欲，他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最終決定舍棄這種欲念，将之與自己分離，抹去記憶，放逐世間，任其消散。

卻依舊，無法從中脫離出來，反而越陷越深。

而被舍棄的另一人格，在人族意外覺醒，又獲得了作為神的記憶，直到現在出現在神域。

波瀾無驚的聲音從神座上傳出，“洛，你不該回來。”

希洛不置可否，他一語道破被神隐藏在內心最深處不願揭開的真相，“我為什麽不該回來，你不想看到我嗎，明明我就是你，我們的目标相同，我們的執念，都是他。”

“你真的以為，神沒有心嗎？”

怎麽可能沒有心，當萬物生靈絕望時，他們可以祈求神，可是當神絕望時，神又可以祈求誰。

“而且你不顧後果的突然出現，一定已經被他察覺了，繼續毫無作為的話，你就永遠抓不住他。”

“不要欺騙自己了，就連剛剛的那些人，他們也一定想不到，當他們見到所謂的神時。那種洶湧而來能夠毀滅世間一切的強烈愛意，都來自于創造出他們的你。”

——你不知道，在這個世界裏，每一個人對你傳達的愛意，都是我在對你說，「我愛你」。

如同蠱惑般的輕柔話語一字一句剝開深沉的隐藏僞裝，突破重重阻礙徑直鋪開在神明的面前，讓他無所遁形，只能狼狽的側過臉。

他們是一個人，所以，這就是他內心的想法，他無須反駁。

“……就這樣吧。”良久，神望着少年，與對方如出一轍的表情出現在臉上，他心動了。

——你只能是我的。

——親愛的，封淮。

...

封淮迷惘地睜開眼，記憶中停留的最後一刻是他坐在神座上俯視衆人，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動了動手指，和原來一樣，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如果不是之前突然發生的奇怪事件，他應該依舊會毫無所覺的繼續做自己的事。

“系統。”

【嗯，我在！】

“還不打算告訴我嗎。”封淮閉眼，又睜開，語氣淡淡沒有起伏。

【……】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系統想。

他們以前可以互相鼓勵，封淮會告訴他想要怎麽做，會問他的意見，出了問題他們一起面對。

現在卻變成了質問，雖然對方依舊下意識在保護他。

真的是他做錯了嗎，他不該隐瞞的。

“這個世界真的只有一個神嗎。”封淮又問。

【是的，你是唯一的神。】系統艱難的回答道。

卻看到封淮好像是在笑，明明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好，那麽我換個問法——這個世界裏，只有一個「我」嗎？”

是啊，封淮從來都不傻，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溫柔黑化攻已上線

黑化版封淮即将上線

ps：這突如其來想開車的沖動，來個人快打醒我！

頭不暈了腿不疼了腰不酸了，奮力碼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