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精彩絕倫

洛旎旎嘆了口氣，落到這樣的結局，紀玉檀自己也沒想到吧。總是算計別人，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是最後也是她自己親手把自己毀掉！

劉夫人臉色一變，故意咳了咳，“表姑娘慎言，侯府可從來不知道你說的，那吃人地方是哪裏？有些事，自己做了，就要承擔後果。”

“夫人！”紀玉檀雙腿跪地，“讓我回來吧！我娘也死了，我只有這個地方了。”

“那你說說，我敢這麽做嗎？”劉夫人道，“這不是明着和忠王翻臉？”

紀玉檀哭得傷心欲絕，口口聲聲祈求。

正在這時，陳媽媽進來，恭敬的道了聲，“夫人，忠王府那邊來人了，說是紀娘子不見了，問是不是在咱這兒？”

“我不回去！”紀玉檀慌張的從地上爬起來，奪門而出。

跑到院子裏，剛好被忠王府的人撞上，直接便扭住了。

紀玉檀面如死灰，癱在地上，好像全身的骨頭被人拆了去。空洞絕望的眼神，哪還有當初的無限野心？

人被帶走了，慈安堂也安靜了。

裏屋傳來斷斷續續的咳嗽聲，那是老夫人在聽着外面的動靜。

“你這兩天的臉色倒是不錯。”劉夫人打量着洛旎旎。

洛旎旎一怔，劉夫人不說，她自己都沒發現，這兩日咳嗽好了些，連頭暈也輕了。

照着靈生的說法，應該是暗處的那人沒再動靜？那麽洛倪召是不是也會好轉？

只是，事情好像并沒有想象中的順利。就算靈生一直守在侯府的暗處，那人卻還沒有出現，可是洛倪召的樣子，絲毫沒見好轉。

這下，連靈生自己都犯了嘀咕。

兩日後，夜幕微垂，華燈初上，奢華的馬車走在京城的長街，穿過一片人流，直往夜色深沉的地方而去。

“如果是以前，你不會帶我出來。”洛旎旎玩着手裏的團扇，跪坐在馬車的軟墊上。

棚頂，挂着一盞琉璃燈，散出盈盈溫暖的光。

邵予璟合上信箋，扔去一旁的小抽屜裏，對着洛旎旎伸手，“過來說。”

“衣服會亂得。”洛旎旎不動。

燈火中，一身淺淡的衣裙，頭上并無太多的墜飾，幾枚質地上乘的玉簪。就算這樣簡單的收拾，卻更襯得她出水芙蓉，天然雕琢，一副不食人間煙火。

“誰說我會動你？”邵予璟笑，執着的伸着手。

待看到蔥白的玉指搭上他的手心，他笑着輕輕握住。

洛旎旎移坐到邵予璟身邊，伸手指着小抽屜，“我要糖饴。”

“好。”邵予璟打開抽屜，從裏面捏出兩塊糖饴，放到洛旎旎的手心。

洛旎旎剝開糖紙，将糖饴送進嘴裏。

“之前啊，我的确不會帶你出來。”邵予璟承認，他攬着她靠在自己身上，“現在我發現，其實你有些本事。”

“什麽？”洛旎旎雙臂環上邵予璟的腰，學他的樣子，用盡力氣勒着。

邵予璟被逗笑，捏了下軟軟的細腰，“因為你也會成長，會學着更多的東西。就像你會對付你的表妹，其實你并不弱。”

