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願為魚餌

“你準備怎麽做?”

“我要武衛軍符令,我要代你暫統武衛軍。”

簡單的兩句對話,統領三萬武衛軍的符令便交到了阿墨的手中,劉雲軒甚至連多問一句都沒有,他的全心信任讓她握着那塊令牌的手猶如千斤之重。

武衛軍是跟着劉雲軒從北雍屬地而來,是由他一手帶起來的精銳之軍,她看過他與武衛軍兵卒之間的相處,就好似兄弟一般。

這塊符令不單單只是兵權的象征,還是他自己及他三萬兄弟的性命,更甚于是整個北雍地的聲名,如今,他二話不說,就把他們都交到了她的手上。

握着符令的手緊了幾分,阿墨看着劉雲軒,沒有說話,澄澈的雙瞳濃黑如墨,映着劉雲軒清朗俊雅的面容,神色認真而嚴肅。

她沒有說話,劉雲軒卻能明白她的意思,微微對她肯定一笑,爾後,又微蹙了下眉頭,道:“你雖有我的符令,但現在武衛軍被監管着,需得單大将軍的同意,你才能暫代我的位置,而且,我擔心……”

“你是擔心,武衛軍的兄弟們不會服從我這個夥頭兵,即便我握有符令?”阿墨灑然一笑,目光傲然,胸有成竹道:“我既然跟你提了這個要求,便自能解決,至于單大将軍,我正準備見完你之後就去求見他,現在正是梁軍生死存亡之時,他會答應的。”

“哈哈,你怎知本大将軍會答應?”

爽朗而渾厚的聲音從帳外響了起來,音未落,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身後跟着的是一臉怪異之色的單小将軍單雙雙。

“大将軍。”劉雲軒向着來人行了一個軍禮,神色恭敬而孺慕,沒有一絲怨怼之色,看得出來,他對單大将軍的感情不是下屬對上司的尊敬,也不像是對成名老将軍的敬重,更像是一個晚輩對待長輩那般的恭敬。

“軒兒。”

單大将軍名為單岩,身材高大魁梧,肩寬體闊,濃眉大眼,闊面重頤,威風凜凜,人雖已到中年,但精氣神十足,臉上帶着笑意,讓人很有好感,他看着劉雲軒的目光帶着慈愛,伸手托住他抱拳的雙手,阻止了他的行禮,然後目光一轉,落到了阿墨的身上。

霎時,阿墨只覺得兩道銳利的電光向着她襲來,一股冷凜的殺伐之意從心底湧了起來,面上一整,有些慌亂地低下頭,學着劉雲軒的樣子,行了個軍禮,道:“夥頭兵花離墨拜見大将軍。”

“花離墨,你一個小小的夥頭兵,竟妄想執掌一軍,當真好大的膽子。”單大将軍的聲音渾厚而粗豪,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猶如泰山般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他的目光若有實質,不威而自怒,阿墨覺得自己的心跳在加速,那是一種歷經沙場,百戰餘生,從屍山血海之中拼殺出來的鐵血軍人所具有的獨特鋒銳,這不是一位普通的中年男子,而是守衛大梁國門多年,手握重軍,統帥三軍的鐵血悍将,他的氣勢是多年軍旅生涯的沉甸,遠非單小将軍和劉雲軒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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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離墨膽子并不大,但執掌一軍并非妄想。”阿墨頂着巨大的壓力,一字一頓,不卑不亢回道:“就憑我能解梁軍目前的困境。”

“哦?就憑你?呵呵……”單大将軍冷冷一笑,語氣帶着誰都聽得出來的嘲諷之意,道:“你以為你能殺了賀拔雄,就天下無敵了嗎?自大,無知。”

自大!無知!

很是污辱性的字眼,阿墨臉色一白,但還是擡起眼,迎上單大将軍如刀鋒般鋒利的目光,無畏無懼,铿锵有力道:“阿墨只是小人物,從不認為自己天下無敵,當日殺賀拔雄是運氣,但,今日的花離墨若對上當時的賀拔雄,取其首級,靠的便就是實力。”言下之意,今日的花離墨能與敵軍的大将相提并論,甚至據于上風。

單大将軍刀鋒般的目光逼視着阿墨,沒有開口,帳中的氣壓很低,單小将軍和劉雲軒都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喘,阿墨則依舊跟單大将軍目光對峙着,半點沒有退縮之意。

半響,單大将軍目光變幻,朗聲大笑起來,沉重的氣氛瞬間消散無蹤,阿墨只覺得壓在身上的幾座泰山在瞬間被撤走了,緊繃的神經陡然一松,竟有脫力的感覺,後背濕了一身冷汗,若非不想太過丢臉,只怕就要癱到地面去的。

“花離墨,好好好,哈哈……”單大将軍連說了三個好字,每說一個就用他的大手掌在阿墨瘦弱的肩膀拍一下,神情看起來非常的喜悅,看着阿墨的目光有神而和藹,笑道:“當日你能殺了賀拔雄雖說是運氣,但實力依舊少不了,并非是武力,而是智慧,為将者,當智勇并重,看來你已具備了勇字了,不錯不錯。”

“那是,也不看看她是誰的兄弟。”劉雲軒自豪而驕傲地開口,一副與有榮焉的*樣,看得單雙雙很有想抽她幾鞭的沖動,阿墨則很想轉頭裝作不認識他。

唯有單大将軍深表同意地點了點頭,贊賞的目光從劉雲軒身上移到阿墨身上,微笑着問道:“阿墨有何法子解梁軍目前的困境?”

阿墨看了劉雲軒一眼,見他對她鼓勵地眨了眨眼,便深吸了一口氣,不答反問道:“單大将軍以為梁軍目前最大的困境是被圍困嗎?”

這一問,讓帳中的三人同時渾身一震,互視了一眼,單将軍父女眼中漸漸凝出沉重之色,劉雲軒目光倒還平靜。

他們都清楚,梁軍最大的困境并不是被漢元大軍前後夾擊,畢竟他們還餘有十數萬大軍,真要突圍亦非不可能,最大的困境是他們到此時還未曾查出安插在軍中的奸細是誰?那人既然能對他們的軍事部署了如指掌,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陷害劉雲軒,在營中的地位絕對不低,只要這個釘子沒有拔出來,他們的任何行動都難以實施。

阿墨會這樣問,三人都很清楚,她必然也是看出了這一點,對此,單大将軍對她越發地贊賞,而單小将軍看她的目光則有些明亮。

“阿墨是有辦法拔出釘子?”單大将軍立即就明白阿墨胸有成竹的原因,炯炯有神的雙眼期待地看着她,只要她有辦法拔出釘子,至少,劉雲軒和武衛軍的嫌疑便可抹去,縱是有聖命,諸将也無話可說。

“欲釣魚,須有铒,阿墨願為魚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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