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恩辱難抵滿腔恨（3）

聞言，風衍眉峰微挑，悠悠道：“阿鳳想退哪兒去？”

瞄了眼湯池，鳳歸目光流轉，“我瞧這湯水寡淡，請願為教主大人取些許花瓣。”

“呵，你去吧。”風衍輕笑一聲，沒有戳穿他低劣的謊言，轉身邁入湯池。

眉眼低垂，鳳歸緩緩退出休玉堂。

五靈山的地形圖早已深深印在鳳歸腦海中，天禦峰立于五靈門庭，自成一橫，天禦上下機關遍布，守衛衆多。欲上天神，必先入禦門。

一縱天劍峰，七道九關神盜來無回！

闖過禦劍雙峰，其後乃天神教正殿。教衆居所，以正殿為中心向外擴撒，似繁星簇擁着皎月。藥、器、刑三峰臨近東海，教中老弱婦孺多居于此，三峰上下早已有人大致查探過并沒有任何發現。故此想來那東西藏在天劍峰風華殿的可能最大。

風華殿作為歷任教主的居所，須過天劍峰的七道九關，再破鎮守殿下的左右護法，難度堪比登天。再者，殿內教主本身的武功就高深莫測，若是硬闖，只怕世上無一人能夠做到。不曾想此番竟叫他輕而易舉地進來了！

緊握了下手，按捺下心中的急切。鳳歸溫和淺笑，詢問黃杉侍女，“請教姑娘附近何處花樹正開？”

黃杉侍女擡眸，莞爾，“公子從這邊小道過，怡園裏合歡花開得正盛，泡茶沐浴可安五髒，和心志，悅顏色。”

“多謝姑娘指點。”

圓盤拱門出去南拐，有條青石小路，回環曲折。

過竹橋，亭角飛檐宮鈴随風響，怡園粉牆石瓦合歡香。

花燈盞盞随渠流，十年合歡木下繞，粉扇花落逐流水。美景怡人花香醉，然，鳳歸卻無心夜賞花。折下一枝合歡，随手塞進衣袖，便轉身出了怡園。

足尖輕點，飛身躍上牆頭，數息之間悄然溜進風華正殿。鳳歸正欲推開書房的門，忽見廊道轉角有人影，旋即躍上屋梁。

“青岚丫頭，這麽晚你上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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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藍漣姐姐啊，今兒輪到我值夜，剛把教主的屋子整理完，這不趕着去小廚房催宵夜呢。”青衫侍女步履匆忙，“倒是藍漣姐姐你怎麽出來了？”

“奉命去趟怡園。”藍衣侍女解釋，“教主擔心鳳公子回來時尋錯路。”

待兩人走遠後，鳳歸從梁上跳下，開門，閃身進門，關門，一氣呵成。

不敢點火折子，只好借着廊外燈籠漏進的光，匆匆翻找。着重查看了書架、書桌、石牆及特殊擺件，甚至畫像上有無玄機都查探了一番，卻一無所獲。

好在心知那東西沒有那麽輕易尋到，眼瞧着時間不夠，鳳歸将翻動過的地方分毫不差地放回原處，翻窗從另一個邊出去。運起輕功，出了正殿，返回怡園。

藍漣侍女提着燈籠走到怡園時，只見合歡樹下少年公子執花莞爾，風華灼灼。微風拂過發梢，一朵粉扇落肩頭，紅衫雪肌，明眸皓齒，怎不醉人？

“鳳公子，”藍漣低聲輕喚，唯恐亵渎了眼前人，“教主說若是尋着公子便請公子去合歡居。奴婢現在帶您過去，還是您再看會兒絨花樹？”

“你帶我過去吧。”鳳歸将手裏的合歡花枝遞給藍漣，随她去合歡居。

合歡居。

已沐浴完畢的風衍穿了件黑絲綢緞睡袍，領口用金線繡了夜合歡。房內小桌上擺了兩副碗筷，風衍百無聊賴地拿湯勺攪着碗裏的湯羹。

“教主，鳳公子到了。”門外侍女通傳。

“進來。”

