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招惹1

KTV前停駐的車輛不乏金貴的。

可現在這輛貴得清新脫俗,硬生生把其他豪車襯成經濟适用型。

車門滑開,邁出兩條修長筆直、線條完美的男人的腿,裹在條普通的平價牛仔褲中。

青年打眼看過去十分清爽,他上身随便套了件常見的淺色襯衫,俨然是跟霸道豪車格格不入的樸素。

他容貌俊朗,帥得很正。

足以讓路過的男男女女開車撞到電線杆上,還要扭過頭吹兩聲口哨。

“張叔,你先找個地方休息,走的時候我叫你。”

跟司機打過招呼,湛海大步邁進KTV內,舉起手機繼續聽大洋彼岸沒完沒了的叨逼叨。

“…馮斯,我強調過很多次了,即使我的姓有天空之色的意思,你也不應該直接把我叫God。”流利且純正的美式腔調,用他清朗的嗓音說出來更加動聽。

他保持着通話姿勢,大步走進這家招牌浮誇過度,整體充斥着豔俗感的KTV。

“Okey,hey。”遠隔十一個時區的電話那頭,馮斯順從的換了個稱呼。

……hey就hey吧,起碼跟自己名字同音。

湛海已經徹底不指望這位多年同學能記住自己名字了。

“回國挺适應的,我朋友還要給我舉辦回國歡迎會。”說話間他打量這家娛樂KTV。

店裏牆紙貼着層金,四周柱子是那種上個世紀理發店門口的三色燈,撲面而來一股夾雜着重金屬朋克風的俗氣感。

湛海踏入大堂,還沒走到包間區域,就已經接收到金曲N重奏的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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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我飲酒醉!’

‘該配合你演出的我…’

‘死了都要愛!!!’

‘西湖的水~~我的淚~~’

湛海在國外留學九年,剛回國第二天,便接受到如此激烈的文化沖擊。

感覺自己似乎,不是很能跟上現代社會的文化潮流。

他堵住一邊耳朵,跟電話那邊還在滔滔不絕的馮斯說,“我到地方了,回聊。”

果斷結束通話後,他打開短信,根據之前發來的信息,踩着各大神曲的鼓點,走到朋友定好的包間前。

然後——

赫然發現,這是整間KTV裏最吵的一間。

在大堂聽得最清楚的‘一個人喝假酒’歌,正是從這個包間傳出來的。

現在走近了些,還能聽到裏面男男女女嬉鬧喧嚷,說些不入流的葷話時。

這種地方…湛海微微蹙眉。

邀請他的王山是自己發小,打小一起穿開裆褲,撒尿玩泥巴的關系,怎麽都有些交情。

而且已經應下來的事,臨時反悔不太合适。

湛海硬着頭皮推開門,第二秒,他開始後悔剛才為何不直接轉身走人。

他只是站在包間外,兩條腿還沒全部邁進去,裏面七八個KTV陪唱‘公主’仿佛聞到翔味的野狗,紛紛放下正忙的事情,簇擁到湛海身邊。

這裏真是個神奇的地方,湛海想,短短兩分鐘,他腦海裏出現的比喻,已經只剩下排洩物了。

“呦呦呦~這就是湛家的小少爺吧?”為首湊過來的姑娘年紀比其他幾個稍長,胸前別了塊牌子,像是這裏的領班。

放到古代,大概是老鸨那樣的人物。

她熟絡的挽住湛海的胳膊,胸前高聳的部位黏在他身上,恨不得把整個人都嵌進去,言語裏盡是暧昧的暗示,“湛公子長得真好,第一次來我們這裏吧?有什麽要求啊,你盡管提~”

這種地方迎客都有規矩,講個尊卑有序,先來後到。

屋裏其他幾個看上去只有十八|九的小姑娘滿臉不甘心,卻沒有再湊過來。

只是她們畫的五顏六色,跟孔雀似得眼睛飛快地眨着,死命盯住湛海對他放電,生怕湛海注意不到她們骨子裏的妖媚。

湛家獨子,未來的湛氏當家,随随便便能讓她們這些假孔雀變成鳳凰的人物。

這樣稀罕的角色,誰敢怠慢了?

“大海,你可算來了!”湛海的發小王山見他進來,推了推腿上正給嘴對嘴喂葡萄幹的小姑娘,示意她先起來空出中間位置。

囫囵咽下葡萄幹,王山站起來,熱情的揮手示意他進來坐中間,腆着臉得意的跟湛海邀功,“看,我夠兄弟吧?瞧瞧,請的都是最好看的姑娘。”

“…嗯。”湛海一直在國外,不太了解目前國內趨勢,也不懂是不是所有歡迎會都需要這樣‘意思’一場。

他含糊的應了聲,不動聲色的撤了半步,從跟前姑娘的懷裏抽出都快被撸出火來的胳膊,皺起眉環視包間內混亂的情況。

非要在他匮乏的詞庫裏找個詞來形容的話,大概是:酒池肉林。

王山見湛海反應不鹹不淡,覺得掃興。人家小姑娘把胸都黏糊上去了,又是扭又是蹭的,他沒反應不說,還把人家推開。

這要麽是有病無能,要麽有什麽特殊癖好,像是喜歡年齡大的,搞個特殊情|趣什麽。

考慮湛海身份,王山不好多說什麽。

場面一度陷入尴尬。

孔雀頭頭做這行多了,自然懂得察言觀色。她搓搓光溜溜的小臂,挪開步子悄悄跟湛海拉開些距離,依依不舍的瞅了瞅湛海英俊到讓人想給他生猴子的側臉。

可惜了這麽個男人了呀…孔雀頭頭內心感慨了句,收起滿臉垂涎,幹笑着提議,“呃,那啥…既然湛少爺也來了,讓他唱個歌吧!”

