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真相是假 (1)
王太醫是太醫院裏最特殊的存在, 別人看病他養蟲子, 別人開藥他養蟲子, 別人治傷他還養蟲子, 是太醫院裏頂沒用的存在,可這個頂沒用的存在卻被嘉晉帝養了十幾年, 不僅僅是養着他,連帶着他的蟲子也一起養着, 養的是油光水滑, 锃明瓦亮。
可眼下, 這油光水滑锃明瓦亮的蟲子,它死了。
“為什麽會死?”嘉晉帝顯然也是沒料到會是這個結果, 也顧不得還在地上跪着的連硯, 大步走到了那個裝滿着血水的小碗面前,見王太醫用筷子将血敏蟲挑出來放在器皿之上,果然是一動不動, 死了。
連硯看着倆人臉上的表情,十分的茫然, 不知道這血敏蟲到底是個什麽的東西, 但這種時候拿出來的必然是跟驗親有關, 當下心裏就激動了。
“王太醫,不知這血敏蟲是何物?”連硯眼裏閃着光,有這種東西的存在,她就能輕易的說服嘉晉帝,真血緣自然是不怕驗的:“不然再另找一只。”
“沒有了, 這是母蟲,幼蟲要三年後才能成型。”王太醫臉上也是層層的冷汗。
連硯:……所以,死了就要再等三年?若早知道有這麽個東西,她……算了,她也做不了什麽,這小小的蟲子可以說嘉晉帝的秘密武器了,又怎麽會輕易的就讓她知道?
只是,如今這蟲死了,那又該如何是好?
王太醫看着紋絲不動的血敏蟲,大膽的提出了自己的猜測:“陛下,這血敏蟲先吸食了陛下的鮮血,當時還精神的很,可人了這碗裏的血水就、就死了,照之前的實驗來看,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他見連硯一臉的茫然不懂的樣子,先解釋了一下:“血敏蟲是我先前在一個苗蠱婆婆那裏得到的,這母蟲可産幼蟲,三年方成。成年的血敏蟲吸食人的血液,并将自身溶與其中,便再也碰不得其他人的血液,除非是嫡親的血脈,若是将已經吸食來了血液的血敏蟲放在相同的血脈裏,它便如魚得水暢快自在,若是放在不同的血液之中,便會焦躁難耐發狂不止。我研究了十幾年,從未出過錯。”
連硯看着器皿上一動不動的蟲子:“陛下是想用它來看看是否跟諾娜血脈相連?”原來這小小的蟲子是這麽個作用,只是這畢竟是個蟲子,難道就不會出錯?
嘉晉帝嘆了聲氣:“朕用過它。”別的也沒有多說。
連硯看着嘉晉帝的神情,一咬牙繼續說道:“既然如此,那陛下就更應該懷疑諾娜的是身份,這一切都只是個巨大的陰謀,諾娜并非真正的昭陽公主,血敏蟲就可以證明!”
王太醫聞言,也是一愣,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将那碗血水分割出來一小部分,剩餘的部分裏加入了一些溶劑,然後才對嘉晉帝說道:“臣鬥膽再請陛下一滴血,想再做個實驗。”
嘉晉帝二話沒說的就上前,抽出匕首在指腹上劃了一刀滴進了王太醫準備好的血水裏,血水很快就溶在一起,王太醫神色凝重,再看着另一邊的小碗,對比之後才說道:“陛下,血敏蟲之所以會死,是因為有毒,諾娜公主的血裏有毒,血敏蟲對鮮血極為敏感,同樣對血裏的不該存在的毒素一樣的敏感,承受不住血裏的毒,才會死。”
不等嘉晉帝再問,他主動說道:“臣的觀點與連将軍一致。陛下請再看,這碗裏有諾娜公主先前的血水與陛下的剛剛滴進去的血,若是沒有血敏蟲這件事之前,陛下将血溶于此中,必然會斷定諾娜就是失蹤的昭陽公主,可顯然不是,這血是經過處理的,所以才會毒死了血敏蟲,才會有現在的溶血。這是有心人故意制造出來的一場精心的巧合,換言之,這是一場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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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晉帝踉跄了一下,連硯還跪在地上,本想起身氣扶,到底還是沒動,低聲說道:“陛下在找昭陽公主,瀾旭何嘗不是?陛下,公主的下落,臣、知道!”
