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龜速前進
李慕知道自己的身體很糟糕,這樣的情緒波動都會讓他的病發作,身下湧出的熱流更是令他絕望,他何嘗不想像個正常人那樣将她擁在懷裏,但現在只能将臂這樣虛搭在她身上。
好在唐躍并沒有哭太久,看到他病號服上的一小片濡濕不好意思地沖着他笑笑,俯下身來親了他一下将氧氣面罩換成鼻氧,她從櫃子裏的包裹裏為他拿出一片新的紙尿褲。
只見她打來熱水,手裏拿着棉柔的洗臉巾,撕開魔術貼将沾濕了的卷好扔進垃圾桶,沾了水為他仔細清洗着。
她沒有說話,那樣的認真,一切處理好之後才牽着他的手一臉正經地問着:“慕慕你方才是不是答應我會好好照顧自己?所以你要不要聽話?”
她的話溫和卻不給李慕一點拒絕的餘地,她仔細翻看了他的那一本日記,只是她知道這絕對不是他的全部,他所承受的壓力可能遠不止這些。
她的指撫過他的眉眼,默默地替他拉上被子,她又開始迷茫,自己與他在一起真的是因為愛情麽?可她為什麽不敢踏出邁向婚姻的一步,是他不夠優秀嗎?還是說她其實根本沒想過一起攜手同行是建立在婚姻的基礎之上。
她咬住了一下唇,口袋內的呼機十分合時宜地響起,将她從自我反思之中迅速解救,她虛抱了一下他,離開的腳步都帶着匆忙。
在她離開的那一刻他再一次從雲端跌入了新的煉獄,他捏了捏手指輕喃着:“躍躍你給了我對光明的期盼可為什麽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我的躍躍,你讓我将你放在何處?”
胸口那顆脆弱的心髒每跳動一次都帶着痛苦,沒有她的每時每刻他都飽受煎熬,有時候他就在想自己還有沒有手術修複心髒的必要,如果沒有她他也許連活着都覺得是一種奢望。
他時常覺得自己像是一只瀕水的魚或是一只被扼住命運咽喉的鷹,他有一顆冒險上進的心可卻因為那顆千瘡百孔的心髒而只能變得平和而安靜。
他最愛的音樂從來都不是綿綿的輕音樂,而是旋律激昂的交響樂,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鍵上飛舞,将音符串在一起傳送出去。
音樂的穿透力總是遠比噪音要強,每一個音符都讓他的眉飛色舞,身體的每個細胞都為之沸騰,可他又不能在鋼琴前久坐,激昂的音樂實在不适合他脆弱的心髒。
有時最後的休止符會是他忽然體力不支的眩暈,也有時是他戛然而止的願望,這一次重病他已經太久沒有觸碰那一架鋼琴,也已經許久沒能訴說清心中的包袱。
他不懂這人情世故、不懂她的遲疑,甚至無法明白她既然不願意為何還要說出那樣白頭到老的話,這一切對他來說都太難了。
虛弱的喘息被他壓制了下來,手撐着床慢慢坐起,眼前的黑霧一陣陣的,他覺得想遠遠地看一眼她工作時的樣子,所以掀開被子撐在病床的護欄上又喘息了許久才勉強穿上鞋子。
原來自己已經到了連起身都困難的境地,那麽他真的可以康複出院嗎?會不會甚至連出院的機會都沒有,腿上一點力氣也沒有,嘗試着站起來又跌回去,最後他又發了狠将自己摔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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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像是長了手一樣迅速籠罩在李慕的身上,胸口傳來既陌生又熟悉的疼痛感,他明白這并不屬于心髒病帶來的感覺,這可能是一種來自于靈魂深處的無力感,他可能真的追不上她的步伐。
時至今日躍躍的好他牢記在心,可他在她的身上卻找不到一絲安全感,她願意無條件地付出,願意陪在自己的身邊,可是他們兩人之間卻像是有一道摸不清的屏障。
李慕相信她深愛着自己,可是為什麽提到婚姻她就像是被刺猬被拔去了堅硬的刺一樣,扪心自問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等不起,胸腔裏的那顆脆弱的心髒像是一顆□□,他甚至不知道哪一天它會宣布罷工。
