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名揚天下(八)
“有三個人的名字裏帶‘風’字,可到底哪一個才是兇手?”封玄奕看着案桌上的玉佩和那張寫有名字的白紙,眉頭微皺。
“現在還不好說,我們目前只有證物和三個嫌疑人,卻缺少證人,而且就算我們知道誰是兇手,把人抓了來,他也絕不會承認玉佩是他的,我們的證據并不是無懈可擊的。”季白坐在椅子上沉思。
封玄奕也坐了下來,想了一會兒,道:“王妃,臣認為····”
季白打斷他,“以後沒有外人在就不要叫我王妃了,也不用稱‘臣’,別忘了,我現在可是你的下屬。”季白笑看他。
封玄奕也不扭捏,只道:“謝王妃。”就接着剛才的話繼續說道:“我認為最大的嫌疑是那個段晨,他是太子的人,而太子一向與平王不睦,這是衆所周知的。兩人為了争奪皇位,背地裏不知做了多少壞事,只要是能打擊平王,太子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
“而六皇子向來只愛玩樂,無心皇位,和平王并無沖突。鄭國公的話,應該也不可能,鄭家三代忠良,子孫都很有出息,應當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所有一切還都是我們的猜測,還是等今晚見了水雲姑娘,看從她那裏能不能得到什麽重要的線索吧。”季白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起身回王府。
當天晚上,正是夜闌人靜之時,京城的街道沒有了白日的喧嘩,此時一片靜谧,一隊排列整齊的金吾衛士兵巡街而過。此時一道黑影從他們身後快速閃過,輕松躍上房頂,開始飛檐走壁起來,朝平王府的方向飛掠而去。
平王府,倚雲閣,水雲身上只着一件單衣,長長的頭發披散在身後,她正坐在梳妝臺前對着鏡子卸妝,丫鬟墜兒站在一邊給她拔頭上的發簪。
墜兒見她愁眉不展的樣子,就知道她又在想政王府的蕭管家了,“姐姐,你還在擔心蕭管家嗎?放心吧,他現在沒事了,大理寺的人已經替他洗刷嫌疑了。”
“我上次真不該給他那塊絲帕,差點害死他。”水雲掩面而泣。
墜兒剛想再安慰她幾句,這時閣樓的窗戶突然被人掀開,一道黑影從窗外一躍而入,進了房間裏。
水雲也是個有膽識的姑娘,并沒有慌張尖叫,只是把小丫鬟攔在身後,退後一步看着那穿着一身夜行衣,臉上蒙着布的人,喝問:“你是誰?”
來人正是封玄奕,他一把揭開臉上的布,道明自己的身份,并簡單說明了一下來意,并把自己大理寺左少卿的腰牌拿給她看了。
水雲知道他是政王的人,也就是自己人,便也放心了下來,和墜兒簡單交代了幾句,就跟着封玄奕離開了平王府。
政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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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兩人平安回來,季白等人都松了一口氣。蕭左和水雲一對有情人終于見到了面,自然是激動難言。
封玄奕對政王道:“王爺,我們剛才在平王府遇到了段晨,他正從案發的那間屋子裏走出來,正好被我們看見,他沒有帶面罩,水雲姑娘認出他是太子的貼身侍衛,也就是段晨。”
水雲上前行了禮道:“奴婢就是來告訴王爺有關段晨的事的。”
蕭政擺手讓幾人都坐下說話,侍女上前給每人斟了茶。
水雲繼續道:“平王妃被殺害的那天晚上,奴婢半夜睡不着覺,就起身去王府的花園裏走了走,回來的時候正好要經過王妃的住處,突然見一個男子從平王妃的房間裏面走了出來,他當時四下觀看,表情顯得很緊張,奴婢吓得立即躲進了花叢裏,見他直接躍過圍牆離開才敢出來。奴婢曾在太子府做過舞姬,認得那張臉,那個男人就是太子身邊的侍衛段晨。奴婢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可也不敢聲張,就徑自回去了。沒想到第二天早上就聽說平王妃被人殺了,奴婢立即就想到可能是段晨做的,但奴婢只是一個舞姬,身份低微,說出來恐怕也沒有人會相信,所以這件事就一直沒有說出來。”
“你做的對,如果說出來的話你會有危險。”蕭左安慰她道。
季白拍手道:“太好了,現在我們有證人了。我确定,兇手就是段晨風,一定是他殺害平王妃時遺失了玉佩,他當時并沒有發現,回去後才發現丢了。四處找尋不到後,他終于意識到玉佩很可能落在了平王府。他心裏很害怕,因為那是他殺人的證據,所以他就找機會潛進王府,準備把玉佩拿回來,不過我想他應該沒有找到吧。”
“他永遠也找不到了,他應該想不到,玉佩竟然先被我們給找到了。”封玄奕道。
“就算有水雲姑娘作證人,那段晨也可能會抵死不承認,還會反而說是水雲姑娘誣陷他,況且他身後還有太子,太子是一定會包庇他的。”蕭政冷靜道。
“唯一的辦法就是抓他個現行,到時他應該就無從抵賴了。”季白揉了揉額頭,被這個案子弄得有些頭痛。
幾人聚在一起商量計策,準備給對方設個陷阱。
第二天,平王府裏就傳出消息來,說是要給王妃辦理後事,要把平王妃屋子裏的所有東西都拿出來,燒了給王妃,讓她在地下也能過上和以前一樣的生活。
這樣一來,有的人就開始着急發慌了。
夜半時分,一個人影從王府的後牆外翻進來,躲過一班巡邏的侍衛,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平王妃生前的住處,輕輕地推開門進去。
見屋子裏的東西還沒有被動過,來人松了一口氣,開始四處翻找起來,他想了想,來到床邊掀起了被褥翻找。
整間屋子都被他翻了個遍,可還是沒有玉佩的蹤跡,該不會是被別人發現,拿走了吧。來人急出一身汗來,坐在床上喘息不止。
正在這時,突然聽見外面有動靜,他一驚,正想翻窗而逃,一個人影卻從窗外一躍而入,和他打鬥了起來,對方武功很高,不過幾招就将他制服,一腳踹出門外。
他剛掙紮着爬起來,就覺得不對勁,擡頭一看,只見王府內一片大亮,上百個王府的侍衛正在向他逼近,将他團團圍住,身後,封玄奕從屋內走了出來。他知道他今天逃不了了。
平王從侍衛之中緩緩走了出來,一雙陰毒的眼睛緊緊地盯着他,“段晨?!是你殺了本王的王妃!”