嘉晉帝一把将擺在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掃落在地,血水順着桌子開始往下流淌,嘉晉帝眉頭緊鎖,指着連硯苦澀的問道:“你知道?你當真知道?你又如何能知道你知道的那個就是真的?”他剛剛建立起的希望,忽然間就被打碎了,這麽多年了,他找了這麽多年,也曾經出現過很多他以為的小昭陽,可到最後發現都不是,統統都不是,就連最像的諾娜都是一場有心的陰謀,讓他如何再繼續找下去?
他在承嘉找不到,就将所有的目标都放在了瀾旭,如果瀾旭也找不到他的小昭陽,那他還能到哪兒去找?是真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嘉晉帝頹然的坐在了地上,從沒有哪一刻會像現在這樣讓他覺得無助,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的失望,在無數次的破碎中尋找希望,他已經不敢再抱有希望了,他也只是希望女兒能回到自己的身邊而已,只是如此簡單的願望,卻終難實現。
一滴淚順着臉頰落下,嘉晉帝搖頭苦笑道:“子衿,朕不想再失望了,你找到的那個公主就、就先放放吧,等等再說,等等,等朕緩緩。”
說是緩緩,可其實他已經不敢再去抱有希望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怕如果将來有一天去見了阿音,擡不起頭去見她,阿音,對不起,我還是沒能保護好我們的女兒。
門外何公公聽着裏面的動靜,小心的進來回話:“陛下,諾娜公主在偏殿候着。”他的态度十分的恭敬,言語裏帶着喜色,顯然是已經确認過了諾娜身上的蘭印:“陛下,小公主她、回來了。”可看着嘉晉帝頹然的坐在地上,大殿內一片狼藉,甚至還帶着肅殺的味道,說出口的話也不知怎麽的就輕了很多,連帶着所謂的喜色也收了起來。
事情似乎,并不是那麽的順利。
“何公公,請諾娜公主在偏殿稍後,再派人将涼妃娘娘的畫像送來一副。王太醫,勞煩跑一趟,公主傷了手指,請太醫為公主包紮。”連硯跪着沒起身,只是态度卻異常的堅決果斷,甚至還在嘉晉帝未開口之前先做了決定:“陛下,孰是孰非,請陛下看過之後再做決斷。”
嘉晉帝垂手看着連硯:“看什麽?”
“借陛下文房四寶一用。”連硯以首俯地:“臣絕對不會再讓陛下失望。”
“你起來吧。”嘉晉帝擺了擺手,一旁的何公公趕緊過來将他攙扶起來:“去吧,按子衿說的做。先穩住諾娜,等朕過去再說。”
不管怎樣,瀾旭既然弄了個假的公主過來,他就得應付在着,至于如何應付,嘉晉帝現在還沒理出個頭緒,他不想再失望,可如果不繼續承受這種痛苦,那他的小昭陽什麽時候才能回家?什麽時候才能回到父皇的身邊?
嘉晉帝撐着有些抽痛的額頭,垂着眼眸看着連硯在宣紙上做畫的樣子,她畫的很快,像是對畫中的人極為了解一樣,幾乎不用思索就能将人物從腦海裏滕到筆下,不需要太多的潤色,不需要濃墨重彩,連硯畫中的秦韻自帶風采。她只畫過一次秦韻,也是因為那一次的作畫,讓連硯心裏有了更确切的答案,所以此刻才能下比如有神一般,将心中的佳人落在紙上。
收筆之後的連硯小心的将畫吹了吹,才對嘉晉帝說道:“陛下請看。”
畫中的人嬌俏可愛,眼中帶着不一樣的神采,似嗔似喜活靈活現,嘉晉帝卻沉了臉色,他認出了畫中的人。
今日宮宴,雖然各家都帶了家眷來,人數不少,但那些人都是熟悉的面孔,即使他不都認識,可身邊還有個得力的助手何公公,看見連硯的時候自然也就看見了連硯身邊的那位姑娘,當時他還問了何公公幾句,何公公笑着解釋說是連硯帶回來的小朋友,暫住在将軍府,兩人關系頗好想來是帶着來見見世面的,他也沒有多想,如今再看這幅畫,看着連硯的眼中就帶了幾分探究,不辨喜怒。
“陛下可覺得面善眼熟?”連硯見嘉晉帝毫無反應,忍不住開口問道。
“不覺得。”嘉晉帝面無表情:“子衿,這就是你說的昭陽公主?你說朕被人騙了,可朕被騙的次數比你多上太多,經驗上也比你多。”
連硯搖頭,提筆在那畫紙上三兩筆又勾勒出了一張臉,只是這張臉卻是嘉晉帝的臉:“陛下贖罪,請陛下再看。”
嘉晉帝沉着臉不做聲,連硯又将何公公送來的那幅涼妃娘娘的畫像也一并擺在了上面,開口說道:“當日我見到的她的時候,只覺得這姑娘長的十分面善,卻從往深處想過,只當是我們有緣。後來熟悉之後,不管是她還是她當時的父親常挂在嘴邊的話都是說她長的像她娘親,很像的那種像。直到某一天,我突發奇想為她做了一副畫之後才明白,她長的并不像她娘而是像她爹,從眉眼到鼻梁無一不像,唯一像她娘的地方大約也只有那一張朱唇。”連硯一邊說着,一邊擋住了畫中秦韻的上半張臉:“也是到那時,我才徹底的明白,那句像她娘親,不過是那父女兩人對她娘親的一句思念而已。陛下請再看!”
