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争執

連硯一碗馄饨吃到天色将明的時候才回驿站,迷迷糊糊的還沒睡醒,就被副将的大嗓門給吵醒了,揉着有些腫的眼睛,連硯起身披了件衣裳打開門,就見副将一身的盔甲,顯然是要出去的意思。

連硯靠着門,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才問道:“這麽一大早,你們這是要去操練嗎?看來我不在的這幾天大家都沒有松懈,很好,值得表揚。”

副将聞言,扭臉驚喜道:“将軍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怪不得歐陽大人要我們一早就出兵,原來是跟将軍商量好的。”

一番話說的連硯雲裏霧裏,擺擺手皺眉道:“我昨天半夜回來的,并沒有見過歐陽陸。商量什麽?他要你們去做什麽?”

“将軍不知道?”副将忙上前說道:“今兒一早,歐陽大人就派佥事官過來通知我們,武裝好準備往掩翠山剿匪,我見将軍回來了,還當時你們商議好的。怎麽将軍不知道?”

她應該知道?連硯皺緊了眉頭,又問道:“他怎麽跟你們說的?”

手下這支隊伍是連硯從京都帶來的,人數雖然不多但個個都是以一挑十的好手,她也确實跟歐陽陸說過,有需要請只管吩咐,可剿匪這麽大的事,歐陽陸竟然一聲不吭就打算帶着她的人上山,未免也過了點!

“歐陽大人也沒說什麽。”副将見連硯臉色并不好看,解釋道:“我們見将軍遲遲未歸,歐陽大人又是火急火燎的樣子,還以為将軍在那個掩翠山上吃了虧,所以才想着,趕緊上山,助力将軍。”

“告訴弟兄們,原地等候,聽我命令!”連硯說完就轉身回房換衣裳了。

她才從山上下來,不過是吃了碗馄饨的功夫歐陽陸就要進山,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連硯将頭發束起,換了身輕便利落的衣裳,就往歐陽陸的知州府跑去,她一路走的匆忙,街上的行人百姓明顯要比之前少的多,連硯揣着疑惑,随手攔住一位同樣腳步匆匆的行人,想打聽點消息。

“哎呀,不知道呀。”那人也是一臉的茫然:“早起,知州大人就貼了告示,還挨家挨戶的通知,要各家商販閉門歇客,能回家就趕緊回家,不要再外逗留。行了,行了,不跟你說了,我家裏老娘還等着呢。你也趕緊回家吧,別在外面耽擱,保不準是山匪又下山了!”

說完就推開連硯,急匆匆的走了。

山匪又下山?連硯皺眉,她駐兵在此,連秦簡都知道收斂幾分,還有哪個山匪敢如此的不長眼?

知州府衙內倒是井然有序,看得出歐陽陸調度有方,連硯問清了歐陽陸的位置,直往書房而來。書房內,歐陽陸正在翻找着什麽東西,原本整齊的書房被翻的亂七八糟,各種縣志書籍扔的哪兒都是。歐陽陸聽見聲音,頭也沒回,直接說道:“那本滄瀾地理圖在哪兒?我怎麽找不到?”

“歐陽大人找地理圖做什麽?”連硯随手将一卷書冊放在一邊的架子上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歐陽陸聽見是連硯的聲音,忙回頭,确認是連硯才松了口氣:“原來是連将軍,我還當是典史來送資料的。連将軍什麽時候回來的?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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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連硯問道:“今早我聽副将說,歐陽大人準備圍剿掩翠山?可是出了什麽事?”

“連将軍沒有收到我的飛鴿傳書?”歐陽陸疑惑了一下,不過很快又說道:“沒收到也無妨,既然将軍已經回來了,那歐陽親口告訴将軍也是一樣的。”

“我從掩翠山上下來的時候,并未見異常。”連硯不解:“歐陽大人何故如此匆忙的就要進山圍剿?”

歐陽陸搖頭嘆息:“連将軍,事态嚴重,這掩翠山再容不得了!”

“你說,我聽。”不知為何連硯腦子裏想的都是秦韻說的那些話,掩翠山究竟礙了誰的眼,不過一夜的功夫就引起了歐陽陸的注意,歐陽陸又得到了什麽她不知道的消息?

“連将軍在掩翠山上可查到什麽消息?”歐陽陸有些遲疑但還是說了:“當真沒有任何異常?”

“沒有。”連硯回答的幹脆利落:“正因為查不到有用的消息,我才回來的。”她上山之時,秦簡已經知曉她的身份,雖然秦簡表面上對她是諸多優待,但連硯并不是秦韻那種單純的大小姐,她與秦簡素昧平生,秦簡怎可能會全然的信任她?說不準一直都是暗中防備,連秦韻也瞞着,那連硯自然也就查不到有用的消息。

想到這裏,連硯眼神裏有過一絲懊惱,當日在山上的時候,她并沒有想到這裏,現在再看,這根本就是一個局中局,只是這局裏的人到底是誰?秦簡他到底想做什麽?一個山匪所求的不過就是地盤而已,秦簡他已經有了,而且掩翠山在滄瀾的地位輕易不可撼動,他何必招惹自己?

