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節

如春,形容的便是祁山。

祁山是九州北邊最高的山,銀裝素裹的祁山今年已提前進入了飄雪時節。在夕陽的餘晖下,祁山有一種別樣的風采。

一望無垠的雪原上,有兩抹黑色的身影。

葉梧桐全身被裹得像是一顆圓滾滾的球,她推着白夜的輪椅,帶着他行走在夕陽下,一旁的崖壁前飛過一群群雁子。

“冷嗎?”白夜将葉梧桐裸露在空氣中的手包在自己的手裏,同時為她喝着熱氣,順帶搓搓。

葉梧桐笑了笑:“自然是不冷的,以前我也很喜歡在雪地裏玩。”

“以前?你記得以前的事?”白夜平靜的聲線下難掩激動之情。

“自然。只不過我不大愛說起以前的事情。”

白夜一想,嘴裏苦笑,安慰她道:“我們不說過去的事情了,過去就過去吧......離兒,我可以喚你為瞳兒嗎?”

葉梧桐一怔,心幾乎提到嗓子眼上。白夜該不會發現她了吧。

“額......為何?”

【21】逃出北辰

“也沒什麽,只是覺着你比較會喜歡我喚你瞳兒,不過既然我們都要告別過去,那麽我以後不會再提起過去。我們好好迎接未來。”

葉梧桐蹲下身,清脆地答了聲:“好。”而後将他也已經冰冷的手藏在裘衣裏。

她不敢告訴他,其實他喚的那幾聲瞳兒,還挺得她歡心的,但是她不能,萬一露餡了就糟了。

兩人欣賞完夕陽雪景便回了祁山山頂,只可惜葉梧桐一踏進自己的房門,便是萬千刺痛開始在體內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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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前幾次的折磨,這一次她自然知道了是幻夜毒又開始折磨她了。

緊緊地将自己的房門關上,她便已經無力再行走,整個人摔在木板上。從來沒有一次的幻夜毒入侵自己的五髒六腑如此之快,就像是死神正在快速将其的生命帶走。

濃郁的香味在全身開始蔓延,這種只在毒發的時候才散發出來的香味雖是好聞,卻代表毒液的入侵。

要死了嗎,終于還是這樣的結局嗎?

她不想死,和葉秋的誤會還未解開,也沒有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不可以死。

“離兒!”

身後響起白夜緊張的呼喚,葉梧桐苦笑,最後出現在自己身邊的人竟然會是他。這個有過幾面之緣的人。

全身發寒,冰冷的汗水浸濕了她裏裏外外的衣服,她凍得發抖。

白夜将她橫抱而起。

祁山所有房間的擺設都是一樣的,所以他熟輕熟路地便将其抱到了床上。

“許久沒有複發了,為何還會這樣!?”白夜像是自言自語,而葉梧桐也根本沒有力氣去思考他的話,也沒有精力去同他說話。

白夜取出寒針,四下摸索了她的穴位,而後在她的耳邊說道:“離兒,你我早晚成為夫妻......今下我要褪去你的衣物,你可答應?”

葉梧桐點點頭,已經沒有了思考能力。她的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

白夜想自己也是個瞎子,再者醫者仁心,本也不該介懷。不過她是自己珍重的人,所以就該被好好對待吧。

他褪去她的衣服,指尖無意間觸及到她細膩的肌膚上,引得他有一絲戰栗,她的身體是冰冷的。

待到衣服褪得差不多只剩下寝衣,白夜後退幾步,腦海裏是人體的結構和穴道所在地。而後快速地将寒針一一刺入她的穴道內。

白夜取出葉梧桐帶來的那顆子夜丹,走至床邊坐下,而後将葉梧桐抱入懷裏,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離兒,好些了嗎?”白夜将其抱得緊緊地,用內力溫熱她的身體。鼻息間是她毒性的香味,好在在緩緩消淡。他的一只手搭着她的脈。

忽然他的眉色有些訝異,但是被自己掩飾得挺好的。

“謝謝你......”葉梧桐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但是顯得十分無助。

白夜将那子夜丹放到她嘴前:“離兒,吃了它,你的身體一次比一次弱,再不吃,你的命就要沒有了。我的眼睛不大要緊,只要離兒不嫌棄我是個瞎子就行了,只要你好好活着,哪怕我永遠是個瞎子呢?”

葉梧桐躲過那子夜丹,聲音有些哀求:“我不吃,白......白夜,我要我們兩個都健健康康活着,反正我不會頃刻即死,不如你去試試看裏面需要什麽成分,再煉制一顆,我們不就有兩顆了?”

