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望穿秋水待歸人（5）

黑影使勁往下一拽，借着反沖力道，攀上鳳歸手腕，出手迅猛地亮出銀線，一端纏上鳳歸手腕，另一手捏着銀線往脖頸抹去。

白銀絲線細若發絲，勒得鳳歸手腕滲出一絲血跡。

鳳歸手肘擊向殺手胸膛，纏繞了銀線的手則往上一扯，腳下順勢對着下三路踹了過去。潛伏多日的職業殺手也不是吃素的，微一動作，便側身避開了鳳歸的反擊。在這淺海中，殺手身形矯健，宛若水中游魚。反觀鳳歸則落了下風，一邊靠着內力屏息，一邊要在水中控制自己的平衡，舉止間多了幾分生澀，慣使的招數也頻頻出現微小的誤差。

高手間拼殺，一個細小的失誤都可能致命，何況鳳歸頻頻出錯。不多時，身上添了好幾道傷痕。血絲在水中擴散開來，瞬息間，再尋不到痕跡。

兩人過了二十來招，急切尋找鳳歸下落的林旭就趕了過來。見有人要害自家副教主，林旭不假思索沖了過來。

林旭似梭魚穿刺，猛地蹿入打鬥圈中，單手取出腰間匕首，一刀紮向殺手腰腹。

前有鳳歸長鞭壓制，後又有林旭強勢攻擊，殺手閃避不及，被匕首劃傷了大腿。殷紅的血液流淌而出，瞬間染紅了附近的海水。

好在這裏不過是淺海，沒有鯊魚一類的兇猛海魚，不然這血只怕會引來巨大的禍端。

以一對二，殺手自認沒這本事贏。他雖然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殺手榜前十的人，可學的大多是暗殺的手段，光明正大地對決，他并無把握能勝。

猶豫着想脫身逃離，可又見鳳歸面色漲紅，有漸漸向紫轉變的趨勢。他知道這是憋氣快撐不住的表現，也許他再拖上一段時間，這人就……

不光殺手看得出鳳歸的勉強，林旭自然也瞧見了，心裏愈加焦急，對殺手下手也愈加兇狠，想要速戰速決，好帶副教主浮上水面。

如此又拖了一小會兒，見鳳歸動作極慢，面色帶紫，眼神略迷離起來。林旭不敢托大，狠狠一刀劃傷殺手的手臂，趁着略微拉開的距離，他一把抓住鳳歸的手腕，急急忙忙往上浮水。

殺手略一遲疑，眼見追不上，當機立斷反向逃竄。然，轉身的剎那，一支鐵箭倏地紮進了他的後心。

猛地瞪圓了眼，嘴角溢出血來，口鼻咕嚕嚕冒起氣泡，身體失去平穩，像斷了鳍的魚，緩緩墜落海底深處。血水彌漫，氣泡也漸漸消失……

海面上，懸挂着“天神教”旗幟的大船正在救援游船上落水的教衆。二十來人，多數會水，大船放下繩索，他們自己就能上來。還有幾個抱着木板漂浮的人，則組織了人下去救助。

船頭的玄衣男子轉了幾下手中無羽鐵箭，把玩了一會兒似覺沒什麽意思，便随手将弓和鐵箭放在侍從端着的托盤裏。目光幽幽地盯着海面某處，眼中神色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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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據救上來的教衆回禀，副教主不慎落水，至今還未尋到。”随侍恭謹地禀告，“不過當時落水，林旗主就跟了過去，應當不會出什麽事。”

“應當？”玄衣男子玩味地咀嚼這詞。

随侍砰地一下跪于甲板，言辭鑿鑿地回道：“副教主洪福齊天，必然不會有事，是屬下嘴拙，請教主責罰！”磕頭時，額上冷汗淋淋。

教主風衍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百無聊賴地望着海面，忽而揚了揚唇角，又拿起了弓箭，對着海面，眸光銳利了兩分，随手射出一支鐵箭。

俄而，忐忑不安跪那兒的随侍便聽到破水聲。緊接着，又是咚地一聲響。

擡頭，船頭早已沒了教主的身影！

驚訝地張了張嘴，随侍不知是該高喊一聲“教主跳海了”，還是該繼續跪這兒等。

海底下，林旭拽着鳳歸往上游，可鳳歸早已堅持不住，開始吐泡泡，全身沒了力氣，仿佛下一刻便會昏厥過去。

林旭心中焦急萬分，卻因副教主另一個敏感的身份，而不敢雷池半步。恰這時，見有人朝着他們游來，心下一緊，握着匕首的用力了幾分。

待瞧見來人乃是教主，林旭一口氣，因教主親臨的驚吓而提上來，又因不是敵人而放松下去，這上不得下不去的滋味，憋得他差點失神嗆了水。

教主沒有理會林旭的反應，伸手一把将鳳歸拉入自己懷中，對着他泛白的唇咬了下去。

這下子，水性極好的林旭真真嗆進去一口水，臉上神色變換複雜極了。反應過來後，林旭匆忙獨自往海面游去，這速度勝過曾經他最快的記錄。

一沖上海面，就有眼尖的教衆瞧見他，前來接應。

林旭上甲板後，狼狽地坐地上，猛地咳嗽起來。随侍見到他，立馬起身，急切詢問：“林旗主可算回來了。不知道副教主如何？你可有見着教主……”

“咳咳，教主和副，咳咳，教主，咳咳，在一起，”林旭神色古怪地回道，“他們沒事，你們，咳咳，咳咳，最好別去打擾，咳咳……”

一臉焦慮的随侍聽了林旭這話後，臉上的表情比林旭還要複雜。心下思忖着，他要不要吩咐船開遠點，萬一他們看到不該看到的什麽，可怎麽辦？可要是教主帶人上來，沒見到船，會不會怪罪他們吶？作為教主的一個随侍，他卻總是摸不準教主的心思，唉，真是不稱職……

水下，鳳歸因着教主渡過來的一口氣，稍稍緩了過來。

但僅僅這麽一口氣，完全不夠，腦袋昏昏沉沉的鳳歸本能地追逐着，渴望得到更多。

頃刻，教主的唇瓣就被咬破了皮。難得瞧見他這迷糊勁兒，風衍很想再逗弄他一會兒。然，鳳歸卻沒給他機會，勉強睜開眼皮，見到是教主後，也不意外。

只是現下，他雙手環着風衍的脖子，嘴上蹭着他的唇，尴尬至極。鳳歸腦袋不清醒，頓了頓，才反應過來，索性朝着風衍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風衍吃痛，見人惱了，心中的某些想法只得作罷，一手摟着他的腰，帶着他往上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