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你怎麽敢?

此時的昝琅已經是一身的血污的歪靠在樹邊, 曲牧亭顫抖着手想摸摸她,又不敢,生怕手上沒個輕重再讓昝琅手疼, 倒是昝琅看她臉上淚珠都掉了下來, 知道這太子妃這是在憂心她,用還好的那只手替太子妃擦了擦臉上的淚珠,安慰道:“沒事的, 孤既然說了會帶你回去,就不會食言。”

“都是我的錯, 我們應該跟大家待在一起的。”如果跟大家待在一起,就算是遇見了猛獸,那也輪不到昝琅這個太子。

“傻姑娘,跟你有什麽關系, 是孤要帶你出來的。”昝琅因為失血導致唇色越發的蒼白:“遇見猛獸本就是意外之事,倒是讓你受驚了。”

曲牧亭下意識的伸手按在了昝琅的薄唇上:“你別說了, 昝琅, 別說了。”

這樣的昝琅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她想她的小姐姐是平平安安的,高貴清雅的, 而不是現在一身的血跡,那是一種心如刀割般的感覺。那種傷在她身上, 卻讓曲牧亭痛到窒息的感覺。

“不說了。”昝琅虛弱的微笑了一下:“再說最後一句好不好?”

昝琅的話柔柔的,好像是在跟她撒嬌一樣,那種感覺讓曲牧亭覺得, 不管她想要什麽,她都答應。

“你很勇敢,面對這種場景,尋常的閨秀恐怕早就吓的暈了過去,你怎麽敢?才剛剛學會射箭都敢跟那畜生正面交鋒,如果不是你射中了它的一只眼,孤也不會這麽輕易就打敗那畜生。”昝琅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豺的屍體:“所以,太子妃不要內疚,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過來幫孤止血,那畜生牙齒實在厲害,孤、疼的有些受不了。”見太子妃還要說什麽,昝琅趕緊說道。

昝琅的話成功的引起了曲牧亭的全部注意力,立刻就緊張萬分的問道:“怎麽做?你說。”

昝琅咬着牙,對太子妃說道:“先去把匕首拾回來,用匕首裁些碎布條,然後孤再教你怎麽包紮。”然後又從懷裏拿出一個竹制的小哨子:“用這個吹一聲,火舞就會尋着哨音自己找過來。”

曲牧亭先吹了哨子,然後才撿了匕首從自己的裏衣裏面裁出一些布條,拿着布條看着昝琅被咬的鮮血淋漓的胳膊,狠着心幫她包紮着傷口。

昝琅看着太子妃淚眼婆娑的樣子,緩了口氣說道:“倘若孤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那孤這太子的面子要往哪裏放?”

昝琅眉角帶笑,說出的話是那樣的經典和霸道,卻讓曲牧亭真真正正的失了神!

她說,我是她的女人!

她說,我是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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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她的女人!!!

曲牧亭俯身避開昝琅的傷口,小心的把昝琅擁在懷裏,抱着她的脖子,趴在她耳邊輕輕說道:“我也想,護住自己的女人。所以,你要好好的,知道嗎?”

溫熱的氣息噴在昝琅的耳尖,太子妃突如其來的示好讓她有些招架不住,別住的轉過了臉,輕咳一聲岔開說道:“雖說是制服了這野獸,但眼下還有一個更大的難題。”

“什麽難題也比不上你的傷重要,我們快些回去找太醫才是眼下最要緊的事!”曲牧亭說着松開了昝琅,有些着急的問道:“我們快些回去去跟大家彙合吧?”

昝琅卻一把拉住了曲牧亭的胳膊,看着她說道:“這正是孤要說的。”

“怎麽了?”曲牧亭不解。

“老太醫因為年紀大了這次被特許,并沒有跟着一起出宮。”昝琅看着太子妃苦笑一聲:“所以,不能讓別人知道孤受傷了。”

“可這、怎麽可能?”

“所以,要辛苦太子妃這一回了。”昝琅定定的看着曲牧亭:“此事事關重大,萬不可出錯!”

曲牧亭急的臉上的青筋都快爆出來了:“那怎麽可能?這麽重的傷不看大夫怎麽可能?昝琅你不能任性!我不能答應你!”