段晨搖頭,剛想說些什麽,就見一個清俊秀雅的男人走到他面前,手裏提着一根繩子,繩子下面墜着一塊玉佩,那玉佩上面刻有一個“風”字,正是他的玉佩!
“這是你的東西吧,你今晚來平王府就是為了找它,對吧。”季白淡淡說道。
段晨此時才醒悟過來,他掉入了別人早已設好的陷阱裏。
被抓個現行,他已知自己無可抵賴,就承認道:“沒錯,平王妃是我殺的。”
平王的臉上一片寒冰,冷道:“是太子指使你做的吧。”
“不,這是我自己的事,與太子無關,太子根本就不知情。”段晨冷硬道。
平王冷笑了一聲,“你別以為把罪名全攬在自己身上,太子就能保你,你半夜闖進我平王府,還在案發現場逗留,被本王抓了個正着,就算是太子,也無話可說!”
“我知自己已難逃一死,但一是做事一人當,不能牽扯到無辜的人身上。”段晨不為所動。
“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氣了!”平王對身後的侍衛道,“來人,将此人押入王府的大牢!”
侍衛應聲,就要上前押人。
“慢着!”封玄奕上前一步攔住他們,對平王道。“王爺,這個案子歸大理寺,人犯自然要交給大理寺,審明案情後,方可定罪,不能交給王爺私自解決。”
平王冷哼了一聲,“這是本王的家事,封大人就不要插手了吧。”
封玄奕拿出腰牌,執在手裏,将腰牌正對着平王,“大周律法有雲,大理寺辦案,任何人不得插手幹預,防止辦案,否則與案犯同罪。”
“你!”平王氣結,但大周律法的确如此,他也不能強硬地違抗,只得擺手讓王府的侍衛退下去。
眼看大理寺的人将段晨帶走,平王暗自發狠,氣的甩袖離去。
段晨被關進了大理寺的牢房嚴加看守,以待明日審問。
第二日午時,季白回到王府,換了身便服,姬七兒給他整理衣服,邊道:“王妃,王爺在等你用午飯呢。”
季白點頭表示知道了,心裏納悶,這人怎麽每頓飯都要叫他一起吃,之前不都是各吃各的嗎?
換好衣服過去,果然見蕭政穿着一身便裝坐在桌前等他,季白心裏有些異樣,忙定了定神在蕭政身旁坐下,拿起筷子吃飯。
蕭政給他夾了一筷子剔了刺的魚肉,季白看了看碗裏的魚肉,淡定地三兩口吃完。為了表示禮尚往來,也給蕭政夾了一筷子肉絲。蕭政忍不住笑了笑,他的王妃真是太可愛了!
等兩人飯吃的差不多的時候,蕭政問他,“案子審的怎麽樣了?”
“已經審清了。”季白放下筷子,“這個段晨死活不承認是太子指使他做的,只說,他原本是個富家子弟,和平王妃上官雲是青梅竹馬,約定兩人十七歲的時候成親,但後來段晨家卻家道中落,而上官家卻平步青雲,官越做越大,女兒還被平王看中,嫁進王府做了王妃。”
蕭政突然道:“段家,我以前似乎聽說過,段晨的父親曾做過副将,卻不知為何會突然家道中落,落到如此地步。”
季白搖頭,繼續道:“那段晨恨上官家嫌貧愛富,攀附權勢,更恨上官雲背棄了他,于是就投入了太子府中,決定借機報仇。一次他偷偷溜入平王妃的卧室,質問她為何要背信棄義,改嫁他人。平王妃只說是父母所逼,又怕自己不答應會讓平王嫉恨上官家,陷家族于不義,才無奈答應。”
“段晨并不相信她的話,就在平王的壽宴當晚,又去見了她,要帶她私奔,平王妃不願意,說他們這樣做害死上官家。段晨恐吓她道,如果不答應,他現在就去殺了上官全家。可平王妃還是不願,段晨暗恨生起,就将平王妃推到床上,想強上了她。平王妃自然拼命掙紮,不停地喊救命,段晨心慌之下就用手掐住了她的脖子,防止她發出聲音,但用勁過大,失手将人掐死了,之後就匆忙逃了出來。”
“這就是這件案子的大致經過,段晨已判了秋後問斬。”季白喝了口茶潤潤喉嚨,心裏挺為他感到不值的。
“段晨應該是收買了平王妃身邊的人吧,否則怎麽會每次去都無人看見,平王妃身邊本應時刻都有侍女跟随才對。”蕭政放下茶盞,說道。
季白贊賞地看了他一眼,“王爺真聰明,沒錯,段晨是收買了平王妃的一個叫做巧兒的丫鬟,每次他去的時候,巧兒都想盡辦法把平王妃身邊的人都支開,因為她的貪財,才害了平王妃一條命,已判她流放了。”
世間多數之罪惡,皆因愛恨貪癡起,人心,總是不會滿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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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