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新仇舊恨屠滿門(3)
白馬逆光而立,午後的金色陽光灑下,耀眼得灼灼逼人。紅衣好似鍍上一層金邊,高山仰止,貴不可及。
鳳歸容貌本就明豔精致,此番看來,宛如畫像裏走出來的鳳君神帝,眉目姣姣,唇紅齒白,只消一眼,便叫人忘卻今夕何夕。
原本叫嚣着要為枉死的弟兄讨個公道的衆人,呆愣愣盯着他,腦中一片空白。見識過無數美人的左護法也愣了一瞬,剎那驚豔,卻叫他明白了,教主為何偏偏為他破例。
不止是容顏絕美,更因那一身傲然清冷的氣質。就像一枝紅梅,明明外表妖豔妩媚,骨子裏卻清清白白,這種兩相矛盾而又融合同一,才最是誘人。
一聲輕蔑冷嗤,霎時間将衆人驚醒。
憶及方才竟看着人家失神,衆教徒皆惱羞成怒,“休要張狂!收拾你,俺一個人就夠了!”
光頭男抽出馬背上的兩把大鐵錘,呀呀大叫着沖向鳳歸。
鳳歸單手一拍馬首,飛身掠過,抽出腰間扶蘇寶劍,以柔克剛,只見劍尖左右輕輕一挑,迎面砸來的兩個大鐵錘就被撥開。
劍勢不減,直搗黃龍。
在光頭男不可置信的錯愕眼神中,一劍刺破咽喉。
拔劍,喉結偏下處破了個大洞,血咕嚕咕嚕往外冒。
不過一息而,光頭男甚至連鳳歸的一招半式都擋不住。在衆人驚詫目光下,身體直挺挺往後倒了下去,泥水四濺。
鳳歸對着染血寶劍輕輕一吹,血滴順着劍身滑落。片刻,扶蘇劍又恢複銀白光澤,纖塵不染,滴血不沾身,不虧乃榜上名劍。
“天神教的高手?”鳳歸睨了眼光頭男的屍體,諷刺之意溢于言表,“諸位還是一起來吧。”
一個眼神,一句話,瞬間激怒了衆人。
黑臉小子四下與衆兄弟對視一眼,傳達暗號,瞬間出來五六個人,一齊對着鳳歸進攻。另有十人外圍補招,時不時忽然砍上一刀,或者刺上一劍。那最先出招的五六人,一招不中,當即撤退,後又另換一批人出招。衆人彼此配合,招招陰險,殺機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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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鳳歸不僅不如他們所想象那般無能,甚至可以說是,實力強悍!
身子骨柔韌,鳳歸能做到很多在旁人看來詭異的動作,避開刀劍。譬如上下皆有攻擊,又有利劍刺向腰腹,他卻能上下不動,單單腰肢側移,生生錯開。又如立身,單腿過頭頂而踢身後之人的額頭。
袖手旁觀的左護法看着眼前打鬥的衆人,竟覺得如同一群山猴子和一曼妙起舞的仙子。鳳歸玉簪绾青絲,紅衣獵獵,行如流雲,動若驚雷,一蹙眉,一勾唇,皆是如畫風華。
那一瞬間,左護法從沒覺得鳳歸如此順眼過。
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左護法默默望天,心中默念,這是教主的人,這是教主的人,這是……
一晃神,場面陡然一變,地上歪七扭八躺着數十人,哎喲哎喲直呼呼,有傷了腿的,有殘了胳膊,還有捂着胸腹哀嚎的……
就這麽一小會兒時間,鳳歸從一開始的只躲避不出手,到一出手,就打得他們呼爹喊娘。
左護法仰頭望着又躲進烏雲裏的太陽,回神瞅了眼自己的部下狼藉樣兒,對上執劍朝他走來的鳳歸,順嘴說,“今兒的天倒是不錯,好日頭。”
反應過來自己說了啥後,左護法輕咳了一聲,認真嚴肅地看向鳳歸,“咳,有副教主親自指點,是他們的榮幸。但是……”
劍尖直指左護法鼻尖,鳳歸揚了揚眉,“本公子指點你一二,不知左護法可敢接受?”
嘴角一抽,左護法黑了臉色,果然方才是自己瞎了狗眼才會覺得這人順眼!就這不可一世的嚣張态度,他出門怎麽就沒被人套麻袋揍死呢?!
“副教主賜教,屬下卻之不恭。”
長劍出鞘,似閃電劃破蒼穹,铮一聲,兩把寶劍相擊,迸發出刺耳的尖銳聲音,火星随之四濺。
一擊出,便知彼此實力不相上下。
左護法心下一驚,他一直以為鳳歸的武功不過爾爾,怎麽曾想,竟能厲害到如此地步!難怪……難怪!他當日刑堂領罰,領得不冤!
就他查探到的那些消息,只道鳳家大公子幼時天資過人,乃習武良才,往後多說歸于平庸。他多番查證,才得出似有隐藏實力,卻不曾知曉,這藏得有這麽深!單憑鳳歸這一身武藝,世上想要強行攔住他的人,只怕沒有幾個!
一念至此,左護法又開始猜忌鳳歸的目的究竟為何,對他的戒備立即提高了數十倍。
倆人打得難解難分,地上原本躺屍的衆人也不幹嚎了,一股腦爬起來,往路邊的草地一坐,就這麽看了起來,也不管這草葉上還沾着雨水。
劍招變幻莫測,瞬息之間,十數招便過去了。從泥土地打到小樹林,從地面打到樹頂,鳥雀驚飛,落葉殘枝刷刷往下掉。
一劍刺胸,一劍抵喉,左護法終是棋差一招。
收劍回鞘,左護法抱拳作揖,“多謝副教主指教。”
鳳歸微颔首,領了這一禮,目光一轉,掃了眼已經看得呆傻的衆教徒,從懷中掏出一物,“此行,一幹事物皆由本公子掌管。若有違逆本公子號令者,殺無赦!”
天神令!
見此令牌如教主親臨!
教主竟信他如斯!
“參見教主——”
“參見副教主——”
左護法和餘下四十八人一同下跪行禮,面露駭然。同時,左護法不得不承認,他的手段厲害。先前的隐忍不發,再到強勢的武力鎮壓,最後才用上教主令牌,叫人徹底心服口服,莫敢不從號令。
“休整半個時辰,再向泗水城進發。”鳳歸冷着臉下令。
“諾——”
捏着令牌的指骨青筋畢露,回想起當日情景,鳳歸仍覺心緒難平。
下山前,風衍折一枝合歡花,小心翼翼地插到新換的白玉瓶裏,笑意盈盈地道:“絨花落盡,你可願歸?”
等不到鳳歸的答案,風衍兀自哂笑,解下腰間的令牌,置于書案上。又掏出一個小瓷瓶,放在一起。轉身,端起合歡花瓶,擺在另一側。
“你若選這個,從此天高任鳥飛,我便死心,與你相忘江湖。”風衍指着花瓶淡淡說道,又一指令牌,繼續道,“若你選了它,此生,我們不死不休。”
“風教主,縱這天再高,也不是我鳳歸的天。”鳳歸毫不猶豫地拿起小瓷瓶,一口吃下裏面的藥,順手取了令牌,“有舍才有得,這道理,我明白。”
似早已料定了結果,風衍悠悠然看着他,指尖挑弄着合歡花瓣,不徐不疾地道,“此毒,三月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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