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End

藺晨喝醉了酒,也不知道明樓同他說了什麽,沖進蕭景琰房裏,當着明樓明誠的面就把他按在牆上吻上去。

蕭景琰着實驚吓不小,甚至忘了被人看着的尴尬。藺晨咬住他的嘴唇,先是像洩憤一樣啃咬,又像心疼他,含着被他咬破的下唇輕輕吮吸。蕭景琰又羞又惱,用了力氣推開他。

“藺晨!你做什麽!”蕭景琰眼眶裏蒙着水霧,惱怒地瞪他,手上卻還扶着怕他摔倒。

藺晨粗重地喘息,死死抱住他,像是癔症一般,緊得蕭景琰能感受到他渾身肌肉都在顫抖。

“藺晨。”蕭景琰靠着牆喘息,他閉了閉眼,嘴裏是濃重的鐵鏽味:“藺晨,你不要這樣。”

“景琰,景琰。”藺晨死死抱着他,壓着氣聲在他耳朵邊上叫他:“景琰,別走,也別趕我走。景琰。”

蕭景琰又忍不住掉下淚來,一下一下拍着藺晨的背給他順氣。

藺晨趴在蕭景琰肩膀上,緩緩閉上眼睛。“景琰,你身上真好聞。”藺晨呢喃道:“景琰,我的景琰。”

蕭景琰等他手上力氣松了點,才試着掙脫開,扶着藺晨在榻邊坐下,才發現藺晨已經睡過去了。蕭景琰苦笑幾聲,把他扶到自己床上躺好,又給他掖好被子,叫人拿了水來給他擦了臉擦了手,坐在床邊看他。

藺晨生得很好,眉眼像是刀削斧刻出來的,也不怪明誠說他惹得一身的風流債。蕭景琰給他撥開散在臉上的頭發,看着睡着的藺晨出神。他這十幾年來,好像自認識藺晨以後,才活起來。可是啊,他在那個位子上,他不能什麽都想要。

“景琰,景琰。”藺晨翻了個身,在夢裏叫他。

藺晨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心裏罵明樓不安好心。翻身下床的時候驚醒了靠在床邊的蕭景琰。藺晨看見蕭景琰,心裏一驚,卻死活想不起來自己昨天做了什麽,怎麽睡到蕭景琰床上來了。

“你醒了。”蕭景琰揉揉眼睛站起來,想出去叫人送些熱水來。藺晨只當他要走,心裏驚慌,想都沒想就拉住蕭景琰的袖子。

“景琰!你去哪兒?”藺晨嗓子沙啞,有些驚慌失措。

“我去叫他們送些熱水來。”蕭景琰嘆口氣:“藺晨,你松開我。”

藺晨猶疑半天,松開他的袖子。他雖然想不起來,卻也大概知道自己昨天晚上肯定是做了什麽惹蕭景琰不高興的事,只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眼巴巴地看着蕭景琰。

蕭景琰果真只是出去叫下人送熱水,沒多久就回來。

“藺晨,你何苦這樣?”蕭景琰在桌邊端正地坐下,一夜沒睡好,神色有些疲憊。

“何苦?”藺晨瞪大眼睛,在他對面坐下:“你說我何苦!我藺晨活了這麽大,就動過這一次心!你說我何苦!”

“是我對不起你。”蕭景琰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藺晨唯獨見不得他這樣,嘆了口氣,起身把他攬進懷裏:“景琰,別怕,我會陪着你,我永遠陪着你。”

“我不能。”蕭景琰說。

“你只要告訴我你想不想。”藺晨打斷他:“只要你想,就沒有不能。”

“藺晨....”蕭景琰低聲叫他。

“你只說你想不想。”藺晨抱住他:“景琰,你想不想?”

“我,自然是想。”蕭景琰臉上發燙,又想起明誠同他講的話來,更不敢多說。

“你想,便夠了。”藺晨試着去吻他的額頭:“別怕,我會陪着你。”

“這麽說起來,我到真像個昏君了。”蕭景琰輕笑出聲。

“你不會。你會是最好的皇帝。”藺晨親吻他的眼睑:“景琰,歲月還長,讓我陪你,好不好。”

蕭景琰突然就掉下淚來:“我還是困住你了。”

“我心甘情願。”藺晨笑出來:“金陵雖小,有你在,就困不住我。江湖再大,沒有你,哪裏都是牢籠。”

“蕭景琰,你記着。”藺晨扶着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好像要看進他心裏去:“我活了這麽多年,從來沒這麽清醒過。我沒什麽想要的,除了你。”

藺晨說完,俯身去親他的嘴唇,方才碰上,就聽蕭景琰倒抽一口冷氣。藺晨趕緊松開他,一臉的緊張:“怎麽了這是?”

