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不要臉
秦簡說完這番話就閉上了眼睛,似乎是累極了,秦韻就乖乖的坐在一邊候着,直到秦簡緩過勁兒來把她那些空有其表的字帖看完,才被放了回去。
字帖在她手上被揉成一團,然後丢在了路邊的草叢裏,才走了兩步又扭臉轉身回去撿了起來,這是秦簡門口,她就是扔也得找個安全的地方。她揣着滿腔的疑問想找秦簡要個答案,可一如既往的沒有任何答案,秦簡什麽都不會告訴她,只會讓她學那些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的琴棋書畫。
等秦韻回到小樓的時候,就看見連硯坐在一樓大廳裏翻着一卷書冊,秦簡收集了很多的亂七八糟的書冊,可秦韻很少看,她不喜歡,看見那些東西就煩,如果不是秦簡強制要求,她恨不得一把火把那些東西燒個幹淨!
看着連硯颔首低眉的樣子,青蔥的玉指在書頁上緩緩滑過,秦韻也說不清楚自己心裏到底是什麽感覺,連子衿确實很好,比她好出千倍不止,那樣玉啄出來的人,此刻竟然坐在自己的小樓裏,當真是莫大的諷刺!
她将視線收回,擡步就要往樓上去,去被連硯喊住了。
連硯其實一直都在等她,等的久了就自己翻翻書,可視線一直都徘徊在外面,秦韻回來的時候她就看見了。當秦韻探究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的時候,連硯并沒有動作,甚至還假裝沒有發現秦韻,本以為秦韻會過來找茬,卻沒想到她只是看了看竟然轉身就走,像是要假裝沒有看見她一樣,實在是讓連硯有些不适應。
“大小姐留步。”連硯将書冊放下,起身緩步走到秦韻身邊,不經意的看了看她的雙眼,确實是紅腫的,看來昨夜真是流了不少的眼淚。
秦韻邁出去的腳步拐了個彎就朝大廳裏面走去,面無表情的越過連硯,坐在了她之前坐過的位子,才擡頭問道:“夫子有事?”
“子衿上山也好幾天了,總不能一直閑着,大小姐今日正好有空,不如開始上課吧。”連硯将“涼音”拿過來放在秦韻的面前:“大小姐先試試琴。”
秦韻伸手将琴罩掀開,指尖在琴弦之上劃過,絲絲弦音入耳,秦韻笑了:“這琴不一樣響的聲音也确實不一樣。只是,連夫子你上山又不是誠心教我學琴的,又何必執着于此?你想知道什麽我告訴不就好了?何必非要做出一副溫良無辜的樣子?連子衿,你是朝廷的人,官匪不兩立,就算我爹再護着你,要是被山上的人知道你是朝廷的人,你以為你還能活着走下山嗎?掩翠山只能有我一個大小姐,如果我是你,我就會立刻離開這裏!”
她說完就低下頭,假裝漫不經心的撥弄着琴弦,等着連硯的反應。
可連硯并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看了秦韻一眼,然後坐在了秦韻對面,像是在聽她彈琴又像是在思考着什麽問題。秦韻等了半天并沒有等到回答,有些不甘心,琴音急轉有些激昂,片刻之後,她就有些掌握不住節奏,氣息明顯已經跟不上,手指有些顫抖,已經亂了指法。
連硯見狀起身繞到秦韻的身後,伸手将秦韻擁在懷裏,然後往前按住秦韻的手指借着秦韻撫琴的姿勢按住她的手指将已經降調的琴音重新帶回了節奏,連硯神情專注,輕抿着嘴唇,按住秦韻的手将這一曲琴音彈奏的越發慷慨激昂。
一曲終了的時候,秦韻還有些愣神,她會彈琴,琴藝也還尚可,但跟連硯比起來實在是差的太遠,方才那一首曲子,讓秦韻感受到了琴音帶給她的震撼和觸動,她從不曾将一首曲子能彈奏到如此地步,琴音之于她更多的只是玩樂時的靡靡之音,但經過連硯的手就不一樣,琴音帶給她的是來自心靈的撫慰。
秦韻的氣息有些不穩,她沉浸在其中,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靠在連硯的懷裏,連硯溫熱的氣息就在她耳畔,似有若無酥酥麻麻。頓時覺得有些窘迫,反手将人一把推了出去,連硯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動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堪堪往後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形,看着目光游移的秦韻,低頭笑了一下,這個大小姐看似刁蠻兇悍,其實也不顧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而已。
“大小姐好兇呀。”連硯搖頭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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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韻怕的應該是秦簡對自己的寬待吧?連硯方才低頭的時候就想了很多,這掩翠山不是尋常的地方,從她上山之時便已經有所察覺,秦韻此時已經确定她朝廷之人的身份,而且還是通過秦簡才确認的。
那秦簡,恐怕是在她上山之時就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
那又為什麽?