“是說你眼光很差，看走了眼？”洛旎旎勒不動那瘦而有力的腰，幹脆枕上他的腿，伸手玩着他配飾的流蘇。

“看走眼可以商量，眼光差我可不承認。”邵予璟的手指劃着洛旎旎的脊柱，襯着薄薄的衣料，一節節的數着。

“明知這是鴻門宴，你還來？”洛旎旎躺在，手裏剝着剩下的糖饴。

“有什麽好怕的？可以殺他第一次，就可以殺他第二次。”邵予璟道，清風細雨，好似談論在家常便飯。

洛旎旎嗯了聲，不再多問。

馬車停在忠王府門前。

高高的門庭，懸挂的白色燈籠，低頭行事的王府下人。

邵予璟下了馬車，伸手接下了洛旎旎。

“不如，你露個面，就回去吧！”邵予璟道。

“人家帖子上指名要我過來的，說是表妹想見我。”洛旎旎道。

夜色深深，馬車陸續而來，齊聚在忠王府門前。

所有的人讓開道路，齊齊彎腰對着邵予璟行禮。

邵予璟走在前面，洛旎旎落後一步跟着他，進了忠王府的大門。

上次來這裏，還是忠王府的詩會。那時候，洛旎旎剛剛重生回來，在這裏見到了趙明雯。後面，邵予璟放火燒了忠王府。

夜幕中，王府的前廳看不出新舊，只是讓人覺得陰森森的，像這座宅子的主人一樣。

洛旎旎與邵予璟分開了，她去了後院，然而她知道，卓陽在暗處跟着她。

後院的一處花廳，洛旎旎被下人引去了那裏。

很安靜，她擡起腳步進了花廳。

旁邊椅子上坐着一個女人，正心不在焉的轉着茶碗。她身後的婢子反應過來，連忙對着洛旎旎行禮。

聽到聲音，紀玉檀才麻木的反應過來，遂站起身來，作了福禮。

“忠王爺說，紀娘子在等我？”洛旎旎瞅了眼紀玉檀。

以前的自命不凡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臉上的悲苦，一雙眼睛早已灰敗無色。

“王妃請坐。”紀玉檀聲音微微發抖，心中對洛旎旎已經分不清是怨恨還是妒忌，亦或是別的什麽。

洛旎旎看看花廳，只有加她在內的三個人，遂開口道，“一起去外面走走吧，這裏憋得慌。”

紀玉檀怔了怔，“是！”

忠王府，洛旎旎以前來過，只是次數不算多，但是有些路還是認識的。

她看去燈火通明的前廳，那裏就是蕭霖召集官員，商讨西陲之事。恐怕，是賊心不死吧！

相反，紀玉檀倒是不知道怎麽走，完全是跟着洛旎旎的腳步。

洛旎旎微微轉頭，看着低頭走路的紀玉檀，這位表妹在忠王府過得不好吧！要不也不會跑回侯府求劉夫人。

說不定被帶回來之後，又挨了什麽罰？

“表妹，為何不說話？”洛旎旎開口。

她走到一處還算明亮的游廊，坐在了美人靠上。

紀玉檀臉色難看，咬了咬發白的嘴唇，“王妃需要什麽，盡管吩咐。”

洛旎旎看去後面，莺兒站在不遠處。現在蕭霖拿紀玉檀只當是個奴婢嗎？

“表姑母的事，我聽說了。可憐表妹遠在千裏之外，無法趕回湯州。”

紀玉檀心中發酸，眼中緊緊憋着淚水。其實她心中的最後一絲氣焰已經熄滅，她甚至看不出自己以後的路在哪裏？

見紀玉檀不說話，洛旎旎又道，“表妹，曾與秦大人說，有人會要了我的命，可是真的？”

紀玉檀擡頭，看着淡淡光芒籠罩中的女子，耀眼端莊……

“沒有！”她不承認。

洛旎旎也不急，她今日過來，也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從紀玉檀這裏知道些什麽。

現在的紀玉檀已經無路可走，而洛旎旎要做的就是抛出一個希望。

“還以為表妹會念着昔日的姐妹情，将實話說出來。”洛旎旎冷笑，“看來是我多想了，你就是想一條死路走到底！”

紀玉檀緊攥手心，口中銀牙咬碎。拼了這麽多年，暗中布置了許久，到最後還是一敗塗地，什麽都沒有得到。

而眼前的洛旎旎，什麽也不用做，就得到了大越最有權力男人的寵愛……

微微一聲嘆息，紀玉檀低下頭去，事到如今，她已經敗了。就像洛旎旎說的，或許從一開始，她選的路就錯了。

“王妃莫要問了，玉檀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涼風吹來，洛旎旎淺淡色的衣裙微微擺動，上等的絲綢就像是蕩漾的水波。

“行，不問了。表妹如此堅持，當真是恨我啊！”

紀玉檀不否認，就那樣沉默。反正她已經這樣了，沒有人會在乎她，更別說幫她，如果當時……

“姑娘！”游廊中一聲哭喊。

洛旎旎轉過頭來，自己腳邊已經跪了一個人，是紀玉檀身邊的婢子，莺兒。

莺兒跪在地上，額頭叩拜在冰冷的石板上，“求求姑……王妃救救我家姑娘吧！”

紀玉檀一怔，似乎沒料到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幕，低低叫了聲：“莺兒你……”

莺兒而頭上帶着灰印子，兩個膝蓋跪走到洛旎旎面前，“王妃，是有人想害你……”

“莺兒！”紀玉檀大喊一聲，帶着抑制不住的憤怒和不甘。

洛旎旎不阻止，既然有人開了口，這事就肯定會扯出來。她掏出帕子，遞給莺兒，“擦擦臉。”