連硯将手下移,露出了畫中秦韻的上半張臉:“相似的人好找,甚至一模一樣的人也不難尋,只是在昭陽公主未長大之前,誰也不知道她到底長什麽模樣。公主自該有她自己的模樣,只是卻離不了陛下與娘娘這般血脈親緣,長的像娘娘無所謂,甚至莫說是瀾旭,便是尋常有心人也能可以弄出一個與娘娘有幾分相似的女子,可長的像陛下呢?陛下可曾見過有長的像陛下的女子來冒認昭陽公主?”
答案自然是沒有的。
嘉晉帝看着遮住半張臉的畫中女子與旁邊那張自己的臉,眉頭緊皺着似乎在極力思索這件事的可能性,他望着那幅畫,良久之後才問道:“你如何能知道她沒有騙你?”
“她沒有騙我,也不會騙我。”連硯答的肯定:“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畫中的人笑容甜美,嘉晉帝不想去承認,可那一刻不得不說他真的動搖了。這個女孩兒若單看,他是絕對不會将她與阿音聯系在一起的,可這三幅畫放在一起的時候,卻是意外的和諧,若說他們之間沒有關系,都有點牽強,可若單只是憑着這個,似乎也有點牽強,嘉晉帝想說,既然那姑娘在這兒不妨讓她過來驗個血。
反正今天驗的也夠多了,不差那這一個,可又想起血敏蟲死了,就是驗血也不見得可靠。
“陛下派我到滄瀾去剿匪,我在滄瀾就遇見了她。”連硯嘆了聲氣:“說是緣分也不過如此,若是陛下派了別的人,怕也就這般錯過了。”連硯從脖頸間将帶着的那半枚玉佩摘下,放下了嘉晉帝的面前開口解釋道:“我在一個滄瀾的山匪頭子手裏,見到了我連家家傳的玉佩,這個玉佩是我娘親留下的,上面刻的是連家的族徽,尋常人莫說是仿造,便是見也沒有見過的。”
嘉晉帝自然知道連家的族徽,甚至他還見過這枚玉佩,那是太久遠的記憶,遠到連硯若是不提起,他幾乎都要忘記了,這玉佩當年在小昭陽手裏見過,那時候小小的娃娃藕節般的小胳膊拿着玉佩就要往嘴裏塞,阿音慌的不行,還差點跌了玉佩,當時他不過笑笑,說一塊兒玉佩而已,不至于,阿音小心的将玉佩擦拭幹淨,說這是連家祖傳的,還要還給人家,若是壞了,怕是要将閨女陪給人家了,當時他還哈哈大笑。
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因為這玉佩,我便起了疑心,幾番周折之下,終于得以窺見真相。”連硯繼續說道:“那山匪的頭子化名秦簡,是瀾旭的陣前大将,十八年前瀾旭派他到承嘉來接應娘娘和昭陽小公主,秦簡違背了瀾旭的命令,帶着一衆親信聽從娘娘的吩咐,将小公主帶離了是非中心,藏在滄瀾的山寨之中,以山匪的名義,躲了十八年。”
“至于秦簡的真實身份,我想陛下應當知道。”連硯沒有說的太清楚,那畢竟是兩輩人的恩怨,秦簡之所以背國終其原因也不過是因為與涼妃娘娘之間那個曾經額婚約,他鐘情于這個女子,哪怕她已經為人母,卻已經割舍不下,願意為了她,背叛自己的命令來保護她的女兒,只要她安好即可。
可終究,她也沒有安好。
嘉晉帝知道,他怎麽能不知道?關于那個人他一直都知道的存在,可情愛本就沒有先後只說,他遇見了阿音便再無法放手,就是對不起那也只能是對不起了。
連硯點到為止的話卻讓嘉晉帝險些站不穩,他顫抖着手,将那副秦韻的畫像拿起來,細細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指甲狠狠的戳進掌心,讓自己保持清醒又問道:“單憑這些,你怎麽能确定是她?”