連硯在掩翠山上的這些天并不只是一味的看書練琴,在她有意無意的的探訪之下,已經将掩翠山上摸了個大概,只是越看不清楚秦簡到底是什麽意思。照秦韻的說法來看,秦簡知道自己的身份,卻還是一味的縱容她在掩翠上上的行為,不僅不加以阻止,甚至還以她夫子的名義給了她很多的特權,這裏面到底有什麽陰謀?
“你、誰讓你……”秦韻臉色透着紅暈,話也說不太清楚。
她自幼在山中長大,身邊并無可親近之人,方才連硯擁着她的氣息和溫度都仿佛還在耳邊,那種親昵的姿态讓秦韻一時半兒的無法接受,在她的印象裏,這種琴瑟和鳴的姿态只有最親近的愛人才能那樣做,偏偏連子衿就那樣抱着她,實在是太過分了!
“什麽?”連硯玩味的笑了一下,她最軍營裏待過不小的一段日子,雖說士兵見她多有顧忌,但葷話她也聽了不少,并不像秦韻這般單純無暇,湊到秦韻跟前,故意哈着熱氣,俯身在她耳邊假裝不明白的說道:“大小姐這就、害羞了?我又不是男子,不過是離你近了點而已,幹嘛惱羞成怒?可別忘了,你昨夜還扯我衣衫來着,我們也算是兩清。”
“我那不是故意的!”秦韻臉上有些熱,反手又去推連硯想要起身離開。
她明白自己不是連子衿的對手,這人敢孤身上掩翠山,必定膽識不凡,她知道自己從連硯這裏得不到任何的答案,便想要逃開,這種氣氛對她實在是不利,秦韻覺得自己沒有一點點的氣勢可言,完全被連子衿吃的死死的。
連硯看出她想跑,順勢握住了秦韻的手腕,将人拉了回來:“大小姐往哪兒去?”
“你管我,放開!”秦韻掙紮了一下,發現連硯力氣大的很,再想到昨夜她奪匕首時的動作和速度,臉色就變了變,這個連子衿絕對不是一般的人:“你還真是一點也不打算掩飾了?好個大家閨秀的連夫子?請教夫子,你這一身的功夫難道是娘胎裏帶出來的?”
實在是太嚣張!
連硯倒沒有她以為的那麽嚣張,只是從小養成了處變不驚的習慣,尤其現在她還在掩翠山這種地方,就是心裏沒譜也斷不會表露在臉上,只是她這一淡定,就讓秦韻覺得這人很嚣張,有恃無恐的讓人讨厭!
“不是從娘胎裏帶出來了,我爹教的。”連硯拽着秦韻并沒有松手,挑眉反問:“大小姐伶牙俐齒恐怕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吧?”
“連子衿你不要有恃無恐!”秦韻低頭一口咬在連硯的手腕上,然後掙開了連硯的桎梏:“我不管你跟我爹到底有什麽瓜葛,你要是敢傷害我掩翠山上的兄弟,我……”
秦韻沒說完,就被連硯打斷了:“劃花我的臉?”說着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蛋,然後搖頭一本正經的對秦韻說道:“就憑你,還是先把匕首拿穩再說吧。”
“你!”秦韻被氣的不行,說又說不過,打又打不過,這人背後還有秦簡撐腰,她根本就奈何不了連硯!
“關小姐到底在哪兒?”
連硯見逗的差不多了,也不再廢話,臉上嬉鬧的表情一收,頗有些嚴肅的問道:“你們把她弄到哪兒去了?不是說找到合适的夫子就會将人放回去嗎?為什麽到現在都不見關小姐?”
秦韻怒極反笑,盯着連硯的臉半晌才說道:“說你不要臉你還真是不要臉!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連子衿,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連硯揚眉:“不是你說的嗎?我想知道什麽你都告訴我,然後我下山。你告訴我關小姐的下落,我就下山,也正好如了你的意。”
既然她的身份已經暴露,那再留下去只會出亂子,出于直覺連硯覺得這件事沒那麽簡單,她可能是被算計了,她不是秦韻這般單純的大小姐,連硯雖不說身經百戰,但也不會蠢到相信秦簡對她一個不過初見面而且還是朝廷的探子的人會有什麽特殊的優待,她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
“我想知道你們把關小姐弄哪兒去了,告訴我,我就走。”連硯走到秦韻身邊,緩緩說道:“絕不跟大小姐争風吃醋,你還是掩翠山唯一的那個大小姐。如何?”
秦韻的心思其實很好猜,雖然連硯不知道為什麽秦韻會有這種荒謬的想法,但這女孩子的心思頗為細膩,說不準是秦簡對她的優待刺激到了秦韻,才讓秦韻有了危機感,不然,她今日是不會跑過來對自己說這麽一番話。
而連硯,正好借着這個危機感,拿到她想要的,然後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秦韻:不要臉!!誰讓你動手動腳的!
連硯:情之所系身不由己。
秦韻:那、那動一動也不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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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什麽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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