“歐陽卻得了一個天大的消息!”歐陽陸憤憤的說道:“關家小姐死了!”

“什麽??!”連硯一驚,臉色陡變:“你說什麽?關小姐死了?什麽時候?怎麽可能!”

關小姐死了,秦韻說她死了,她竟然真的死了!

“前兩日得到的消息,當時我就飛鴿傳書給将軍了,将軍并沒有收到。”歐陽陸嘆息道:“有獵戶帶着獵犬上山打獵,不知怎麽就走到了掩翠山的後山,獵犬焦躁不安,四處亂竄,誰知竟然在山上刨出了那位關家小姐的屍首!”

“掩翠山後山?”連硯凝眉沉思,這兩天掩翠山并沒有發生過什麽事,要說異常,也只有那天秦韻突然外出,夜半三更的跑到自己房間那一件事。

所以,她那天出去,到底去了哪兒?是不是跟後山有關,跟關小姐有關?

歐陽陸點頭:“獵狗刨出來的屍首慘不忍睹,身上還蓋着男子的衣衫。”歐陽陸閉眼嘆息道:“接到消息,我便趁着天黑帶着仵作去了後山,見到了屍首。”

“屍首呢?”連硯問道:“在哪兒?帶我去看。”

“關老爺得到消息,将人帶回去了。”歐陽陸說道:“逝者已矣,仵作已經驗過了屍首,是被人、被人……唉,歐陽說不出來。”歐陽陸低着頭,臉上的懊惱和愧疚一覽無餘:“是歐陽無能,我滄瀾好好的女兒,就這麽被人糟蹋了!”

被人糟蹋了?連硯抿着手指,腦子裏閃過的都是掩翠山的一幕幕,她總覺得以秦簡的那般教養秦韻的行事作風來看,欺辱婦女不像是他們會做出來的事,或者說,是不屑去做的事!

“不是說蓋着件男子的衣衫嗎?”連硯問道:“衣衫在哪兒?帶我去看看。”

“算作證物,收起來了。”歐陽陸忙說道:“眼下正要派兵進山,征讨掩翠山,連将軍,不如回來再看。”

“人死在了掩翠山,只有一件衣衫并不能證明就是掩翠山的人下的手。歐陽大人如此急着進山,是什麽意思?難道不用先查明兇手嗎?”連硯不悅:“還是說歐陽大人有別的考量。”

“連将軍現在是什麽意思?阻止我們圍剿掩翠山?”歐陽陸有點惱的說道:“連将軍這是在替那幫子山匪說話?我們不派兵,那關老爺就要自己上山去為女兒讨回公道!難道死了一個人還不夠,還要把人家一家子老小都搭進去才算嗎?連将軍說那一件衣衫不能證明什麽,可那件衣裳如果是掩翠山二當家的,那要怎麽說?難道還有人誣賴他,扒了他的衣裳扔在關小姐身上的?!連将軍沒有見過那般殘虐的場景,你也是個姑娘家,怎麽忍心說這種話!”

歐陽陸情緒有些失控,幾步走到門外高聲喊道:“來人,找仵作将證物拿來給連将軍過目,也好讓連将軍收收那不該有的慈悲心腸!”

“歐陽大人,我不是那個意思!”連硯皺眉想解釋:“我只是不想冤枉了無辜之人。”

“無辜之人?”歐陽陸冷笑一聲,一甩衣袖,指着外面說道:“連将軍上外面去問問,整個滄瀾誰會說掩翠山上的悍匪無辜?如今人慘死在掩翠山的勢力範圍內,連将軍不說為民請戰,反倒在此為那些悍匪開脫,連将軍怎麽對得起我滄瀾的百姓,怎麽對得起陛下的托付!”

“我沒有開脫他們的意思!”連硯臉色有些陰沉:“若真是他們所為,那連硯自當為民除害!”

掩翠山如今千夫所指,不是連硯一句話就能開脫的,可她卻無法忘記昨夜燈火下那對老夫妻的對話,無法忘記秦韻一臉不屑的說着“水至清則無魚”時的樣子,如果掩翠山不幹淨,那是不是就代表着整個滄瀾都是不幹淨的!

那這個歐陽陸呢?他幹不幹淨?

“大人!證物取來了。”仵作氣喘籲籲的跑過來。

“拿給連将軍看看。”歐陽陸扔下一句話就走了:“連将軍好好的看,歐陽時間緊迫就不奉陪了!”

仵作端着個盤子小心翼翼的走到連硯的跟前,連硯擡手将那件衣衫取下,打開一看就認出來,那是夏青山一貫喜歡穿的藏青色儒衫!

連硯捏着衣裳的手不自覺的用力,手上的衣料被她捏出了褶皺。她不至于因為一件衣裳就确認這人是死在夏青山手上,可這件事絕對跟掩翠山脫不了幹系!

作者有話要說: 秦韻:聽說有人吵我家子衿了,兄弟們,抄家夥上!

連硯:莫名被保護了,感覺真好。

秦韻:我的女人,只能我自己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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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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