“陛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連硯嘆了聲氣:“秦簡當日答應娘娘會護着公主,可他已經護不住了。當時的滄瀾被歐陽陸搞的烏煙瘴氣,他以一己之力護着公主十八年,可他自知自己命不久矣,公主在滄瀾并無可以托付之人,他不會在臨死前騙我的。”
“也沒有必要騙我。”連硯又說道:“當日,涼妃娘娘為了保證小公主的安全,毀掉了她身上的蘭印,連帶着所有與皇家相關的一切全部都銷毀,他沒有騙我的意義。公主身上只有我手上的這半枚玉佩,還有一張濮安的琴,據秦簡所言,這琴名喚‘涼音’。”
涼音,涼音,阿音,那是阿音給那張琴取的名字,或者說是阿音照着那張琴給自己取的名字!
嘉晉帝手上的畫掉在地上:“帶她來。”
“陛下。”連硯有些遲疑:“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秦簡至死都沒有告訴她。我怕她沒有心理準備,唐突了陛下。”
“讓你去你就去,那兒那麽多的廢話!”嘉晉帝臉上帶着薄怒,呵斥道:“連硯,若你有半句假話,朕絕不輕饒!叫王太醫過來!”
那架勢讓連硯不敢再多話,乖乖的領命而去。
路過偏殿的時候,看見一身淡紫色宮裝的諾娜,端坐在一旁,神色有些漠然,若單單這樣看着,倒是有幾分端莊高貴的樣子,只可惜,她的夢,怕是要碎了。王太醫收拾了藥箱似乎正要出來,擡頭見看見了連硯,朝連硯點了點頭,諾娜有所察覺,一喜正要叫住連硯,就見那人已經腳步匆匆的離開了。
身邊的內侍,恭恭敬敬的請她到別殿去坐坐,說是什麽貴妃娘娘見她面善,想與她讨教讨教琴藝,諾娜心知這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也随着他們的安排,她現在什麽都不能做,只要耐心的等着結果就好。
前殿裏,因為陛下離席遲遲未歸,原本應該由世家子弟露臉的時間也變成了自由活動,随不說是太熱鬧,但氣氛也還算好,連硯進了大殿就去尋秦韻的身影,心裏不可謂不着急,尤其是在自己的席位上沒有看見秦韻的時候就更着急了。
她走的匆忙,又沒有提前安排,按理說秦韻應該不會自己擅自離席的,這是皇宮,她不敢自己随意走動的,連硯耐着性子找了一圈,果然在黃閣老身邊見到了秦韻,小丫頭神色恹恹的,縮在一個小小的角落裏,甚至可以說是躲在了黃有為的身後,若沒有黃有為的可以照拂,在這樣的場合,她根本就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
連硯心裏一揪,緊跟着就是一疼,是她大意了,沒有照顧好她的小韻兒。
“韻兒。”連硯過來的時候,秦韻頭還是有點疼,黃有為正在跟人淺淺的說着話,讓內侍給她倒了杯暖暖的蜂蜜水捧在手裏,一點點的啜飲着,模樣乖巧又可憐。
秦韻擡頭看了她一眼,沒有別的動作,聲音也有點小:“你回來了?”
沒問她去哪兒了,也沒問她為什麽将自己丢下,就是簡單的一句你回來了,讓連硯眼眶一算,拉着秦韻的手,将她手上的杯子放在了一邊,原本用來暖手的杯子此刻已經涼透了,連硯不知道秦韻是沒發現,還是發現了不願意放下,就那麽端在手裏,一直都沒放下。
黃有為見連硯回來了,打發了幾個明顯是想過來套近乎的人,過來一巴就直接拍在了連硯的胳膊上,橫眉訓斥道:“連硯,你也太不像話了,她人生地不熟的誰也不認識,你就這麽把人放在這兒,合适嗎?”
