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波斯貓(三)
波斯使臣此次前來大周獻貢,一共帶了三只波斯貓,其中兩只被帶進了宮中,獻給了順德帝,而剩餘一只則被波斯商人賣給了京城內的某個大戶人家。
順德帝為了讨自己的寵妃歡心,将其中一只黑色的波斯貓送給了如妃,而另外一只則被太子讨去,送給了太子妃。經過大理寺的探查,剩下那一只是被京城巨商劉府買了去,現養在劉府之中。
現今京城內正盛行着貓妖殺人的傳聞,人人談貓色變,恨不得能将全京城的貓都驅逐出境才好,很少有人再願意把貓留在家中。
打探清楚之後,季白便打算以查案為由将那兩只波斯貓要過來,如妃的那只黑色波斯貓在案發當夜消失不見,如果剩下兩只貓在他手上的話,或許能吸引那只黑色波斯貓現身。
大理寺
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林和手拿聖旨,在一幹小太監的簇擁下,款步走進大理寺正殿內,用尖細的嗓音喊道:“季白接旨!”
季白上前幾步跪下聽旨,封玄奕亦領着大理寺一衆大小官員及差役跪在季白身後,垂首聽宣。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季白者,大才也,天惠聰穎,屢破奇案,為朝廷分憂,堪當大用。着吏部從重議獎,并特加隆恩,封其為大理寺右少卿。欽此。”林和展開聖旨,捏着嗓子念道。
大理寺衆人叩頭謝恩。
“季大人,接旨吧。”林和上前虛扶了季白一把,別人或許不知道,但他身為皇帝的貼身太監,自然是知道季白的身份的。在一個親王妃面前,他可不敢擺什麽大太監的架子。
送走了林和,季白換上了屬于自己的官服,大理寺右少卿與左少卿同為正四品的官職,同職同權,官服也一般無二,都是黑色繡金紋的衣袍,外罩黑色披風,腰間再別着一把刀,往人前一站,倒是挺有幾分攝人的氣魄,和大理寺嚴肅莊重的形象頗為相襯。
當然,季白是不可能挂一把刀劍在自己身上的,他又不會武功,要那些有什麽用?
換好衣服,戴上官帽,挂上腰牌,季白跨出了房間。
大理寺的衆人頓時看傻了眼,皆望着季白發呆,原因在于,這套官服穿在他的身上,實在是有一種風華絕代的味道!
束腰的收身衣袍襯得季白的身形更顯修長挺拔,本就白皙光滑的肌膚在黑衣的映襯下,如冰肌玉骨一般,泛着晶瑩剔透的光芒。長長的青絲披散在身後,迎風飛揚。寬大的披風随風搖曳,他整個人猶如谪仙一般,透着一股禁.欲的氣息。
“封大人,你帶人去劉府,把府中的波斯貓帶回來,我去東宮要貓。”季白絲毫沒有注意到衆人驚豔的目光,他向封玄奕交代了幾句後,就帶着稚兒去了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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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玄奕也即刻領着幾個差役去了城南劉府。
季白來到東宮,表明身份,禀明來意後,太子妃毫不猶豫的将自己家的貓給了他,像是終于丢掉了什麽沉重的包袱似的,狠狠的松了口氣。
“小可憐,如果你不是皇帝所賜,恐怕早就被太子妃給扔出東宮了。”季白撫着波斯貓身上柔順的長毛,暗自感嘆道。
季白抱着那只黃色的波斯貓離開了東宮,剛回到大理寺,就見封玄奕抱着一只純白色的波斯貓從外面回來,那只白貓安靜的趴在他的手臂上小憩,那慵懶優雅的小模樣襯托的封玄奕冷硬的線條不禁也柔和了幾分。
“我到劉府時,那家的人正準備将這只貓帶出京城扔掉,幸好我去的及時。”封玄奕将白貓放到一旁的鋪有軟墊的椅子上,一邊對季白道。
“還真是流言猛于虎啊。”季白把懷中的黃貓也放在椅子上,不由嘆息道:“就因為一個荒誕的傳聞,便讓貓成為了像瘟疫一般的存在,這些貓何其無辜啊。”
兩個巨大的“毛團”窩在軟墊上,互相撲打着玩耍,那長而華麗的背毛,圓乎乎的腦袋,瑪瑙似的瞳孔,渾圓的身材以及粗壯的小短腿,多麽的讨喜和美麗!
