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告訴你

說關家小姐死了,連硯是不信的。從她上山到現在,并無察覺到掩翠山有任何的異常,再加上秦簡病重,山寨上下無人統領本就有些自顧不暇,就算他們當真抓走了關家小姐,此刻也一定是關在某個地方,來不及動作。

“秦韻,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連硯放緩了語氣:“放了關家小姐算你們掩翠山将功贖罪。”

“你不信我。”秦韻擡眉看着連硯:“那你又何必問我?我說人不在掩翠山你不信,我說人死了,你也不信。連子衿,我說什麽你都不會信的,你又為什麽要問我?白白的浪費了時間。”

連硯抿着嘴唇,她确實不信。

這樣一味的問下去也不是辦法,秦韻脾氣倔,況且這還是她的地盤,連硯最多也只能吓唬一下這位大小姐,就算一時吓唬住了她,也根本沒法兒從這位大小姐嘴裏聽到一句實話。

為今之計,她只有先行撤退,然後再暗中調查。

“既然你不肯說實話,那我也只能自己去找。”連硯打量着秦韻半晌才繼續說道:“若之人不在掩翠山倒也罷了,要是被我找到這人就是被你們擄走的,大小姐,那歐陽路的地牢可還等着你呢!畢竟我也在山上叨擾了許多天,等你進了歐陽路的地牢,我自當好好款待。”

“哼,你有本事,就把我弄進去,看我不一把火燒了你那狗屁的地牢!”秦韻嘴上逞強,心裏卻是沒譜的。

“你就嘴硬吧,等我把你這掩翠山翻個底朝天,到那時候你哭着求我,說不定我會給你安排一間好一點的牢房,坐北朝南,多加幾席草甸子。”連硯湊近了秦韻的耳邊低聲說道:“也不枉你叫我一聲夫子。”

秦韻瞪着眼睛,咬緊了下唇。關家小姐就被埋在後山,萬一這個連子衿真的長了狗鼻子翻出了點蛛絲馬跡,那麻煩可就真的大了,想到這裏,秦韻不甘心的示弱道:“連夫子畢竟喝我一杯敬師茶,我們師徒一場,雖然你沒教過我什麽東西,但我到底喊你一聲夫子。我跟你說句實話,你信不信?”

“怎麽我不信,你就不說了?”連硯玩味的看着明明一臉的不甘心,卻還是要低頭的秦韻:“這會兒知道我是你夫子?剛才怎麽不痛快點說句實話,不就什麽事兒都沒有了嘛。”她嘴角挂着一抹笑,只是笑意卻未達眼底。

跟秦韻相處的這幾日,連硯自認為對秦韻還是有幾分了解的,這位大小姐輕易不會低頭示弱,她若低頭,那只能說明她是真的心虛,關家小姐即使不在掩翠山,也必定與掩翠山脫不了幹系,不然秦韻一定不會低這個頭!

“關家小姐,真的不是掩翠山擄走的。”秦韻別過臉,不去看連硯,把整件事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之後才說道:“你問我,掩翠山在滄瀾有沒有對頭。你是朝廷的人,這本不該告訴你,但我爹既然信任你,那連子衿,我也信你一回。”

見秦韻語氣凝重,連硯也正視起來,這一轉身就看見立在樓梯口的花兒一只腳還邁在外面,忍不住的按了按額頭,這丫鬟倒是實在,一點兒也不像她主子。輕聲咳嗽了一下才對花兒說道:“我可不用你守門,上樓,不叫你,不許下來!”

花兒一臉警惕的看着連硯,不說話也不動,那表情分明是誓死要捍衛主子的安危。

“花兒,上去。”秦韻見花兒不動,朝她遞了個眼色,默默張嘴,比了個嘴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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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兒看的分明,還是有些猶豫,就聽連硯說道:“你守在這兒也沒用,我要是想對大小姐做點什麽事,就憑你也是攔不住的,說不定還要再搭進去一個。”

見花兒拔腿就往樓上跑,連硯才拽了個椅子坐在秦韻的身邊:“你這丫鬟很衷心。接着說。”

“滄瀾自古就是匪禍為患,掩翠山與他們是不同的。我不知道你在山下聽到了些什麽,你也在山上住了這麽多天,但你見過我們下山去打劫了什麽人嗎?掩翠山足以自給自足,我們并不靠打劫為生,你聽到的那些有一部分是傳言,還有一部分是栽贓。就像這次關家小姐一樣,跟掩翠山一點兒關系也沒有,我們是被人栽贓的。你也是其中一環,我爹請你上山的消息恐怕被有心人利用了,把你弄到掩翠山,轉移你們的視線。”

“那是誰栽贓?”連硯皺眉:“為什麽栽贓你們?”

“滄瀾這一塊兒大大小小的匪窩幾十個不止,你覺得我知道會是哪個嗎?”秦韻諷刺的問道:“我只能告訴你,不管是哪個,其實都無所謂。在滄瀾,只有掩翠山一家不與他們同流合污,這不是一個幹淨的地方,掩翠山擋了他們的財路,所以有些人想除之而後虧,而最快的辦法,就是借助朝廷剿匪的勢力。你是那個将軍的人吧?那将軍初來乍到很好被糊弄,所以才有了關家小姐這一出,目的就是把朝廷剿匪的勢力引到掩翠山,到時候借朝廷的力量将掩翠山除之而後快。”

很好被糊弄?連硯皺眉:“你的意思是,你們不打劫所以就被人記恨了?秦韻,你嘴裏還真是沒一句實話,掩翠山不打劫山下的百姓,那不正好便宜了剩下的那些山寨,他們感謝還來不及吧!”