這話在KTV裏,絕對是熱場的神句。

無論啥時候說,總有沒眼力勁的二百五跟着起哄。

“對啊,唱歌!大海你這好幾年不回來,今天哥幾個可得讓你好好玩玩!”充當的二百五是李家大少,東城有名的纨绔。

他跟湛海因為父輩的關系有過幾年交情,學着王山的叫法跟他稱兄道弟起來。

“是啊是啊!”

“湛公子,來一首!”

……

其餘幾位少爺見有機會能跟湛海攀關系,紛紛附和起來。

湛海眉頭微蹙,暗想這群人也真夠自來熟,居然沒有一個叫對自己名字的。

“抱歉,我不會唱歌。”既然已經走進來,再轉身離開未免太不識趣。湛海雖然讨厭當前的場合,倒不至于非要掃這些人的興。

而且那些喊麥啊,或者死了還要詐屍的歌,他是真不會。

湛海沿着牆,避開堵在前面的幾位姑娘,在包間內尋了最清淨的角落站定。朝桌上瞅了兩眼,給自己開了瓶度數最低的果酒,跟到場的衆多記得不記得朋友碰了杯。

“我留學也不經常回來,感謝各位還惦記我。我敬你們一瓶,今天的花銷算我請了,大家玩的愉快些。”

臺階都給到這種地步,衆人自然順着下了。拿起酒瓶跟他碰杯,又寒暄兩句,便各自玩各自的了。

在場淨是些經常玩樂的少爺,各型各色的人見得多。

誰都能看出來,湛海不是能跟他們混到一起的主。

包廂裏陪唱的‘公主’知道從湛海這裏變鳳凰是沒戲了,非要過去招惹,讓他逮到拔了毛,連假孔雀都做不成。

便各自認命,去找其他的少爺公子逢場作戲。

到底是知名的娛樂場所,忽視了湛海這個大型人肉背景,氣氛還是相當融洽。

玩到興起,衆人舉止愈發放浪形骸,全然不顧忌周圍還有旁觀者。

什麽小妖精啊,大壞蛋啊,還有哥哥妹妹叫的很是親熱。

湛海站在角落裏,感覺自己的存在有些突兀,面前的酒才喝了一口,他已經不打算再碰。

他目光不知道該落到何處,整個包間似乎沒有哪裏是能看的。

據說國內最近嚴打,這裏要是被拍到可能還得打個馬賽克,還是三層加厚那種。

又忍了十分鐘,湛海自認為已經盡足了禮數,便走到包間門口跟王山告辭。

“呃,大海啊,你這就走了?”王山正玩到興頭上,留戀的在懷裏姑娘的大腿上掐了把,才把手從女孩裙子裏拿出來站起身,“行吧,我送送你。”

以後就算沒辦法一起混,各種應酬酒會,該見還是要見的,總不能撕破臉。

這道理誰都明白,餘下幾位公子哥也跟着起來,把湛海送到外面走廊。

在這種地方湛海實在不想多呆,敷衍的跟他們說了兩句,徑自到服務臺結賬。

晚上是KTV營業的高峰期,店裏服務人員忙的不可開交,湛海等了十分鐘才等櫃臺算清賬單。

王山那些人個個是會玩的,定了最貴的包間不說,果盤酒水到陪唱齊齊點了遍,拿到湛海手上的賬單長長列了半米。

“啧,八萬…”這種地方售價比市面上貴出許多,一晚上粗粗算下來,可能要頂他在國外半年的生活費。

湛海付過錢,暗暗唾棄他們奢靡,随手揉了清單,丢在旁邊垃圾桶裏。

他正準備打個電話喊司機來接,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不小的動靜,噼裏啪啦玻璃碎裂的聲音,夾雜了一道飽含怒氣,卻清朗動聽宛如天籁的男聲——

“你爸是上帝我都不怕!別以為家裏有點錢,月亮就要繞着你自轉加公轉了!”

湛海給人叫了幾年上帝,對這個詞過于敏感。他回過頭朝聲源方向看了眼——

微愣片刻,鬼使神差的收回了手機。

湛海是個gay。

他自認為是個有原則的gay。

過去二十五年,都在努力追求肉體與心靈的契合,尋找所謂的細水長流兩情相悅。

可看到方棋第一眼,他萌生出放縱一次的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 湛海(冷漠):God、hey、大海、湛公子…這個世界裏,有沒有人能好好叫我名字?

方棋:湛哥哥,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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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雙視角(非絕對),接下來看到的《引誘1》是方棋視角,以此類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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