鳳歸獨自進了屋中，坦然走到小桌前，坐下盛了一碗湯羹，“木瓜雪耳紅棗羹。夜裏吃這個有些膩味。”嘗了一口，又放下。

食指一下一下輕扣桌面，風衍單手托腮，目不轉睛地盯着鳳歸，不疾不徐地問：“取個花瓣怎生去了那麽久？”

回望風衍，自哂道：“亂花迷人眼，忘了時辰。請教主恕罪。”

風衍忽然傾身靠近他，捏着他的下巴，眸中帶着幾分探究，似想要在他眼裏找到些什麽。少頃，斂了厲色，湊近他的臉嗅了嗅，似笑非笑：“确實迷人。”

“教主，請您自重！”鳳歸怒目而視。

收回手，摩挲着指尖，邪笑着道：“今夜你只有兩個選擇。一，乖乖服軟做本座的人；二，打折了骨頭當本座的奴。”

“呵呵，教主可真會說笑。”鳳歸皮笑肉不笑，繃緊了神經，暗自調動內力。

舀了一勺湯羹，抿一口，風衍慢悠悠道：“看來，阿鳳是不願乖巧了。”

霎時間，一股威壓陡然沖撞而來，有泰山壓頂之勢。

與此同時，時刻戒備的鳳歸，雙手一推桌沿。連人帶椅往後滑，快如閃電。攜帶內力的一掌，令這張小桌瞬間支離破碎。

鳳歸起身後翻，一腳倒鈎踢出椅子。看也不看，立即再退十來步，轉至梁柱後，一把扯下懸挂的紗幔，揚起攪動一番，擰成一股長繩。

另一邊，風衍閃身避開襲來的椅子，向鳳歸掠去。椅子撞倒牆邊立櫃，櫃格上擺放的玉雕、瓷瓶等物件噼裏啪啦碎了一地。

鳳歸揮起紗幔長繩，似青蟒狂舞，撲向風衍。一擊未中，抽在地面青磚上，生生砸出個坑來。管中窺豹，鳳歸功力之高深實非區區十七載可得，必另有一番機遇。

然，小豹子的爪子再利，也逃不出教主的掌心！

風衍抽出牆上挂的一把寶劍，轉身與之糾纏。青蟒遇上蛟龍，角逐厮殺。青蟒纏住蛟龍，死死絞着，腦袋拼了命地往蛟首撞去。身形略小的蛟龍，四爪狠狠紮進青蟒皮肉，鮮血淋漓，額上一對硬角更是頂得它頭破血流。

兩股勢力纏鬥一盞茶的功夫，青蟒終被絞殺，敗勢如破竹，剎那潰散。紗幔長繩寸寸斷裂，碎布紛飛。鳳歸被劍勢所傷，背脊撞在梁柱上，咳出一口血來。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阿鳳這小性子，本座倒是喜歡得緊。”風衍徐步走來，悠悠以劍尖挑起他的下巴，笑得恣意。

“呸！不要面皮的下流胚子！”啐了一口血，鳳歸咬牙叱罵。雙目含了刀子，一刀刀往風衍身上捅。

一劍挑開鳳歸衣帶，“你不正是喜歡本座對你下流嗎？”

“強迫人這等卑鄙沒品的事，難道教主大人也要做嗎？”鳳歸一手悄悄摸上腰間，嘴上勸誘，“聽聞教主後院翩翩公子三千，何苦執着為難我一人？”

“三千顏色不及美人你嫣然一笑。故此，本座願以我心換君心，但求一世白頭。”風衍半真半假地道，長劍脫手，貼着鳳歸的腰刺入身後木梁柱。

擦過腰間肌膚，恰好釘死藏在腰帶裏的鞭子。鳳歸默默收回摸到一半的手，整個人僵立在那兒。

風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幾下點了鳳歸穴道，暫時封住他的內力。

“你！……”鳳歸氣煞。

“春宵苦短，本座可不願将這大好時光浪費在比鬥上。”一把橫抱起鳳歸，輕咬耳垂，暧昧道，“或許……咱們可以換個方式再戰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