“出了點兒意外。”連硯不想解釋太多,拉着秦韻就要往外走:“我帶韻兒先走,還有點兒事要處理,今天謝謝閣老了。”
“子衿,你忙就先忙吧,我在這兒等你,一會兒可以回去的時候,黃閣老也會帶我回去的。”秦韻沒有動,這種場合,連硯帶她能有什麽事兒?怕是特意回來找她的,秦韻心裏知道就行了,她并沒有任何責怪連硯的意思,因為她知道她的子衿不是那種人,連硯是絕對不會将她就這麽扔在這裏的,就在剛才她也是不停的在勸自己連硯是因為被事情絆住了才會疏忽了她,絕對不是因為連硯忘了。
秦韻沒有走,她的酒意散了不少,眼下雖然還是有點不太舒服,但也知道大局為重,瞧着諾娜并沒有過來,也知道黃閣老之前說的那件大事并沒有辦完,她勉強撐起一個笑臉,故作輕松的朝連硯笑着說:“沒事兒,不用擔心我。”
她情緒是有些低落,但秦韻也知道低落的原因,既定的事情她無法去改變,但未來在自己的手中,她會努力的變的越來越優秀,然後堂堂正正的站在連硯的身邊,與旁人無幹,她知道這是自己的問題。
看着小韻兒眼裏的故作堅強,再環顧四周的歌舞升平,連硯怎麽會看不出來這其中的門門道道兒?她握緊了秦韻的手,在她耳邊說道:“我有件事要告訴你,你跟我來。”
秦韻是将信将疑的,她這會兒是真的沒什麽勁兒,由着連硯拉着就走,身後的黃有為見狀本想攔一攔,但賣出去的步子自己又拐了回來,他這是瞎操的什麽心?
外面的風有些涼,秦韻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往連硯的身邊湊了湊想從她身上汲取更多的溫暖,這是皇宮,她們又是去見嘉晉帝又是如此緊要的關頭,按理說連硯應該謹言慎行,絕對不要在這種地方跟秦韻有太多的親昵接觸,不然日後倒了嘉晉帝的面前也是說不清楚講不明白沒法兒交代。
可是看着秦韻含着水的眼神,連硯就忍不住一把将人攬在了懷裏,推搡着秦韻閃躲到了一處假山的角落裏,循着那略帶着涼意的唇就親了上去,秦韻一愣,很快就摟進了連硯,熱切的回應着連硯,一點點兒也不像是那個在□□上會害羞的小姑娘,連硯吻的認真,将秦韻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讓她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直到小丫頭喘不上氣之後,才微微松開她,抵着額頭輕聲道着歉:“對不起,以後都不會做再有這種事情了。”
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她都不會再輕易的将小韻兒抛下,讓她一個人獨自面對這些未知的可怕。
“切,你少來。”秦韻嘴角有一絲絲的苦澀,但還是努力的想要開解連硯,不想讓她難受:“只此一次,下次再這樣不打招呼就把我擱在這兒,我就跟別人跑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惦記我呢,你可當心點吧。”
“好。我當心。”連硯湊在秦韻鼻尖上輕吻一下,又說道:“韻兒,我要帶你去見一個人,你、你別怕。”
秦韻一愣,不明白這好好的去見什麽人,還什麽怕不怕的?
“見誰?”秦韻想到就問了出來:“你耽誤這麽久,是因為我要見的那個人嗎?你放心,我不會怕的,我可是秦韻,我怕過誰?安心。”
“是……”連硯先前并沒有跟她說過這方面的問題,最開始在掩翠山時倒是提過兩句,只是都很淺,韻兒似乎不想多說,連硯是擔憂的問題有點多,本來是打算回京都之後再找機會慢慢的告訴她,可誰知這一回來就遇見了諾娜的事兒,徹底的大亂了她的步伐,殺的連硯是措手不及,如今也只能硬着頭皮往上沖。
“你還記得之前跟你說過的,你的親生父親嗎?”連硯咽了口唾沫:“他在京都,他想見你。”
這是皇宮,這位地位不菲的親生父親是誰秦韻猜不出來,可今天參加宮宴的人力沒有一個來頭小的,位高權重的達官貴人卻護不住妻女,說出去怕不是一場笑話吧?