看着這麽可愛的生物,任誰也無法聯想到那可怕又血腥的兇殺案上啊。
封玄奕有些犯難,“王妃,這兩只貓怎麽辦?難道要養在大理寺內嗎?”
季白笑了笑,“大理寺裏怎麽方便養貓呢,還是稚兒帶回王府去吧,讓他和姬七兒幫忙養着,恐怕他們兩個正求之不得呢。”
派人将稚兒和兩只貓送回政王府,季白換了驗屍服,一頭鑽進了停屍房。
左右無事,封玄奕也進了停屍房,稚兒不在,他要給季白打下手。最關鍵的是,他十分好奇死者身上的抓痕到底是怎麽來的,尤其是脖頸上那四道深可見骨的爪痕。
“封大人,你看這個····”
季白的聲音傳來,封玄奕立刻走過去,湊上前觀看。只見季白手裏拿着一把擦的锃亮的鐵制鑷子,鑷子中夾着一根黑色的毛發,細如牛毛,但質地光滑亮澤。
“這不像是人的頭發····”封玄奕眯着眼睛打量了半晌,“好像是動物身上的毛。”
季白點頭,問他:“你難道不覺得它很像是波斯貓身上的毛嗎?”
封玄奕又湊近看了看,恍然道:“沒錯,的确像是貓身上的毛,但大周的貓身上的毛不會這樣長,這應當是波斯貓身上的毛。”
“我是在死者身上的抓痕裏找到這根貓毛的。”季白指了指小梅胳膊上的那道長長的血痕,道:“這根貓毛是黑色的,看來小梅身上的這些抓痕的确是貓爪造成的,就是皇上送給如妃的那只黑色波斯貓。”
“這麽說來,兇手真的是那只黑色波斯貓?”封玄奕面色變了變。
“不。”季白搖了搖頭,指着死者脖頸上的致命傷,道:“普通的貓造成不了這麽深的傷口,我不相信這世上有什麽妖魔,即便貓真的成精了,它也依然是貓,不會變成其他物種,而貓的抓痕一般只有三道,不會同時出現四道爪痕的。”
封玄奕愣了愣,貓的抓痕是三道嗎?這個他倒是從來沒有注意過。
“如果不是貓的話,那會是什麽大型猛獸嗎?像是老虎、豹子之類的。”封玄奕想了想道。
季白輕微皺了皺眉,搖頭道:“都不像是,而且也不太可能。你想,皇宮內苑是什麽地方?那是皇帝的住所,必然是重兵把守,門禁森嚴,如妃身份尊貴,自然有大批侍衛負責保護她的安全。若是一個人偷偷潛入如蘭苑殺了人,我也許會相信,但要說一只大型的猛獸溜進如蘭苑中傷人,那也太說不過去了,難道皇宮裏的侍衛都是睜眼瞎嗎?如果真的這麽廢物的話,那也不可能被選做皇家侍衛呀。”
封玄奕眼角不由的跳了跳,話是這麽說沒錯,但公然議論皇家的事似乎不太妥當。但随即他便釋然了,反正這位政王妃從來不按常理出牌,壓根就不像是他們這個世界的人。但是王妃外冷內熱,心地善良,又極富正義感,封玄奕打心底裏欽佩他,甘願一輩子跟随左右。
“到底是怎樣一種兇器能造成這樣的傷口呢?”季白摸着下巴沉思。
在驗屍房裏泡了半天,出來時,天色已黑。季白揉着額頭走出殿門,就聽外面陣陣喧嘩之聲,很是熱鬧。他定睛一看,只見大理寺的衆人都站在在殿前的空地上,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好幾個大圈。而圈中,兩個人影在月下手執着劍,正打得火熱,衣袂翻飛,刀劍之聲不絕于耳。
四周一片喝彩叫好之聲,氣氛熱烈,俨然是把這大理寺內廷當成了比武的擂臺了。