蕭景琰臉紅起來,手背遮住嘴,白了藺晨一眼:“先生可好記性,你可知道你昨天做了些什麽!”

藺晨聽他這麽說,臉也紅起來:“我,我不記得了。”

“你!”蕭景琰氣呼呼地瞪他,心想枉費他昨天夜裏為了這人胡思亂想了半夜,有知道他喝醉了,不能跟他一般見識,只能自己氣自己,袖子一甩:“不記得就算了!”

“給我看看。”藺晨捏着蕭景琰的下巴擡起來,他嘴角還結着血痂,微微有些紅腫,更顯得可憐可愛。

“是我不對。”藺晨湊上去,一下一下輕輕舔他嘴角:“景琰,不要氣我。”

蕭景琰又瞪眼:“我要氣你你還有命在!”

“嗯,陛下皇恩浩蕩。”藺晨捧着他的臉吻他,蕭景琰輕輕阖上眼,攥住藺晨衣袖。

蕭景琰回金陵的日子往後推了一天,明樓備好車把他送走,回去同明誠念叨,可算是送走了一尊大佛。明誠倒是念叨着也算成就了一段姻緣。

回了金陵,藺晨還是甩着蕭景琰給他的那塊玉佩,在皇宮裏晃晃悠悠。蕭景琰照例還是兢兢業業地上朝,改折子。藺晨難得陪他看看折子,卻見蕭景琰突然臉色漲得通紅,合上折子大呼荒唐。

“怎麽了這是?”藺晨摸摸他的臉,湊過去看那折子。

“這個明樓!朕!朕要罷他的官!”蕭景琰惱羞成怒,氣得要摔折子。

藺晨好生安撫了半天把人按住,自己拿了折子過來看。明樓大老遠叫人從蘇州送了加密的折子來,那折子上寫了一行字:

臣明樓恭賀陛下後宮充實,茲代內人讨謝媒禮百兩。

藺晨啪一聲合上折子,也鬧了個大紅臉。過了一會兒又見蕭景琰拿起朱筆,憤憤地在折子空白的地方寫了個大大的準字。

——END——

番外

蕭景琰登基的第二十個年頭上,靜太後薨。皇帝純孝,由于悲痛過度,大病一場。

自那之後,蕭景琰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開始張羅着立太子,修皇陵。蕭景琰自己沒有子嗣,要立也只有庭生。大臣們哭天搶地的反對,蕭景琰倒像頭倔牛,什麽也聽不進去。

太子冊封的典儀過後,蕭景琰召庭生進宮。

“景琰。”藺晨這些年隔三差五出去管管琅琊閣的事,更多時候還是在蕭景琰身邊陪着。蕭景琰年輕時候四處征戰,身子骨結實,那一場大病也倒沒把他怎麽樣,藺晨也不知道他怎麽就突然修起皇陵來了。

“你可是身子不舒服?”藺晨也早就過了不惑之年,卻還是那副跳脫的性子:“你不舒服找我啊,修那勞什子的皇陵做什麽?”

“你坐。”蕭景琰拍拍他的手背:“到時候再告訴你。眼下我好得很。”

“那你這是做什麽?”藺晨拿折扇敲着茶桌:“我還以為你病了呢。”

“等等庭生就來了。”蕭景琰在火盆旁邊坐着,手裏拿着個橘子,在火盆邊烤得熱乎乎的再塞進藺晨手裏去:“我有些事想跟他說。”

“好。”藺晨看着他,滿頭的青絲被金冠板板正正地束在頭頂,只有藺晨知道那裏頭已經藏了不少的白發。他已經五十多歲了,眼角的皺紋越來越明顯,唯獨那雙眼睛,始終是幹淨坦蕩的。