秦韻扯了扯嘴角,拽住連硯的袖子,幾次張口之後才說道:“子衿,我、我有點累,就不要見了,等一會兒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接着不等連硯說話又趕緊接着說:“你不知道,你剛才走的時候,我自己偷偷喝了兩杯酒,哪想到這皇宮裏的酒勁兒還挺大的,子衿,我、有點不舒服,我們回去吧。”
她接連說了幾次要回去,可卻還是忍不住的輕顫了起來,渾身都在發顫的那種,黑暗中連硯看不清楚秦韻的表情,伸手摸到她的臉上卻是一片的冰涼,她的小韻兒哭了。連硯心裏是跟着一陣抽痛,那種痛像是密密麻麻的針紮在心裏一樣,連呼吸都是疼的。
“我不想見他。”秦韻撲進連硯的懷裏,大顆的眼淚不停的往下掉,她也說不清楚自己心裏到底是什麽感覺,在她的世界裏,她從未覺得自己缺少了什麽,雖然幼年就失去了娘親,但是秦簡一直都當她是親生女兒一般,哪怕後來已經知道了秦簡并非她的親父,但對秦韻來說,他就是,再無人能替代,生恩與養恩孰輕孰重,在秦韻心裏自然是有個計較的。
她不知道曾經的那些往事,也不想去知道,她雖然心思單純,可到底也是個聰穎的孩子,這富貴人家裏有多少的肮髒事她就是沒有見過也聽過不少,在秦韻心中,她娘親定然是受了委屈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去相認?
不過是平白的再首一遍委屈而已,她不想也不願,她不貪求別的什麽,只要安穩的過自己的日子就好。
摟住懷裏哭的一顫顫的人,連硯眉頭緊皺,一下下的順着秦韻的後背,直到她情緒稍稍平複,才又說道:“韻兒,他沒有辜負你,也沒有辜負過你的娘親,他一直在找你們,只是你娘為了不讓壞人找到你,将你藏的太好了,他一直都沒有找到。”
秦韻縮在連硯的懷裏還是不說話,連硯也沒停下,繼續說道:“昭陽公主的故事你都知道的,那你知不知道昭陽公主母妃名喚什麽?”不等秦韻擡頭,她又說道:“涼妃娘娘本名‘涼音’取自濮安名琴‘涼音’,也就是你手裏的那張琴,那張定情之琴,定的就是陛下與涼妃娘娘之間的情。那琴是娘親的遺物,韻兒,你的母妃就是涼妃娘娘,真正的昭陽公主是你,不是諾娜,你知道嗎?”
秦韻哭的一抽,停住了,揪住連硯衣襟的手也沒有松,像是沒有聽懂一樣呆呆愣愣的好半天也沒反應過來,直到連硯牽着她的手走到了一處大殿之前,門口的總管客氣的朝連硯點頭哈腰打開大殿的那扇門的時候,秦韻整個人都還是蒙的。
從連硯走了之後,嘉晉帝的視線就拿着連硯畫的那幅畫像,目光始終都落在那幅畫像之上,直到畫像上的人真正的站在了她的面前,嘉晉帝還是有些恍惚,他半眯着眼睛将秦韻從頭到腳細細的打量了一遍,擡手将畫像擱在了一遍,居高臨下的看着秦韻,問道:“你叫什麽名字?見到朕為什麽不跪?”
那态度明顯是冷淡的,甚至比之先前那個諾娜還要冷淡,連硯也是摸不清楚頭腦,拉着秦韻跪了下來,秦韻剛在外面哭過,眼睛是紅的,但是已經收拾好了情緒,連硯一拉,她就跪了,回話也是幹脆利落的很:“秦韻。子衿說你是我親生父親,你憑什麽證明?”
你憑什麽證明?
“你說你手裏有‘涼音’,你憑什麽證明?”
你憑什麽證明?
似乎是一模一樣的話,一模一樣的桀骜不馴的神情,仰頭看着自己不卑不吭,嘉晉帝面上不動聲色,卻一步步的緩緩走下了臺階,他心跳如雷,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個厲害的小丫頭,你要什麽證明?”