“你一定要照孤說的做!”昝琅語氣低沉卻帶着不容許拒絕的堅定:“過來。”

曲牧亭咬着嘴唇,紅着眼睛咬着嘴唇萬分艱辛的說道:“我們去看太醫,然後殺了他!”

她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昝琅這個樣子,如果不及時就醫就這麽耽誤下去,她可能會感染病毒,可能會失血過多,會有一些系列各種可能,這些可能裏卻沒有一個是好的。如果只是因為沒有信任的太醫在這兒,那就不要了,死人是不會開口洩露秘密的!

曲牧亭捂住自己的胸口,在那一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她要昝琅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哪怕是為此背負上良心的債,哪怕從此再不得安眠,哪怕成為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哪怕被全世界背叛,她都要昝琅好好的!

“胡鬧!”昝琅唇色蒼白,卻直接從氣勢上将曲牧亭壓了下來:“是誰教的你這樣狠毒?還不過來!”

曲牧亭被昝琅一呵斥,頓時氣勢全消,乖乖的過去蹲在昝琅身邊,有點委屈的說道:“我不是惡毒,只是……”

昝琅用還好的那只手輕撫着太子妃的頭頂,嘆了口氣說道:“是孤說錯話了。你也是一心為孤,只是以後這種想法不可以再有,知道嗎?”

曲牧亭咬着嘴唇沒有搭話。如果她有選擇,她真的會這麽做!

“我們小心行事就不會被人發現。”昝琅低聲哄勸着太子妃:“孤這次出來的時候自己備有傷藥,有你幫孤,一定會沒問題的。”

“可是、你這一身的血,就是傻子,也看的出來。”曲牧亭盯着昝琅的胳膊,她包紮的技術很不好,亂七八糟的綁着傷口,就這樣子,別說是傻子了,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來:“我們要怎麽回去?”

“等到天色黑了,我們再悄悄的回去,怎麽樣?”昝琅提議:“有夜幕為屏,孤應該能帶你潛回去。”

“昝琅。”曲牧亭開口,聲音有些凄婉:“你能不能考慮下你的傷勢?那血還在往外流,我們應該盡快回去,而不是等到天黑。天黑等得,你也等得嗎?萬一你失血過多怎麽辦?萬一你撐不到天黑怎麽辦?”

她情緒有些失控。曲牧亭覺得今天這一天已經把她過往那二十幾年的眼淚都流了出來,有些倔強的扭過頭,不敢再看昝琅,她怕她忍不住,也怕她會忍不住就答應昝琅的要求。

她知道在昝琅的心中,身份的秘密就是一切,她可以去死,秘密卻不能被發現!而她偏偏又不能去改變昝琅的這種想法,這是她根深蒂固的信念,又豈是朝夕可改的?

時間有一瞬間的停滞,昝琅看着太子妃通紅的眼眶,有心想說些什麽,可又确實無話可說。太子妃說的其實都對。她自己的身體自己能感覺到,她常年服藥,身體本就比尋常人等要偏陰寒,眼下大失血,如果不及時止血,她可能真的撐不到天黑。

忽然有馬蹄聲傳來,曲牧亭面上一喜,知道是火舞回來了,正要起身,臉上的表情就僵住了,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往昝琅那邊擋了過去,想用自己嬌小的身軀把昝琅給擋起來不教外人看見,可惜,并不能。

跟在火舞後面的姜樓有些尴尬的從馬背上下來了:“你們怎麽弄成這個樣子?”

姜樓剛剛過來的時候就隐隐約約的聞見了一絲絲的血腥味,如今到跟前才看的明白,在看到地上那兩只豺的屍體和靠在樹上的太子殿下,已經猜出了事情的大概:“你們被野獸襲擊了?”