蕭景琰在那個位子上坐得久了,威嚴日盛,可他對着藺晨卻一直是溫和的,有時候藺晨甚至想用乖巧來形容他。藺晨接過他遞來的橘子,朝他笑笑。

二十年過去,蕭景琰還是蕭景琰,一樣的耿直,一樣的良善,一樣的讓人心動。藺晨吃了橘子,去揪他的袖子,黑緞子繡着金線的龍紋,莊重威嚴,藺晨卻總嫌那件黑衣服襯不出蕭景琰的臉色來。

庭生在蕭景琰膝下教養了二十年,她們都心照不宣地沒同他說起過當年祁王的事,至于他自己知道多少,蕭景琰也沒想攔着他。庭生長大了,太後一直說,這孩子很有當年祁王的風範,聰慧,正直。

“父皇,藺先生。”庭生進宮來,穿着太子的那身紅袍,意氣風發的樣子,蕭景琰看着有些恍惚。

“庭生來了。”蕭景琰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朕有些事情要告訴你。”

“父皇請講。”庭生大概知道面前這人其實該是自己叔叔,可是這許多年的恩情,讓他更願意把這人當成父親。

“你來。”蕭景琰拉這他的手腕子,帶他到寝殿後頭的香堂裏去:“藺晨,你也來,我怕我自己,不知道怎麽說。”

藺晨跟進去,緊緊攥着蕭景琰的手指。蕭景琰先是給香堂供着的牌位上了香,又叫庭生敬香,跪下磕頭。

“你大概也知道了。”蕭景琰看着庭生的頭頂:“這是你父親的靈位。”

“父皇。”蕭庭生沒想過蕭景琰要跟他說這些,戰戰兢兢地跪着。

“朕是你七叔。”蕭景琰扶起他,臉上的神色倒像很輕松:“你父親是朕的皇長兄,從前母後總說,我是在皇長兄背上長大的,如今,我替他養大你,我心裏很開心。”

“你祖母常同我說,你很像你父親。”蕭景琰笑了笑:“朕今天看到你,倒真覺得沒錯。這天下啊,本來該是兄長的,以後還給你,也算了了這一樁心願。”

藺晨在一邊聽得直冒冷汗,蕭景琰平時話不多,更別提這一副交代後事的語氣。

“父皇。”庭生聽完,跪在蕭景琰面前磕了個頭:“父親生我是恩,父皇養我一樣是恩,庭生不會忘。”

“好孩子。”蕭景琰把他拉起來,又笑出來:“我見你的時候你已經十來歲,一直以來對你也多是說教,總是覺得很虧欠你。”

“兒臣還記得,父皇帶兒臣騎馬打獵。”庭生盯着蕭景琰:“兒臣都記得的。”

蕭景琰笑起來:“好了,朕沒有吓唬你的意思,就是心裏憋了很多年的故事,到了時候講給你聽。你回去不要多想。”

蕭庭生應下,又陪蕭景琰和藺晨說了會兒話,就告退了。

“庭生。”蕭景琰叫住他:“沒事叫平旌和平章進宮來玩,孩子還小,不急着讀書。”

蕭庭生有了兩個孩子,大的那個頗有些少年老成的樣子,倒是小的那個,活像個皮猴子,很讨蕭景琰喜歡。

“景琰。”庭生走後,藺晨拉着臉叫他:“你這是怎麽了,突然這麽說話,我看你是存心吓唬我。”

“你想知道啊?”蕭景琰手背在背後,沖他眨眨眼:“偏不告訴你。”

藺晨氣結,只得把人拉過來,找個沒人的地方捧着臉使勁揉。

“唔!”蕭景琰推開他,眼裏卻是笑着的:“我看平旌就是你帶壞的!小孩子脾氣!”

立了太子後又幾年,蕭景琰突然病了。那時候藺晨正在外頭,得了消息匆匆趕回金陵,卻見蕭景琰靠在塌上看書。藺晨顧不上自己風塵仆仆,一把把他拉進懷裏摟着,心裏咚咚咚像打鼓似的。

“你回來了。”蕭景琰拍拍他後背。

“別動。”藺晨拽着蕭景琰的手腕子給他號脈,蕭景琰看着臉色白了些,脈相卻不像有病,只是勞累過度惹了風寒。藺晨這才臉色稍微好了些。

蕭景琰裹在毯子裏看他:“吓着你了吧?”

“吓着我?”藺晨聲音大起來,折扇敲在他頭上:“你都吓死我了!”

