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有客自來拒之門（2）

比起認認真真地喊一聲“風衍”或“長繹”，鳳歸這一句不懷好意的揶揄反而更令教主覺得心中歡喜。

“好好，我是混蛋。”風衍一把擁住鳳歸，笑道，“你喚我什麽都好，只要你高興就好。”

吧嗒——

被他突如其來的一抱驚得掉了手中筷子，一想到亭外還要伺候的黃衫侍女在，鳳歸就覺得臉皮有點發燙。他是想打趣兒一番教主，雖然心中早已有了決斷，可現下這種膩歪的情形，他一時仍是無法坦然接受。

面上閃過一絲尴尬，片刻後，只得露出一副無奈表情，伸手推了推風衍，“一邊去！你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兇巴巴的語氣卻沒有生氣的意味，反倒像一只撒着嬌的貓兒，叫人恨不得揉進懷裏順順毛。

“好好好，吃飯吃飯。”風衍連聲回道，慢慢松開懷裏的人。

一個手勢，黃衫侍女立即上前，為鳳歸更換了新的碗筷。

一頓飯，在一個低頭悶吃，一個拼命夾菜中，盤中飯菜有如風卷雲殘之勢減少。可鳳歸面前的小碟子裏卻是越吃越滿，眼瞧着就要疊成小山丘了。

啪——

鳳歸猛地放下筷子，轉頭看向笑眯眯一臉寵溺盯着他的人，怒道：“教主大人你當是喂豬呢？！”

抄起面前的小碟子，往風衍的碗裏一扣，瞬間将他那個沒少幾粒米的小碗堆得冒尖，“吶，這是本公子賞你的，要是沒吃完，哼哼……”

沒說沒吃完會如何，可瞧着鳳歸那冒着壞水的小眼神，風衍心裏癢癢的，既想試試所謂的“後果”，又不想惹得小家夥炸毛。

“好。”風衍點點頭，望着碗裏高高堆起的飯菜，臉上露出一絲苦惱，“阿鳳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定會把它全部吃完的。”

瞧他裝的這幅可憐樣兒，鳳歸挑挑眉，心道這人還真有做昏君的潛質。只是這麽想的話，那自己豈不就成了禍國的妖妃？

立馬掐滅了這念頭，鳳歸拍拍衣袖，站起身，“本公子飽了，你慢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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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鳳歸就要這麽走出去，教主給身後的黃衫侍女使了個眼色，口中卻對着鳳歸道，“你身子剛恢複，莫要走太遠，當心累着。”

黃衫侍女在教主的示意下，跟在鳳歸身後，一出涼亭，就給他打起了傘。遮陽的傘堪堪擋住一人，比不得華蓋好使。但江湖人不講究，教中也沒有備華蓋，只好将就着用用。

“哪裏這麽嬌貴了？”鳳歸撇撇嘴，滿不在乎地朝着教主擺擺手。

他過來的時候不也沒打傘，又不是真的嬌生慣養的貴族公子哥，被太陽曬上一曬能有什麽大不了的？

不過教主這話雖是讓他莫要走遠，實則卻是在告訴鳳歸，他并不會限制他的行動，派侍女跟着也不是為了監視他的行蹤。不論真心假意，這份心思鳳歸倒是接受了。

三月醉陰的毒性發作得快，去得也快。剛剛歷經了那般痛苦折磨，身子自然虛弱，之前鳳歸出來逛時，還覺着些許疲憊。可飽餐一頓後，現下鳳歸已并不覺得身體還有哪裏不适的。或許身體內部的虧損并沒有真的好全，需要慢慢調養，但至少面上的确好了很多。

教主一直盯着鳳歸的背影，直到人走出視線，這才将目光放回到面前的小碗上。郁悶地用筷子戳了戳，突然覺得飯菜的味道也沒之前好了。但想到之前自己應下的事情，教主還是繼續一口一口扒拉着，把這滿滿的一碗飯菜吃掉。

等到去書房見左護法時，教主仍覺得非常撐，飯菜好似已經滿到了喉嚨，一張口就能吐出來。明知鳳歸不在，他就算不吃，也不會有侍女悄悄告訴鳳歸，可他還是不願意毀約，欺騙鳳歸。

“教主，屬下有事禀告。”左護法不知道教主快被撐死，一臉恭敬地半跪在書桌前行禮。

教主打了個手勢，示意他說下去。

“啓禀家主，鳳家宗室那邊鬧了好一陣，最近突然消停下來，立了鳳祁為新任家主，并對外宣布将鳳公子逐出鳳家。鳳家餘孽還再次同天一盟的人搭上了線，恐有要對我們明着出手的意思。”

左護法的轉述還算是客氣的。鳳家宗室誰也說服不了誰，争來争去都得不到族長的位子，索性便想推了鳳祁上去做個傀儡族長。雖然這個族長也就宗室那邊承認，但是鳳家大部分的勢力其實早已收入鳳歸旗下，只認鷹一手裏的玉佩。

鳳家宗室手中的勢力對上鷹一這邊，完全處于下風，也正是意識到這點，一群老頭才出了這麽個主意，想先将矛頭指向鳳歸，先奪了他的勢再考慮其他。

“天一盟那邊，只準備暗中支持一下鳳家那群人複仇，暫時沒有亮明身份跟我們打的意思。”說道這裏，左護法面上露出一絲嘲諷。

這個所謂的天一盟，其實他們從來就沒放在眼裏過。不過就是明家那個傻兒子搞出來的玩意，拉扯起來幾個小門小派，大張旗鼓搞什麽正義同盟，其實在他們這些大門派眼裏，就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游戲罷了。也就鳳家原先那個腦子有坑的家主才會那麽積極摻和進去。

哦不，現在那群鳳家宗室也是同樣的腦袋有病的，真該說一句，不愧是一家人麽！當然，已經在族譜上被劃掉名字的鳳歸是不算在內的。

“嗯。”教主食指敲了敲桌面，應了一聲示意自己在聽。然，這些話他也就過過耳朵，并沒有認真聽。方才只是覺得撐得難受，現在卻覺得胃裏的東西開始作妖，在裏邊翻江倒海。

左護法沒有擡頭看，自然也就沒有察覺教主有何不對勁，接着彙報，“另外，後日是浔歡公子的生辰，昨兒他身邊的小侍透了消息，說是希望這次能為公子大辦一場。算來今年正好是浔歡公子二十生辰，合該大辦。”

二十及冠，放在大家族中，這便是公子成年，可以開始掌權的标志。他們江湖人雖不講究，但認同二十成年禮的重要。只是浔歡公子身份不尋常，這事得教主做主才行。

“可。”教主只說了一個字，擺擺手，示意左護法若是沒有其他事情就退下。

“屬下先行告退。”左護法瞧了眼教主神情莫測的表情，猜不透教主對浔歡公子的态度，恭敬退下時只是感慨了下，今日教主怎麽比往日還要沉默寡言，該不會是鳳公子又惹教主生氣了吧？

左護法一離開，風衍立馬腳底如風，朝茅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