曲牧亭咬着嘴唇,兀自假裝鎮定的說道:“不知道從哪兒跑來的野獸,不過世子也看到了,有這兩個畜生做碼,這次圍獵,我們怕是贏定了。”她有心想把這件事講的雲淡風輕一些,既然姜樓已經看到,那昝琅的傷勢勢必是瞞不過去的,倘若此時太過重視,反而會适得其反。

姜樓皺眉看着太子,問道:“我看殿下傷勢頗重還是盡快回去召禦醫看看吧。至于輸贏之事,倒是其次。”言語裏對太子妃的譴責可謂是十分的明顯了。

昝琅伸手拉住了曲牧亭的手,讓她扶着自己緩緩站起來才對姜樓說道:“不瞞世子,孤與太子妃方才正在為此事苦惱。”昝琅見姜樓一臉的不解才繼續說道:“此次圍場狩獵是孤一手操持的,這其中雖說有許多照應不到的地方,可也不該會有這種兇猛之獸的出現。”

昝琅嘆了口氣:“這是孤的失職。傷了孤便罷,倘或傷了陛下,可如何是好?孤本意是将此事隐瞞下來,一來免父皇母後擔憂,二來嘛,也是私心不想教父皇對孤失望。望世子體諒一二,萬不可将此事說出去。”

姜樓撇了撇嘴,低聲嗚哝道:“還以為你樣樣厲害,原來也有這種失誤的時候,還把自己弄的這麽慘。”

然後才別別扭扭的說道:“其實我也不是故意跟過來的,我跟那誰吵架了,然後我就自己走了,誰知道這林子這麽大,走着走着就找不到來時的路,我是看到你那匹馬過來,想跟着它找找路,才一路跟着過來的。”也算是勉強的解釋了一下自己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既然殿下不想別人知道,那就當我沒有出現過好了,我不會跟別人說的。只是……”姜樓看了兩人一眼,把自己坐騎上的披風扔了過去:“好歹遮遮身上的血跡。”

曲牧亭伸手接過了姜樓扔過來的披風:“多謝世子。”這別扭少年還真是別扭呀。

昝琅理了理披風的領子,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神色有些不太自然,輕咳一身才說道:“孤看着像是王叔的披風。倒是多謝世子了,世子有心。”

姜樓臉上又有些臭臭的:“我的披風!用完記得還給我,洗幹淨!”

曲牧亭本來沒注意,再看姜樓的臉色,就知道昝琅恐怕是說對了這個嘴硬心軟的少年。

然後就有了個注意,她看着姜樓,言辭懇切:“既然世子跟着火舞過來的,也算是與我們有緣,不如請世子再幫我們一個忙如何?”

姜樓有些不耐煩的樣子:“我能幫你們什麽?”

“那兩只畜生就扔在這裏也不是個辦法,會被人發現不說,萬一引來同伴,那就糟糕了。”曲牧亭說道:“我的意思是,世子不如帶着那兩只畜生與我們一道回去,可好?”

姜樓不傻,立刻就知道了太子妃的意思,他也爽快:“好。我幫你。”看了一眼昝琅才緩緩說道:“我幫你引開巡防的士兵,護你們安全不被發現的回到營地,但我有一個要求。”

“你說。”昝琅神色淡淡的,帶着涼意掃向了姜樓。

姜樓被她看的心一跳,立刻說道:“殿下不用那樣看我,我不會提什麽過分的要求,于殿下而已,只是一句話的事。”

“讓昝子忻教我劍法。”少年說完就別過了頭:“他說此生不會再收徒弟,可他明明就教了你,為什麽不肯教我?”

少年的背影有些落寞,昝琅看着他就想起太子妃說過的,眼前這少年愛慕着王叔,想來那愛慕一定也是十分苦澀的,不然他為何是那般神情?

“孤會幫你說一說,至于肯不肯教,那就是王叔自己的事了。”昝琅也不知怎的,忽然就對眼前這少年心軟了幾分。

達成協議之後,姜樓便主動收拾了那兩只野獸,替太子殿下打着掩護,一行三人往營帳方向而去。

而另一邊的昝子忻,正在為姜樓的負氣出走而懊惱不已,他四處尋找,卻隐約聞到了一絲的血腥味,等他尋着血腥味過去的時候,只看到了地上已經快要幹涸的血跡,昝子忻是提着一顆心,生怕那小孩兒有個三長兩短的時候,不經意間就瞥到了一只紅色的羽纓,臉上的表情也沉了下來。

當下打馬就往營帳返回,眸中閃過了晦澀不明的光,似是緊張又似是壓抑!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喪的不行,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掩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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