白夜再三要求,但是之後葉梧桐都拒絕了。她來的目的之一便是要煉藥奇才的白醫師來煉制這藥,哪能最後自己吃了?

最後拗不過葉梧桐的意願,白夜就答應下來了。

“我一定在我們成婚之前煉制出來,而後當做我的聘禮可好?”

燭火下,白夜摟着葉梧桐坐在床上,周圍的溫度已經随着白夜浪費內力而溫熱起來。

葉梧桐從來沒有一刻如此安心,好似随時随刻都能睡一個平穩的覺。她沒有厭惡躺在一個不大舒适的男人懷裏,反而覺得這個懷抱是那麽的熟悉。

“好......”

嫁人什麽的,葉梧桐只在做夜無瞳的時候幻想過,現在卻沒有想了,不是因為她殺人別人怕她不敢娶她,而是無歌之後再未想過嫁給其他人。

若是真嫁給白夜,那也不是她,只是葉離。

白夜愛的也是葉離,所以與她沒有多大關系的。她現今是一個替身,從開始至結束只要完成自己給自己的任務便可以。

“離兒,我愛你,我愛了你近十五年,情從你開口叫我名字開始起,情從我們別離開始濃,但情永遠不會結束。我會愛你,一直愛你,用我餘生給你永世的安寧與幸福。”白夜側過頭吻了吻葉梧桐的額頭。

吻是熱的,有些濕熱,有些溫暖。

葉梧桐的心底卻微微發酸。即使她知道白夜的這番話語不是對着她講的,但若是人的一生被一個那麽優秀的男人這樣愛過,那麽這個女人也是很幸福吧。

葉離,其實你比我幸運。葉梧桐心想。

她好似聽着別人的故事,聽着別人們的情話,只是別人過去的窺望者。

她閉上雙眼,腦海前緩緩浮現着一個孤傲的身影,看不清楚他的容貌,但是她知道那個人是葉秋。他的容貌清晰了,而後她也看清楚他眼神的意味,那是一種世界毀滅了的絕望。

這種眼神為何會出現在葉秋眼裏?

葉秋緩步朝她走來,一雙眼裏是絕望與恨意。

“為什麽不要我?”他問。

“我沒有不要你。”她伸手抓住葉秋垂在腰側的手,眉頭緊蹙,十分無力。

葉秋看着她,溫熱的手撫上她的臉頰,撫摸得十分的小心,話語卻是那麽令人痛徹心扉:“桐兒,我可以把我的命都給你,為何你不要我了,這個世界上誰都可以丢棄我,但是你怎麽可以不要我。”

葉秋在流淚,一雙深邃但明亮的眼睛裏有氤氲的水汽。他無力的看着自己,想要從自己地方得到解釋。

葉梧桐很焦急,握着他的手越發吃力,她辯解:“我怎麽可能不要你,葉秋,姐姐永遠不會丢下你的,姐姐是為了你好,相信姐姐。你等着姐姐好不好,等着姐姐給你帶去解釋,嗯?”

“你騙我,葉梧桐......從沒有一個師父對自己徒弟會采取戮心那麽殘忍的方式,你卻對我能下得了手。葉梧桐,你是不是沒有心的,你看看我的心,它在這,我把它給你好不好,然後你對我心疼一些好不好。”葉秋将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讓她撫摸着那突起跌落的心跳。

最後葉秋放開了她的手,葉梧桐不可抑制地哭了,她蹲在地上無力地哭着。

葉秋消失在她身前,之後她所在世界一片雪白,一片荒蕪,再沒有一絲人煙。

葉梧桐是哭着醒來的,天已經亮了,她從床上順着窗戶望出去,一掃而光夢中所給她的情緒,微微一笑,今日是個大晴天。

......

一間豪華的閨房裏,到處都是檀木所做的家具,就連焚燒的香也是檀木香。

粉色、雪青、玫瑰粉的帷幕幾乎是這個房間所有的裝飾。

進屋所能看見有一道木制屏風,上面所雕刻的錦繡鴛鴦如在諷刺眼前的這一切。

若青從床上下來,身後的床上躺着的是一個男人,她深愛的男人,可卻不屬于她的男人。

蘇黎墨起身為走到窗前的她披上一件薄薄的外套,然後将其圈進懷裏,輕輕嗅着她頭發的清香,語氣十分平和與滿足:“熙染,昨日是我沒有控制好自己,你可有不舒服。”

若青緊了緊身上的外套,看着肩膀上架着的腦袋有些沒好氣:“你還說!”

蘇黎墨低低笑了,而後把玩着她柔滑的頭發放在鼻子前輕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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