稚兒站在人群的最外圍,跳着腳朝裏望,只可惜他個子不高,累的滿頭大汗也看不見裏面是什麽個情況,他氣的跺了跺腳,準備去一旁的石階上坐着歇會兒。
“稚兒,這是什麽情況?”季白開口問道。
稚兒擡頭看見他,立刻高興的跑上前去,“季大人,你終于出來了,王爺在和封大人比劍呢,打的可精彩了。”
季白拍了拍稚兒的腦袋,笑道:“我跟你說的話,你又忘記了,你叫長孫稚,是我的弟弟,以後見面得喊我哥哥才行。”
稚兒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喊了聲:“哥。”
季白淡笑着應了一聲。
“哥,從明天開始,我要拜封大人為師,跟他學習武功。”稚兒突然興奮的說了句。
“這是好事,封大人可是我大周第一高手,你能拜他為師也是你的造化了,以後要好好跟他學。”季白說完,忽然見稚兒臉色發紅,表情也有些古怪,像是被人戳中了什麽心事一般。
季白疑惑的看了他幾眼,見他不願意多說,便也不再問,舉步朝人堆裏走去,他其實很好奇,蕭政的武功如何,要知道封玄奕可是大周第一高手,也不知蕭政能在他手下走上幾招。
見季白走過來,衆差役自動朝兩邊分開,讓出一條路來給他,稚兒興沖沖的跟了上去。
此時,蕭政和封玄奕的比試也漸至尾聲,空地上兩道身影翻騰跳躍,淩厲的劍花晃得人眼暈,最終,兩人在半空中翻了個跟頭,穩穩落地後,手中的劍同時指向了對方的心髒,劍端離對方的心髒只差半寸,點到即止。
封玄奕收了劍,抱拳笑道:“王爺的武功當真是進步神速,現在已經與我不相上下了,恐怕再過一段日子,我這大周第一高手的位置就要讓賢了。”
蕭政也抱了抱拳,玩笑道:“是你這位師父教導的好,放心吧,這兒也沒有外人,不會說出去砸了你的招牌的。”
衆人都哈哈大笑起來,紛紛附和着。
晚間,蕭政沐浴完走進卧房,揮退了一衆丫鬟,他也很想和自家王妃洗個鴛鴦浴什麽的,但對方臉皮太薄,恐怕短期內這個願望是無法達成的了。
季白穿着單薄的貼身衣物,趴在案幾上,手裏拿着一只毛筆,不知在忙些什麽。他身旁的貴妃榻上并排卧着兩只毛絨絨的波斯貓,一只黃色,一只白色。
蕭政走過去,彎下腰湊到季白身旁,見他手拿者筆,專注的在紙上畫着什麽。
蕭政沒有出聲,怕打擾到他,直到季白放下筆,呼出一口氣,才問道:“你畫的是什麽?”
季白拿起桌子上的那張紙遞給了他。
蕭政定睛一看,只見紙上畫着一個古怪的像是五爪兵器一樣的東西,猛一看上去又像是某種怪物的爪子,五指堅硬,骨節分明,指尖處有着長而鋒利的勾刺,像鷹爪一般,看起來有些吓人。
“這是什麽?”蕭政不解的問道,自家王妃怎麽會突然想到畫這種東西?
“就是這次的如蘭苑殺人案。”季白端起一旁熱乎乎的水果茶喝了幾口,緩緩道:“畫上的東西是我根據死者脖頸上的傷痕的形狀和特征所構想出來的,我認為殺死宮女小梅的根本就不是怪物猛獸,而是類似畫中此物的一種兵器,或者說是暗器,具體的我也說不清楚。”季白幽幽的嘆了口氣。
蕭政摸了摸他的頭發,勸慰道:“不用心煩,明日我出動府中的暗衛,全城搜尋你畫中之物,怎樣?”
