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花心病（十二）

沒時間了，真的沒有時間了……

“墨白在哪。”

再次見到封淮的時候，穆離感到自己的心跳聲驟然停止，那一刻，他連呼吸都仿佛被人狠狠扼住，幾欲窒息。

“你在幹什麽！”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驚疑不定的話脫口而出。

那個一身白衣的少年此刻半邊衣袖都被血色浸染。少年臉色蒼白，在陽光下扶着牆，搖搖欲墜地朝他走來。

好像随時都會倒下似的。

封淮側頭，想擡手又無力地放下，他嘆了口氣，重複道，“墨白在哪？”

然而眼前已經被一片陰影覆蓋。

穆離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慌亂，他的手在封淮血色最深的衣物處摸索，動作略微顫抖。

“你不是妖嗎，妖怎麽還會流這麽多血，傷口在哪……你剛剛到底去做了什麽。”

他的手被封淮拍開，又僵在空中。

“你還不明白嗎，狐族最注重血脈，我想找到墨白，當然就要拿出些什麽。”封淮終于還是緩緩解釋。

他從來都是目的明确，連多餘的事都不願做，就算偶爾被打破慣例也會被他強硬地終止。

“我知道墨白在哪，我會幫你。”淡淡的酸澀感自心底湧起，穆離攬過封淮，聲音放輕，“我們先看看傷好嗎，然後再去找墨白。”

封淮掩去眼中的複雜情緒，沒有拒絕。

他已經為完成任務做了太多，還為了防止楚柯破壞任務對人用毒，暫時性催眠楚柯失去記憶，他已經……沒有資格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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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這個身體早已經身受重傷，大概是活不久了。

有淺到能讓人誤以為是幻聽的低語聲，讓他還未來得及聽清，就在風中被吹散。

“你還是想要離開嗎……”

楚柯在一個安靜的房間內醒來。

他的視線飛快地掃過四周，目光中流露出一絲茫然。

沒有人……「他」不在……

——嗯？他，是誰呢？

——想不起來，想不起來了。

楚柯想擡手撫住額頭，才發現自己的雙手正被白色蠶絲束縛着，他緊緊盯着眼前的天蠶絲，面無表情。

“……你還是要放棄我嗎。”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麽，扯起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離國終于還是變天了。

無數人看到在那青石鋪鑄祭臺上，突兀的燃起了熊熊烈火，像是鳳凰涅槃般帶着燃盡一切的毀滅力量，頃刻間，四周的一切都為他所化。

封淮沒想過穆離會帶他來這裏，眼前的烈焰讓他一時間有些怔忪。

隐約可見火焰中被遮掩得不太清晰的白色身影，在視線中扭曲，明明滅滅。

他明明什麽都還沒做，為什麽陣法被啓動了。

封淮感到自己的理智逐漸褪去，還沒來得及思考，他就已經推開穆離迅速朝着祭臺的方向跑去。

有雙眼睛透過重重火焰，目光瞬間就鎖定了他。

墨白站在烈焰中，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他感覺自己的每一寸血液都在随着時間的就是幹涸衰竭，與生命力一同被抽離。

“封淮，我都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如果是為了封淮的話，怎樣都可以。”

“我很開心，封淮一定不知道這五年來我一直都在封淮身邊。”

有人闖進燃燒着的烈火中，墨白彎起眼睛，自言自語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看着封淮毫無掩飾的慌亂神色，甚至是有些惡意地昭告，“封淮，我快死了。”

封淮的動作一頓。

——已經越來越無法無動于衷了嗎，可是卻，沒有理由阻止呢。

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近到墨白只需要一個擡手，就能把人擁到懷裏。

“這就是你想要的……封淮，你還是不能喜歡我嗎？”

“可我好喜歡封淮，喜歡到只要一想到是為了封淮而死，就會很開心很開心。”

別說了……

有那麽一瞬間，封淮想不顧一切地遮住墨白的眼睛，遮蓋住那其中讓他想要逃離的，無盡的愛意與依賴。

明明此時此刻，他依舊在眼睜睜的看着墨白赴死而不去阻止，甚至是連勸阻安慰的話都說不出。

他只是為了完成任務。這個人居然還覺得開心。

封淮閉眼，然而耳邊墨白的聲音依舊不曾停止。

“封淮，你喜歡我嗎？”

“我喜歡我的對吧。”

“……你為什麽不願意承認呢，你就不怕有天我突然不喜歡你了嗎。”

墨白無奈地抓過封淮的手，沒有再逼迫封淮，“你親我一下，我就不生氣繼續喜歡你好了。”

他不再等待封淮的回答，自顧自地在對方唇邊落下蜻蜓點水地一吻，就把人推開了，用盡所有力氣，把封淮推離了火焰。

高大堅固的祭臺一瞬間崩塌離析，墨白的身影在視線中迅速消失，而離國又将經歷怎樣的混亂，這些對于封淮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滴滴，主線任務已完成，任務評價等級A級。】

【即将脫離世界……】

“你們果然，是一個人。”封淮收斂了表情，一字一句對身後的穆離說，“什麽時候開始的。”

他的問題讓人一時無法理解，穆離卻聽懂了。

“五年前，突然間就開始慢慢想起來了。”穆離平靜得連他自己都意想不到，好像那個在火焰中消失的人不是他。

其實也只是因為太多次的重蹈覆轍，被迫習慣面不改色而已，他無比清楚地明白——任務完法，封淮就要離開了。

“墨白身死，楚柯已瘋，離國被毀，你滿意了嗎，阿淮。”

這句話猶如最後的宣告在封淮耳邊響起。

為什麽還要問……是還在期待嗎，一定要讓他選擇嗎？

“楚柯——”封淮疑惑，想起被他關在國師府的楚柯，他利用藥物和狐妖的精神力強制抹去對方的記憶，楚柯現在應該不記得他了才對。

他突然察覺到自己算漏了一點——記憶從不是主導感情的必須品。

就像以前有個人曾對他說：就算我什麽都不記得了，我也還是會很喜歡很喜歡你啊。

徹骨的寒意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封淮感到自己的每一寸細胞都在叫嚣着危險，卻不是來自身後的穆離。

“不要回頭。”

【脫離倒計時，十，九——】

兩道聲音幾乎在同一刻響起。

封淮卻已經被一陣能夠麻痹神經的疼痛折磨得什麽都聽不清了。

好像有什麽，正在一點點脫離自己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中，被鮮血覆蓋，是溫熱的。

封淮想低頭，才發現雙眼早已經被穆離覆蓋住，嘆息般地話語随之而來，“別看。”

不能看……什麽？

啪嗒啪嗒，是血液落在地面上的聲音。

楚柯的笑聲近在耳邊，帶着絲不正常的癫狂。“原來封淮也是有心的啊。”

——太疼了，聽不清了。

封淮的思維逐漸陷入混沌。

【倒計時結束，玩家已死亡……】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世界就這麽結束了orz

攻的判定——

穆離（主人格）——溫柔而偏執，能夠毫無底線地以封淮開心為前提做出任何事，包括自毀。

楚柯（第二人格）——算是黑暗面，有過囚禁或毀掉封淮的想法，很容易黑化失控，被主人格嫌棄。

墨白（第三人格）——軟萌一只，因為是封淮喜歡的類型才誕生的人格，弱兮兮的并且過度依賴封淮，害羞又大膽，

然後就該寫結局和番外了！大家有沒有想看的番外呢，甜的！！

最後，他們會在一起的啊，只是總要為自己所做過的事付出代價(:3_ヽ)_

封淮要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