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花心病（十一）

封淮從沒想過，墨白這一失蹤就是五年，像是已經消失在這世界上似的，蹤跡無處可尋。

他有時候還會懷疑，墨白是不是早就被殺了。

五年時間能改變多少事呢？

至少能讓封淮已經開始習慣現在的生活，與穆離并肩将離國一步步推向毀滅的邊緣。

舍棄離國，換來大陸統一獲得更強盛的國家，也就是穆離所要做的，而他也即将成功了，即使他從未獲得過大多數人的理解。

這幾年來任務其實并沒有絲毫進展，系統乖巧地沒有催促封淮，雖然他并不知道封淮究竟想要做什麽。

找到墨白就可以結束一切……

封淮偶然回到當初的國師府，這裏常年有宮人清掃所以依舊整潔和當初沒多大區別。

他推開門循着記憶找到鎖在角落出的匣子，打開後發現裏面果然已經空無一物。

就像曾放在裏面的東西已經物歸原主了。

屋子裏的門被匆匆關上，封淮皺着眉走出去，終于意識到拖延任務時間所帶來的後果有多嚴重。

太多不确定因素，随時都能幹擾到他原本的計劃。

連這午後烈陽也無法驅散的寒意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等到封淮想要後退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動不了了。

手腳四肢上傳來被束縛的感覺，有人站在封淮身後張開雙臂環住他，将頭輕輕搭在他的肩上。

“別動。”低沉的聲音在封淮耳邊響起，帶着真實的危險感，讓他下意識的就想遠離。

“都說了不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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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蠶絲能封印妖力，你越是掙紮便會被束縛得越緊。”

那人的聲音冷了下來，并伸出一只手捏住封淮的下巴，讓他轉過臉與自己對視。

封淮動了動唇，揚起嘴角笑得毫無懼意，“好久不見。”

——楚柯。

裝在匣子中的是當年楚柯的劍，被施加過禁制，如果突然有天被取走的話那麽那個人，除了楚柯大概是沒有第二個人選了。

明明已經五年過去了，或許是妖與生俱來的能力，封淮的容貌身形依舊停留在少年時期的樣子，從不曾變過。

楚柯眼中的恍惚快得讓人還未來得及察覺，就一閃而逝。

“好久不見。”他的手指在封淮唇邊流連，卻并不溫柔地，“原來已經當上皇後了，我是不是應該說恭喜。”

按照封淮的猜想，楚柯恐怕不只是重鑄了修為，很可能連妖毒都已經被他徹底煉化了。

否則封淮現在絕不應該毫無反抗之力。

他沉默了一下，直直地看着楚柯，語氣肯定，“你在嫉妒。”

楚柯皺眉不答，臉上的冷意更甚。

“不承認是嗎，沒關系。”

就像曾經那樣，封淮擡頭朝他一笑，于是他原本寂靜毫無波瀾的心，頃刻間就不再受他自己的掌控。

等到他回過神來，封淮的面容已經近在咫尺。

在他心神不定的時間裏，封淮已經掙脫開天蠶絲的控制，半眯着眼笑吟吟地湊近他。

楚柯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腦海裏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瞬間就被粉碎斷裂，他忍不可忍擡手扣住封淮的後腦，飲鸩止渴般地，傾身吻上。

所以他沒看到那一刻封淮徒然間暗下來的眼神，最終又慢慢歸于錯愕。

「那麽你願意為我放棄一切嗎？」

恍惚間，楚柯回憶起那句被他隐藏在心底太久，久到他都以為要忘記的話。

「我……」

——我願意的。

他閉眼，又睜開，忍着恨不得将人拆吃入腹的強烈念頭，狠狠侵略着眼前的人。

他當然嫉妒。

只要一想到他離開後，封淮會看着別人，與別人攜手，與別人恩愛甚至纏綿……他就要嫉妒得發瘋了。

或者說，他早就該瘋了。

在極南之地，生長着四季常青樹木草地的深山內，有人嘆息一聲，良久以後，又嘆息一聲。

“師父啊，這已經是您今天的第六十九次了，從小師弟出山以後您就沒停過，放心吧，楚柯他會有分寸的。”

大師姐白寇打了個哈欠，繼續懶洋洋地曬太陽。

“你懂什麽？！”顧老臉色一板，“你們幾個師姐弟瞞着我讓他下了山，如今他根基未穩，即使修為大增，又煉化了妖毒，可心魔叢生執念未解，你們想讓他出去送死嗎？”

白寇動作驟停，睜大眼睛，“……可是楚柯說，他已經不再執着于那妖了啊。”

她越想越心驚，猶猶豫豫地開口，“要不然，我過去看看他？”

“罷了。”顧老擺擺手，“這既然是他自己的決定，就由他去吧，我們修真者本就不該過于插手凡塵之事。”

“命中有此一劫也說不定。”

他們修真者走的都是無情道，要執念何用，遲早都會損人害己而已。

——見山是山，見水是水，這就夠了。

涼涼微風輕輕在寂靜的院子中吹拂而過，像是四周開外唯一的目睹者，将院內兩人親密不可分的姿态身影盡收眼底，又悄悄轉身離去，不忍打擾。

楚柯突然身體一僵，他迅速推開封淮，視線落在對方殷紅的唇邊，可他卻只感覺到無盡的冷。

“你給我吃了什麽。”

封淮擡袖毫不在意地掩去唇邊的水色，聞言挑眉，“你要不要猜猜看？”

“封淮！”楚柯臉色陰沉，冷聲打斷他。

他從來都不喜歡封淮這般肆意狂妄的模樣，不該是這樣的，他心裏一直有個聲音這樣對他說。

——封淮他，不該這樣的。

“不猜嗎？沒關系。”封淮自顧自地點點頭，他說，“楚柯，你不該回來。”

他的聲音淡淡能讓人誤以為是在嘲弄。

“所有的事情都與你無關，你本就不該被卷進來，只要你願意，将來一定可以渡劫飛升，達成所願。”

楚柯瞳孔微縮，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封淮，你憑什麽……”

這麽自以為是。

總把自己所想的強加到別人身上。

從來都不顧其他人的想法。

封淮平靜地望着他，又或者在透過他看着別的什麽，沒有動容，不見猶豫。

“所以你就忘了我吧。”

有那麽一刻，楚柯內心的不敢置信重疊着，像是經歷過一次又一次心如死灰，欣喜落空的場景，所有的不甘與惡意席卷而來，讓他霎時間頭痛欲裂，無法思考。

——何為心魔？

見山是你，見水是你，卻又求而不得，于之他來說，便是心魔。

恍若隔世。

作者有話要說： 楚柯同學終于上線，但是狀态好像有點不對

其實攻他就是一個在這種事上很直接，不懂套路策略的傻白甜啊

所以他總是被封淮套路(:3_ヽ)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