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夜寒衾暖留餘溫（4）

三月醉陰的毒發作後确實傷身，但鳳歸有深厚的內力傍身，實際上并沒有教主所以為的那麽虛弱。準備午膳，少說也得半個多時辰，鳳歸挑了件厚實的長衫，閑來無事可做，便準備去風華殿側殿的小花園逛逛。

小道鋪了青石磚，兩旁的萬壽菊開得正盛，小花園莫約一間屋子的大小，裏面栽了些花，種類倒是挺雜。鳳仙、千日紅、紫茉莉、半枝蓮等，參差不齊，像是随手撒下的種子。

偶然見兩個黃杉侍女背着小竹簍，手裏拿着根簡易木叉，在草叢裏仔細張望，似在尋找着什麽。鳳歸好奇詢問，“兩位姑娘這是在做什麽？”

“參見副教主——”倆黃杉侍女聞聲，回頭一看來人，當即行了一禮，“回禀副教主。奴婢們是在捉蛇。”

“捉蛇？”鳳歸輕挑了下眉，大概猜到是怎麽回事了。

其中一個黃杉侍女果然回道：“昨夜教主有令，要捕捉五靈山上所有的蛇，有劇毒的蛇扔進蛇窟裏，其餘的蛇統統打殺了。”

“風華殿附近正是奴婢們負責的區域。”另一個黃杉侍女道。

“行，那你們忙去吧。”鳳歸擺擺手示意她們繼續手裏的工作。

“諾。”此處翻找後，倆黃杉侍女又往更偏僻去尋。

溜達了一小會兒，鳳歸便覺着有些許疲倦。見不遠處有個涼亭，打算過去坐坐。

涼亭匾額上書“和亭”二字，有一綠衣侍女靜候亭前。

“參見鳳公子——”綠衣侍女見禮後，仍站在原處，随時等候吩咐。

來了天神教這些日子，鳳歸現下才有了空閑注意這些侍女。

風華殿上除了他和教主，少有男子能上來，而這裏伺候的侍女，他大致分了下，有四類。最多的屬綠衣侍女，皆是些習過內功、練過武的女子，殿前院後，多做守衛之用；其次是黃杉侍女，會些許拳腳功夫，平日多做些粗活雜活。

此外，便是上回見過的白衣侍女，屬醫者，還有近身伺候教主的藍衣侍女，算得上管事一類。這兩者的數量都是極少的。

據他所知，藍衣侍女只有兩位，武功也算得上一流。白衣侍女他只見過一人，武功倒是高于藍衣侍女，只比左護法稍遜一籌，就是不知道她是個例，還是白衣侍女皆有這等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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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了半晌，估摸着時辰差不多了，鳳歸朝綠衣侍女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鳳公子有何吩咐？”綠衣侍女上前幾步，躬身詢問。

“我瞧這風景不錯，便也不想挪地方了。你同教主說說，午膳擱這兒吃吧。”鳳歸支着腦袋，懶懶地吩咐道。

晌午時分，外頭陽光正毒，涼亭背對着一個小池塘，裏邊睡蓮正開，偶有清風攜着蓮華香，倒是舒适怡人。

“諾。奴婢這就去吩咐。”綠衣侍女恭謹回複，趕忙去廚房那邊知會一聲。

教主親臨廚房為鳳歸做飯一事，雖然只是半個時辰前的事情，但這等令人驚駭的大事，她們這些奴婢私下裏早已傳了個遍。本就不敢怠慢鳳歸，如今就更不敢有絲毫懈怠了。

綠衣侍女離去後，鳳歸百無聊賴地倚着涼亭石柱，側首望着睡蓮上一對鬥得正歡的蝴蝶。下面的是只白蝴蝶，欺壓在上的則是只彩蝶，蝶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好似雨後彩虹盡收其中。忽地，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了鳳歸視線中。

“鳳公子。”本欲往風華殿書房找教主彙報事情的左護法也瞧見了坐在涼亭中納涼的鳳歸，便過來打了聲招呼，“大熱頭的，你怎穿得這麽厚實？”

瞧見鳳歸穿得嚴嚴實實的衣裳，左護法不解地随口問道。要知道現在可是盛夏，尤其是現在正值午後日頭最毒的時候，若不是為了體面，左護法可是恨不得學教中那些莽漢坦胸露胳膊的。然則，鳳歸卻一身長衫，衣領堪堪到了耳根，扣得嚴實。即便鳳歸的身份與他們不同，可這也未免遮得太過了吧？

“身子虛，有些畏寒罷了。”鳳歸笑笑，不欲探讨此事，“左護法此番可是來找教主？不過教主此時怕是無暇見你，不如在此小坐片刻，教主過會子便會過來。”

他的事情倒也不急，左護法便依言尋了個離鳳歸不近不遠的位置坐下。

亭中石桌上擺了一壺涼茶，左護法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灌下，又接着倒了一杯，喝了三杯方覺得解了暑氣。拿衣袖擦擦嘴角，呼了口氣，“這天兒是熱，要是當初學了寒屬性的功法就好了。”

一想到伊冰渣修煉的那套冰凝訣，他就羨慕至極，夏日裏能自己放冷氣，真是舒爽！他自己修習的內功心法與江湖上大多的心法一樣，并沒有明确偏哪個屬性。因而到了炎炎夏日，他也就比沒有內力的普通人耐熱上那麽一點罷了。

“陰陽調和，五行平衡，方是正道。你只瞧見人夏日的清涼，卻忘了冬日的酷寒，一飲一啄，皆是天命。”鳳歸搖頭輕笑，反駁道。

偏一屬性的功法往往比尋常功法成效更快，但修習之人也會因這屬性遭罪。而真正最頂尖的功法，則往往講究五行兼修，修習之人要花費的精力也是偏一屬性的數倍，自然修煉緩慢。

依鳳歸的眼光，自然能夠瞧得出，這左護法所修習的功法比之右護法要好上一層。不過，自古以左為尊，這左護法雖然現在功夫不及右護法，可教主更看重的，恐怕還是這左護法吧。

想起伊冰渣冬日遭受的那番罪過，左護法便也歇了心思再談此事，另起了話頭，“這裏的風倒是涼快，改明兒我也在院裏修個小池塘。”

“光是挖個水塘可沒這效果，你瞧瞧那兒，才是關鍵所在。”鳳歸微傾着身，指着池塘一側的假山小瀑布道。

“哪兒？”左護法坐的地方恰好被石柱擋了視線，便站起身挪了過去，“你是指那個小瀑布？沒什麽奇特的呀。”

不就是個假瀑布，随便叫人修一個便是，能有什麽特別？左護法不解地看向鳳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