季白颔首,笑道:“那再好不過了。”蕭政手下的暗衛可不是一般人,有他們出馬,必定能查出蛛絲馬跡來。
“案子的事,明日再想,時辰也不早了,我可否伺候夫人就寝呢。”蕭政湊到季白耳邊輕聲說道。
季白耳根紅了紅,剛想側過臉來說話,卻因兩人的臉湊得太近,他一轉頭直接親到了蕭政的嘴角處。兩人同時怔愣住了,蕭政首先反應過來,心中暗喜,索性将嘴唇向旁邊移了寸許,對準那兩瓣誘人的紅唇,狠狠的吻了上去。天知道,他早就想這麽做了。
“唔·····”
季白睜大了雙眼,雙手被對方攥住無法推拒,只能任由那人在他唇上肆虐,無力抵抗,也不想抵抗,季白松開緊閉的牙齒,迎接對方更加熱情的占有。
良久後,在季白快要喘不上氣時,蕭政終于戀戀不舍的松開了他。季白微喘着氣躺在軟塌上,衣衫不整,青絲散亂,清亮的雙眸彌漫着水光,臉頰紅潤,豔色的雙唇略微紅腫,好一幅旖旎的畫面!
見到此刻的季白,蕭政差一點沒忍住撲上去将人就地□□,但他還是克制住了。他看到了季白眼神中一閃而逝的緊張之色,他不想勉強他。
伸手将季白橫抱起來,季白大腦暈乎乎的,但仍是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他掙紮着要下來,卻被蕭政抱的更緊。
“乖,我只是抱你去睡覺,不做別的。”蕭政勾了勾唇,低下頭在季白嘴上快速親了一下,看着他溫柔的笑。
季白紅着臉瞪了他一眼,任由他抱上了床,兩人鑽進被窩,相擁着睡了過去。
翌日,蕭政便将季白的那幅古怪的五爪兵器圖交給了他的心腹暗衛,如果這世上當真有這樣的兵器,那一定逃不過暗衛的眼睛。
政王夫夫在飯廳裏用早膳時,蕭左突然疾步走了進來,向兩人行了一禮後,視線左右望了望。
蕭政會意,擺手揮退了下人,讓蕭左坐下說話。
蕭左依令坐在下首的位置上,對二人道:“剛才水雲的貼身丫鬟墜兒來找我,她對我說,貓在她們那裏,我還沒有來得及問清楚,她便急匆匆的走了,我也不知道她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蕭政和季白卻是相視一笑,看來如妃的那只黑色波斯貓有着落了。
“看來平王府與這起宮女被殺案有所牽扯啊。”蕭政嘴角劃過一絲冷笑。
“平王····”季白有些不解,一個出宮建府的親王能和如蘭苑的一個小小的宮女牽扯出什麽關系來?
“要是水雲能離開平王府就好了,我們也能從她口中知道些什麽。”蕭左嘆息似的道,神情顯得有些落寞。
蕭政拍了拍他的肩膀,認真道:“你放心,我曾答應過你,要讓水雲姑娘正大光明的離開平王府,我定不會食言的,你再耐心等一段時日吧。”
“謝王爺成全。”蕭左語氣有些激動。
今日陽光正好,季白一路上思考着案情,無意間就走到了王府中的花園裏,見稚兒正在花叢裏,和那兩只毛球一般的波斯貓玩耍。
季白笑着走過去,抱起那只白色的胖貓坐在一旁的搖椅上曬太陽,波斯貓圓溜溜的大眼睛望了他幾眼,乖順的趴在季白的腿上,伸出小舌頭舔了舔自己爪子上的毛,小模樣十分憨厚可愛。
“哥哥,你別抱那只白貓了,抱這只黃色的波斯貓吧,它身上可香了,像是冰魄香的味道。”稚兒抱着那只黃色的胖貓走過來。
“冰魄香?”季白接過那只分量不輕的胖貓,湊過去聞了聞,奇怪道:“沒有你說的香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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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