莺兒不敢接，昔日的侯府姑娘，現在身份何其尊貴？而只要洛旎旎的一句話，她和紀玉檀都可以活命，離開這個吃人的地方。

“王妃，莺兒求求您，救救我們！”

小小的婢子，身軀單薄，淚流滿面。

洛旎旎回想前世，莺兒倒是沒做什麽壞事，最後被闵氏給發買了，原因不明。現在想想，或許是莺兒知道的太多了。

“救與不救，那要看是什麽事？”洛旎旎道。

紀玉檀上前，一把揪起地上的莺兒，“啪啪”就是兩耳光。

“吃裏扒外的東西，見我落魄了，就想另攀高枝！”

她手下發狠，直接把單薄的莺兒推着撞到廊柱上。

可憐的莺兒額頭瞬間撞出了血，癱在地上再不敢出聲。

“紀玉檀，莫要放肆！”洛旎旎站起身來。

這是把心裏對她的恨，全發洩在婢子身上？這個表妹真是厲害啊！

紀玉檀身子微晃，全身力氣散盡，凄涼的苦笑兩聲，頹然的坐在地上。

洛旎旎走到莺兒面前，居高臨下，伸手再次把帕子送了過去。

“說出來，我今晚就可以帶你離開，給你自由身。”她輕輕道，“有家人，我便給你路費回鄉；沒有家人，我找一下孫二娘子！”

莺兒捂着滲血的額頭，直愣愣的看着洛旎旎，“王妃……”

“這邊冷，我不想久待。”洛旎旎道了聲。

有時候，給一個絕望中的人，一點點希望，那人就會緊緊抓住，更何況現在只是一個想活命的小婢子。

“去那邊吧！”洛旎旎率先往前走去。

莺兒看了看坐在陰影中的紀玉檀，額頭的巨疼，滿手的鮮血，以及在忠王府的恐懼……

她站起來，踉跄着身子跟上了洛旎旎的背影。

紀玉檀坐在冰冷的地上，張嘴大笑，漸漸瘋癫！所有人都離她而去。

剛才的花廳，洛旎旎走了回來，夜裏晴冷，這裏可以遮擋涼風。

她坐在椅子上，伸手摸着尚有餘溫的茶碗，手心貼上，吸收着那絲暖意。

莺兒狼狽的走進來，還回頭去看了看後面，或許心中還殘留着一分愧疚。

“擦擦。”洛旎旎再次遞過帕子去。

不是說她多心軟，而是大晚上的，莺兒那一臉血實在駭人。

“謝王妃。”莺兒怯怯的接過帕子，身子發抖。

洛旎旎雙手碰上茶碗，見莺兒情緒還算穩定，也就打算開口相問，這裏是忠王府，誰知道下一瞬能發生什麽。

外面黑夜裏，她知道卓陽一直在守着，所以證明這花廳附近應該沒有人。

“莺兒，跟我說說你家姑娘和秦大人的事兒，他倆應該私下見過吧？”洛旎旎開口。

莺兒深吸了一口氣，她明白，現在跟着洛旎旎才能活，而她的主子，根本就會拉着她一起去送死，她才十七……

“是見過的。”莺兒終于開口，“秦大人來過秦府的之後，我家姑娘隔了天又去找過他。”

現在聽起秦尚臨和紀玉檀的事，洛旎旎已經沒有感覺。因為她的心裏，有了真正在乎她的人。

“然後呢？是哪天，說了什麽？”

現在莺兒也豁了出去，她想要活着。接着便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在王妃出嫁那日，我家姑娘混出了侯府，去找了秦大人。她說，只要秦大人同意兩人成親，她就……”

莺兒拿眼睛偷偷看了洛旎旎的神情，“她就害死王妃，解兩人心頭之恨！當時秦大人便想套出我家姑娘的話，可是姑娘沒說。”

“其實紀玉檀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洛旎旎開口。

莺兒眼中閃過驚訝，“我家姑娘的确是不知道，她當時只是想離開侯府。因為留在那裏，她也不會有好結果。那日，秦大人并未答應我家姑娘，直接離開！”

她想了想又道，“回來的路上，正好碰到了忠王爺的馬車。我沒拉住，姑娘她就跑了上去。”

“她做了什麽？”洛旎旎越發好奇，紀玉檀短短幾日真是過得精彩絕倫。

“姑娘手裏有一瓶藥，本來是想用在秦大人身上的……”莺兒小聲道，“但是秦大人那兒并沒有機會，她便用在了忠王身上。”

洛旎旎始終握着茶碗，事情有些清晰了。只是，秦尚臨這一世拒絕了紀玉檀，那前世他卻娶了她……

“說說那瓶藥吧！”這個才是最重要的。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蔡慫慫呀!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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