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月下相會斷情分(5)
夜幕籠罩了整個怡園,寒溪中漂着幾盞蓮花燈,或明或滅,隐隐泛着昏黃微光。
風衍從晚膳起,已然在這兒站了兩個時辰。頗為無奈地搖頭嘆惜,看來今夜又只能白等一場。
說來,自初次傷到他之後,風衍便再不曾真的将人吃到嘴裏過。初嘗禁果,心裏自然甚是想念他的味道,然,若他不願,風衍也不想再逼迫他。
比起他的身,風衍更想要的是,他的心。
就在風衍遺憾時,有紅衣美人迤迤而來,一頭青絲垂下,堪堪越過白玉腰帶。一對明眸鳳尾微翹,勾攝情絲三千。
“阿鳳……”
輕聲呢喃,唯恐打破眼前似幻如夢的美人兒。
紅衣美人含情冷眸一掃,足尖輕點,似火鳳翩然,從風衍身側飛過,躍上一棵絨花樹。
衣袖從臉頰輕輕擦過,一陣蓮華冷香撲鼻。風衍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美人轉,嘴角輕揚。
“上來!”
輕喝一聲,鳳歸一甩手中長蛇鞭,纏住風衍手臂,借力将人拽上樹。
風衍順着力道,飛身上去,剛站穩,便被鳳歸推了一把,背脊撞在略粗糙的樹幹。
鳳眸将人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一番,手掌抵着他的胸膛,另一手執着鞭子,用手柄挑起風衍下巴,玩味戲弄道:“這是哪家的公子,細皮嫩肉,好不俊俏?”
黑曜石般的眸子如沐春風,盡是笑意,風衍面上故作嬌羞,手卻不規矩地摸上美人腰側,“自是阿鳳家的。”
“哦?”眉梢輕挑,鳳歸往後退開一步,手中鞭子抽上某人作亂的手,“那倒是叫本公子瞧瞧,你身上可有烙下本公子的印記。”
手背挨了一下,微痛,卻不留痕跡。
風衍瞧了眼面前等着看好戲的美人,無奈認命配合,擡手解開衣襟扣子,“阿鳳可要瞧仔細了。”
衣衫緩緩滑落,麥色肌膚上唯有幾道舊年傷疤。
“并無印記。是你這奴兒私下偷偷抹去了?”鳳歸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本公子今日再賞你一個印記,若再敢抹去,定不輕饒你!”
說罷,鳳歸俯身,狠狠一口咬在他肩頭。
“嘶——”風衍雙手環着他的腰,“下嘴真狠。”
殷紅鮮血染就唇瓣,月下銀光披肩,竟有種嗜血妖精的錯覺。
毫不嫌棄美人滿嘴的血,風衍吻上他的唇,舔舐了血跡。一手扣着他的腰,一手動作娴熟地解開腰間玉扣,抽出白底金線的紗羅緞帶。
玉扣随着緞帶不疾不徐飄落樹下,頃刻,輕薄紅衫猶如蝶翼飄飄蕩蕩,緩緩落下。一條紅紗随風飛揚而上,遮蔽姣姣月華……
月明星稀,風衍才将披着他外衫的鳳歸抱回合歡居。
被勒令休養了三日的鳳歸,終于不耐煩地把教主趕了出去,随手拿了件素色錦衣,便出了風華殿。
沐風園,壽客居。
秋兒自打收到那信箋後,閉門三日,茶飯不思。今日黃昏時分,卻忽然命小侍拿出他珍而重之鎖在匣子裏的衣裳。
衣裳豔若晚霞,衣擺處用金線繡着成片的萬壽菊。這一身衣裳若是別人穿上,定會覺得豔俗,可秋兒皮膚本就白皙剔透,眉眼更是明豔精致。穿上這身衣裳,愈添了幾分華貴。
秋兒坐在銅鏡前,命小侍給他細細梳理長發。舍棄許久的胭脂水粉又被他重拾起來,描眉畫眼,輕點绛唇。額間繪了一筆紅蓮,金粉勾勒花瓣,端是富貴堂皇。
“公子這身打扮真真豐神俊秀,”小侍挽好發,不禁贊嘆,“教主若是見了也會歡喜。”
小侍嘴上這般說着,心裏卻沒什麽底,他并沒有聽說教主今夜會過來。回想起這幾日公子的反常,心中反倒隐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定定凝視着鏡中盛裝的人,秋兒眸中洩露了一分純粹的喜悅,“本公子要去會一會舊友,你們誰都不許跟來。”
秋兒起身,提着長裙角,三步并作兩步朝往走,仿佛腳下慢一點,都是一種罪過。
“公子!”小侍傻愣愣站在原地,被他一席話吓得不知所措。
會見什麽舊友需要如此精心打扮?
他家公子該不是去私會舊情人了吧?!
小侍在屋裏來回踱步,想來想去,只好命人關好院門,就當做自己什麽都不知曉吧。
唉……
秋兒小跑着趕到約定的小竹林。已經提前半個時辰到,本以為自己可以先到此地,再重新整理一下裝束,沒曾想對方竟早已等候在此處。
悄悄放下提着的裙角,理了把額前被風吹亂的碎發,怯森森地站在五六尺遠的地方,不敢上前,巴巴望着那人清隽颀長的背影。
“你還是來了。”
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忽然響起,那人背對着他而站,巍巍如孤松。
“屬下穆秋參見主上——”
秋兒聽到熟悉的聲音,心跳亂了一瞬,又往前走了兩步,行禮後長跪不起,“屬下辦事不力,未能找到那件東西。今次,還能為主上所用,是屬下的榮幸。”
沉默良久,那人嘆道,“你可知這樣做的後果?你此前已然盡力,吾從未有責罰你之意。今日,你若離去,吾亦有他法。”
“多謝主上關懷。屬下決心已定。”
秋兒跪得謙卑,說得卻堅毅。
那年他才年僅十二歲,可他那個繼父卻逼他嫁給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做男妾。就為了談成一筆生意,繼父不顧他的死活将他送給一個不中用卻嗜虐成性的老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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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他生是主上的人,死是主上的鬼。
以男寵身份潛伏進天神教,這等九死一生的任務,他當初毫不猶豫接下。
這一走,便是三載。
“屬下自知今後不能再侍奉主上,故大膽懇請主上恩準屬下一個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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