嘉晉帝走下臺階,接過了王太醫手上的一碗清水,說是清水,卻是加了特殊的藥劑,雖不如那血敏蟲對一脈相承的血液敏感,若是尋常,也可以試一試。
“心服口服的證明。”秦韻擡頭看着這位皇帝,說不慌是假的,她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總不能你說是就是,我只是個普通人,但認父總歸是個大事,草率不得,你認錯了沒什麽,我卻不能認錯,不然豈不是對不起我九泉之下的娘親。”
“總不能你說是就是,我要心服口服的證明,‘涼音’的事都是大事,你把‘涼音’拿給我看,我就信你,不然豈不是對不起我大老遠的跑一趟。”
“好,我給你證明。”嘉晉帝勾起唇角,眼中是最真的笑。
那是他這輩子都忘不了語氣和神态,那是他的阿音只有面對他時才會有的樣子。造出一個與阿音一模一樣的諾娜也許可以,但嘉晉帝真的不相信,還能有人能将他眼中的阿音也造出來,如果真有人能有這種能耐,那也只能是嘉晉帝自己!
嘉晉帝扶着秦韻站起來,并未松手就拉住秦韻的手指劃開了一道血痕,獻血滴進他手上的碗中,滴溜溜圓的一滴血,然後将碗遞給王太醫不由分說的又劃開了自己的指腹,他那張手上已經劃了三道血痕,卻只有這一刀劃的最狠最深,流出來的血最多。
秦韻手指被劃傷,連硯也不跪着了,自己麻溜的爬起來,趕緊那手帕捂住,眼中似有焦急的神色,瞅見王太醫的藥箱直接過去翻出了一個藥膏,招呼也沒打就拿走了,王太醫端着那個裝了兩人鮮血的碗,看了一眼連硯,然後默默的拿出另一只藥膏想給嘉晉帝上藥,卻被無情的阻止了。
“朕要結果!”
結果很清晰的展現在那個白玉的小碗之中,原本散在兩處的血珠很快就融合在了一起,彼此交融分辨不出,王太醫經歷過先前的事兒了,心裏也有個大概方向,将碗展示給嘉晉看過之後才又小心翼翼的問道:“不知可否再取姑娘一次血?卑職要驗驗姑娘的是否服用過其他藥物,才能證明這融血的真實性。”
他這話問的合情合理,秦韻倒也不客氣的直接拿下了連硯包裹好的手帕,接過王太醫手上的小碗,一點兒也不心疼的往裏又擠出來一滴血,她怕疼,眉頭一直都是皺着的,等血滴進碗裏之後才彎起唇角諷刺了一句:“若驗出來是假的,是不是還要治我的罪?”
嘉晉帝看着這個脾氣不怎麽好的小姑娘,眼裏帶着寵溺的笑,他甚至已經不需要王太醫的進一步驗證了,這丫頭的樣子跟那時候渾身是刺的阿音簡直太像了,如此生動的就在他眼前,如何還能錯?
“不治你的罪,朕治連硯的罪。”嘉晉帝勾着嘴唇帶出一句話,果然就見那人氣哼哼的咬着嘴唇不說話了。
連生氣吃癟時的小動作都一模一樣,朕的小昭陽是真的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那一瞬間嘉晉帝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慌忙的轉身,深呼了一口氣,默默的念着秦韻的名字。
秦韻,琴韻,琴韻,倒真是她會取的名字,一生愛琴成癡,連女兒的名字都不忘帶上。
王太醫鼓搗了半天之後,才畢恭畢敬的将結果告訴了嘉晉帝,嘉晉帝動了動嘴唇,卻是良久都沒有說話,只是招呼秦韻到他身邊去,秦韻很猶豫,被連硯輕輕推了一下,只好走過去,嘉晉帝捏住她的手,并沒有看她,對着下面的連硯說道:“子衿,這次你立了大功,朕心裏記着,定會重重賞你。”
連硯:……她想要公主殿下,不知道行不行?
行不行的連硯不知道,但是眼下去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既然認了親,那就該說後面的事兒了,連硯提醒道:“陛下,諾娜公主可還在那邊候着呢。”
嘉晉果然皺眉,輕聲咳嗽了一下,對着連硯埋怨起來:“子衿,這就是你的錯了,既然藏着朕的寶貝,就該早些跟朕說清楚,不然哪兒還有這麽多的麻煩事?你說怎麽解決?”
連硯心裏有苦還是要說一說的:“陛下這可是冤枉臣了。臣回來的時候陛下就拉着臣看了那諾娜的畫像,這陛下也沒給臣機會不是?這公主的事兒可都是大事,如何能倉促決定?若非被逼到這份上了,臣估摸着還得再研究研究才敢跟陛下說實話。”
“呵,感情要不是朕打算今晚公告諾娜的身份,你還不準備說是不是?”嘉晉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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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