“回來累了吧?陪我躺一會兒。”蕭景琰往龍床裏側挪了挪,拍拍蓋在身上的被子:“我慢慢講給你聽。”

藺晨沉着臉脫了外袍躺下,蕭景琰摸摸他的臉,在他身邊躺下。

“皇陵修好了。”蕭景琰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又氣得藺晨要掐他的臉。

“庭生這幾年也越發有長進了。”蕭景琰在被子底下握住藺晨的手:“我很放心他。”

“那我呢,你放心我麽?”藺晨湊近他問。

蕭景琰笑着搖頭,卻沒回答他,自顧自往下說:“前幾年母親走的時候,我病那一場,經常迷迷糊糊夢見皇長兄和小殊,我以為我也要死了。可我總覺得,就那麽死了,有些不甘心。”

藺晨最聽不得他這些話,沉着臉背過身去,捂着耳朵唠叨:“陛下,你又不是七老八十,說這些做什麽,不聽不聽。”

“你生什麽氣。”蕭景琰扒拉他的肩膀:“你聽我說完呀。”

藺晨還是黑着臉,噌一下又翻過來,面對着蕭景琰。

“我一下子覺得,人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沒了,有些事不做,就沒機會了。”蕭景琰摸了摸藺晨的眉骨:“仔細想想,這幾十年,都把你拘在宮裏,我自己成天忙着朝政,陪着你的時間總覺得不夠,想必你也委屈。”

“我不委屈。”藺晨伸長胳膊把他摟進懷裏。

“我想着庭生也大了。”蕭景琰看着藺晨,頓了一會兒,好像要想想該怎麽跟他說:“藺晨,我們回琅琊山去吧。”

“好。”藺晨抱着他,不知道在想什麽,答應了才突然反應過來:“你說什麽?!”

蕭景琰覺得好笑,雙手捧住他的臉,盯着他的眼睛:“我說,我們回琅琊山去吧。這裏有庭生,我很放心。”

“怎,怎麽回?”藺晨心裏好像被什麽塞滿了似的,臉漲得通紅,話都說不利索。

“我同他們說,我病得很重。”蕭景琰臉埋在藺晨肩上:“皇陵也修好了。你回來了,以後就不用旁的太醫來,交代好庭生就行了。”

藺晨傻乎乎地點頭,困擾了他很久的問題一下有了答案,蕭景琰突然修起皇陵來,他竟然忘了,蕭景琰是最擅長等的。

“景琰。”藺晨撫過他的後背:“我很開心。”

“藺晨。”蕭景琰擡起頭來:“我也很開心,你還得記着,等明天出去,裝得難過些。”

“嗯,我知道。”藺晨低下頭咬他鼻子:“陛下真是學壞了。”

後幾天蕭景琰突發急病,纏綿病榻兩個多月,身體每況愈下。蕭景琰在病床上不見人,藺晨每天都黑着臉,一天只出來幾次吩咐人熬藥,也沒人敢上趕着問他。

“朕不吃紅豆!”蕭景琰在屋裏看折子,藺晨往他嘴裏塞點心,蕭景琰躲着他的手瞪眼。

“好好好,不吃,不吃。”藺晨把點心塞進自己嘴裏:“後院那株梅花樹,最近長得很好。”

“那些藥都挺貴的,你別且着一株澆。”蕭景琰在屋裏悶了兩個月,養得面色紅潤了不少,放下折子從盤子裏挑點心吃。

“明樓說要告老還鄉。”蕭景琰擦擦嘴上的點心渣子:“折子上了三道了。”

“啊。”藺晨吃完紅豆酥,又拿起茶杯來:“他的确是個老頭子了。”

“我前天準他辭官了。”蕭景琰站起來伸展腿腳。

“嗯,庭生那邊你交代了?”藺晨給他捏肩膀:“你別老坐着,肩膀都是僵的,不比年輕時候了。”

“嗯,說了。”蕭景琰晃晃脖子:“啊,他好像有些生氣。”

“陛下,太子殿下求見。”外頭內侍通報。

蕭景琰趕緊躲進寝殿裏,藺晨收拾桌子:“進來吧。”

蕭庭生面色不虞,手裏還領着個小孩子,大概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就被拎進宮裏來,氣鼓鼓的。