秦韻挑眉,視線往外一瞟,才說道:“因為,水至清則無魚。”

連硯還想再問,就察覺到不對,扭臉朝外一看,花兒帶着夏青山還有幾個人已經朝這邊過來了,連硯搖頭,沒想到自己被擺了一道,還真是小看了這主仆兩個。

“大小姐,我會查清楚的。”連硯把匕首插在秦韻的腰帶上:“後會有期。”

秦韻看着連硯從後窗一躍而逃,不過片刻功夫就從小樓裏逃了出去,動了動被綁起來的手腕,臉上的表情有些莫名,如果連硯不是朝廷的人,如果她們不是對立的關系,就憑連硯的能力,她還是很佩服的,畢竟琴棋書畫文武雙全這種人,她真的只在話本裏見過。

“大小姐,你沒事吧。”夏青山的驚呼聲打斷了秦韻的遐想。

見夏青山一臉的慌張,秦韻才笑道:“夏叔叔我沒事,多虧夏叔叔來得及時。”

跟在夏青山身邊的花兒趕緊跑過來幫秦韻松綁,一臉的心有餘悸:“虧的大小姐提醒,我才從二樓窗戶逃出去找了夏先生過來救大小姐,那連夫子為什麽要綁大小姐,夏先生快派人把她抓回來,問問背後主使是誰!”

夏青山聽到花兒說大小姐被人綁了,才火急火燎的帶人過來,走到半路一問才知道是連子衿動的手,夏青山當時就有些顧慮,見連子衿已經脫身而秦韻也并沒有讓人去追,心裏就确定了這人應該是秦韻故意弄走的。見秦韻安然無恙,夏青山才對花兒說道:“大小姐受驚了,你去熬點補湯,給大小姐壓壓驚。還有你們,先回去吧,有事我會叫你們的。”

夏青山打發走了一幹閑雜人等,才問秦韻:“連夫子為何翻臉?大小姐跟她說什麽了?”連子衿的身份已經是半公開的狀态,如果不是秦韻故意的,恐怕連子衿不會輕易就露出馬腳,她既然敢明目張膽的對大小姐動手,說明連子衿已經不打算再繼續再山上待下去了。

這對大當家的謀劃十分不利!

秦韻揉着酸疼的手腕:“夏叔叔,她是朝廷的人,是朝廷派來剿匪的那個将軍的人,我能跟她說什麽?當然是說,關家小姐不是我們擄的,掩翠山是被栽贓的。”

夏青山嘆了口氣:“你說她就信了?大小姐,好端端的你何必去拆穿她的身份,如今人走了,你怎麽跟大當家的交代?”

“不知道。”秦韻咬着嘴唇,聲音有些低啞:“我就是故意的,不管她跟我爹到底有什麽瓜葛,說到底她都是朝廷的人。如今關家小姐的屍首就埋在後山,萬一哪天被連子衿發現,我們如何說的清楚?不能因為我爹一時糊塗,就把大家都拖進泥潭。”

“你呀。”夏青山嘆息道:“走就走了,先想想怎麽跟大當家交代吧。”

“有什麽好交代的。”秦韻賭氣道:“她是探子,來去自由的,我還能管得了?”

秦韻如何交代就不關連硯的事了,連硯一路隐藏蹤跡将掩翠山上下摸了一個遍,還是跟以往一樣一無所獲,果真如秦韻所說的那樣,這人并不在掩翠山,她覺得秦韻可能知道的消息更多一點,卻無法撬開秦韻的嘴,只能先回城找歐陽路商議之後再做決定。

連硯回到滄瀾城的時候,已經月上中天,回驿站換了身簡便的衣裳,心裏藏着事睡不着索性出來溜達溜達。路過一家賣馄饨的小店,夜色已深,店裏并沒有客人有些冷清,連硯晃悠着步子就走了進去。賣馄饨的是一對老夫妻,老婆婆下着馄饨,老爺爺收拾碗筷,兩人說說鬧鬧,倒也和睦溫馨。

連硯一邊咬着馄饨皮,一片聽兩人家長裏短的說話,只是聽着聽着,手裏的馄饨碗就放了下來。

“老頭子,明天你上山再砍些柴,家裏的柴火不夠用了。”老婆婆一邊添火一邊嘟囔。

老爺爺收拾好了碗筷接過老奶奶手裏的柴火才說道:“不用,前兒山上才送了些柴,說是用不了給我們的,我都擱在小木屋了。”

“你說這年年鬧匪災,要不是人家秦大,咱還不知道過的什麽日子呢。”老婆婆嘆息道:“秦大打跑多少昧良心的人,可到底也沒落個好名聲。”

“他哪兒來的什麽好名聲。”老爺爺不憤的說道:“老婆子你記性差,忘了十幾年前他造的孽了?就咱那頭大奶牛,現在它曾孫女還在那山上呢!韻兒大丫頭還喝它的奶長大的!咱家就那一頭奶牛他也搶,沒良心!”

“行了行了。”老婆婆不滿意的錘了老爺爺一下:“一頭破奶牛你惦記十幾年。你怎麽不說那年冬天你外出做活,我自己在家,天寒地凍的,要不是人家秦大派人照顧,你哪兒還有老伴兒,找閻王爺要去吧!”

所以,這個秦大,是秦簡嗎?這老兩口提起秦簡還有掩翠山時并沒有像一般老百姓提起山匪時的懼怕是恨意,反倒像是在說自家人一樣親切,真是這樣的話,再聯系她在掩翠山的所見所聞,連硯越發的困惑。

作者有話要說: 連硯:媳婦兒嘴裏沒一句實話,怎麽辦,很着急

秦韻:我喜歡你。

連硯:????!!!!

☆、争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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