“祖父!”小孩子一見蕭景琰就掙紮着撲過去,被蕭景琰攬在懷裏哄。

“父皇。”庭生還是板着臉,蕭景琰知道他是擔心,笑着叫他坐下。

“不是要走麽。”庭生嘆口氣:“正好,平旌這小子,把兒臣府裏鬧的雞犬不寧,父皇開恩,把這小子帶走。”

“這是什麽話。”蕭景琰哄着孩子玩兒,點點小家夥的鼻子:“我們平旌,是最懂事的。”

“嗯!”小家夥重重點點頭,笑出兩個酒窩來。

庭生被他逗笑了,放緩了語氣:“父皇這一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兒臣不能在膝前盡孝,想着讓平旌陪着父皇,也算慰藉。”

“嗯,把平旌帶去琅琊閣教他,也是件好事。”蕭景琰點點頭,又去逗小孩子:“平旌想不想跟祖父走啊?”

蕭平旌懵懂着點點頭,蕭景琰父子倆又笑起來。

“哎,你們爺倆,我們琅琊閣怎麽了,旁人想去學徒我還不收呢!”藺晨瞪他們:“你們兩個這是什麽意思,怕我教壞這小兔崽子不成!”

“我看他如今這副潑皮樣,就是先生帶的。”蕭庭生悄悄嘟囔。

“兔崽子你嘟囔什麽呢!”藺晨要去敲他腦袋,被庭生笑着躲過去。

“我教了你十幾年也沒見你有一點像我!”藺晨大模大樣地坐下給自己辯白:“可見我是帶不壞孩子的。”

“嗯,對對對,你帶不壞孩子。”蕭景琰笑着附和他:“帶不壞的。”

“父皇。”蕭庭生眼裏滿滿含了淚。

“哭什麽。”蕭景琰安撫他:“這幾十年皇帝,我實在做的夠了,你會做的比我還好。閑暇的時候,就來看看我。”

又半個月,梁帝蕭景琰殡天,太子蕭庭生即位。

藺晨領着一老一少在小靈峽泛舟。

“祖父今天怎麽穿紅衣服呀?”小孩子扒着蕭景琰膝蓋等他剝核桃吃。

“因為,今天日子好。”蕭景琰笑笑,把核桃仁喂給小家夥。還不是藺晨,非說假死不吉利,要他穿的豔一點,沖沖晦氣。

“景琰快看,有佛光。”藺晨看着前頭,突然回頭叫他。

“在哪兒在哪兒?”蕭平旌瞪着雙大眼睛跑到前頭去,被藺晨一把抓住。

“小心掉下去!”藺晨把他按在自己腿上坐好:“你看。”

走了快三個月才從金陵回到琅琊山,路上藺晨撿了個小娃娃,比平旌大一點,只知道叫阿九,不知道姓什麽。

“不如就跟你姓好了。”蕭景琰給小阿九擦臉:“反正,徒弟跟着師傅姓也不算稀奇。”

“那就叫藺九。”藺晨捏捏小娃娃的臉蛋:“叫師傅。”

“哎呀!”蕭景琰一把拍掉他的手:“小娃娃肉嫩,哪裏能這麽捏的!”

藺晨松了手,又指蕭景琰:“叫師娘。”

“藺晨!”蕭景琰紅了臉,大喝一聲追着他要打:“沒個正經!”

又十幾年後。

琅琊山上依舊是挺熱鬧。

藺九站在廊下給下人交代事情,突然聽見鴿子撲棱撲棱地都飛起來,忍不住搖搖頭。

緊接着就看見蕭平旌嘴裏叼着塊點心到處亂飛。

藺九無奈,放下手裏的活,朝他喊:“平旌!你小心噎着!”

又聽見藺晨在後追他:“兔崽子你給我站住!”

蕭平旌沖藺九笑笑,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見藺晨來了,又趕緊逃走,邊逃邊叫:“祖父救我!”

蕭景琰慢吞吞趕過來,仰着脖子叫他們:“慢一點呀!藺晨!你小心一點!”

最後蕭平旌還是被藺晨捉住,在房門口罰站。

“你又捉弄師傅了?”藺九來給他送飯,悄悄問他。

“我沒捉弄他。”蕭平旌就地坐下去抓筷子。

“那他追你做什麽!”藺九屈起手指敲他的頭。

“我就是跟他說。”蕭平旌又是一副淘氣的樣子:“吃了大豆要站在下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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