就在剛剛自己想要起身靜靜地看一眼她工作時的樣子都是徒勞,一個可怕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萌發,提前出院,他想要試探一下躍躍會不會去尋他。
再一次艱難地将自己移到輪椅之上,修長的手指一下下地繞着圈在胸口揉着,覺得那顆不健康的心髒恢複了相對正常的跳動後全副武裝出了病房。
這裏的人大多不會過分在意別人,況且他包裹的嚴實也躲過了值班護士的眼睛,終于乘坐電梯到了樓下後李慕扶着牆顫巍巍地站起來,揉了揉不怎麽安分的心髒露出了一個笑。
他已經在醫院裏待了太久,手術遙遙無期何苦還要繼續等待,自己提前出院也算是出院,那個她會不會履行自己的承諾,還是說會大發雷霆,他不想猜,只想等着那個未知的答案。
一路打車到家幾乎用掉了他的所有氣力,可是李慕也只有在這一刻才感受到了自己還活着,他精疲力竭地靠在沙發上吸了一會兒氧,看着那已經寂寞了許久的鋼琴忽然再度露出了笑。
蹒跚着挪到鋼琴前的椅子前坐下,冰涼的指從第一個琴鍵撫摸到最後一個,閉着眼彈奏了一段悠揚的旋律,就像是在訴說他與唐躍的那段感情。這一刻他忘記了病痛、忘記了自己的家庭,只全身心地陷入這段旋律之中。
他曾把備用鑰匙放在門口的地毯下方,這裏除了唐躍沒人知道,他不知道她來得那樣快,自己甚至沒有彈奏到力竭門就從外面打開。
唐躍臉上帶着怒氣,但看他穿得這樣單薄地演奏心裏的怒火全部消了,她慢慢地走近,手指覆在他的指上連話語都有些無奈、有些心疼。
“慕慕,怎麽身體還沒好就出院了?你知道我會擔心你嗎?”
他從來都是溫和的,空有冒險的想法卻從來沒有實踐過,這也許是他做過的最瘋狂的事,坐了許久他身上已經基本沒有溫度,臉上更是沒有血色,擡眸時整個人都顯得那麽的哀傷。
“我不想再住在醫院裏了。”
她看向他又看向沙發旁的制氧機,無奈地嘆了口氣,脫下自己的外套将他包裹住,吻在他的鼻尖後又摘下他的眼鏡吻在他的眼上。
“那你可以跟我說呀,怎麽能穿這麽單薄自己回來了呢,慕慕,你傻不傻?我知道你不喜歡醫院,明日我會給你請一個靠譜的護工在我不在的時候照看你,現在跟我去床上休息好嗎?”
他不知道原來她可以在經歷了這樣的事之後還能平和地與他說話,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患得患失是否有些誇張,但是在被她穿過腿彎抱在懷裏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溫暖。
她嘆了口氣抱着他,他最近真的瘦了許多,本來抱着會有些吃力可現在卻輕輕松松的,他那樣纖長的身軀上一點多餘的脂肪也不曾有,看得唐躍有些心酸。
她為他墊高了一點上半身,為他連接上鼻氧,坐在床頭捧着他的手暖着,有些話也被正式拿上臺面:“慕慕,你知道你擅自出院可能會很危險嘛?我知道你不喜歡醫院,但是我們年齡也不小了,不能再胡鬧了知道嗎?”
李慕被說的真的十分地委屈,他也不想成天病怏怏的,他就是想要為自己活一次,可是身體對他真的一點也不友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個明天,帶着對未來的恐懼讓他怎麽好好的活下去。
“躍躍,對不起。”
他似乎只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安撫她,卻不想讓她更為心疼,跪坐在他的床上将他擁入懷中,一下下地撫着他支棱着的脊骨。
“好了好了,別說了,我知道你心裏可能有些不一樣的想法,可是你現在病了,病了就要配合治療才會快快好起來。下次別讓我擔心了,下一次我可不會這樣哄你了,我也是會生氣的。”
她覺得自己的肩頭濕了,他無聲的哭泣讓她的心都軟了下來,本來還要說什麽其他的話就這樣生生變成了安慰的話。
“怎麽了慕慕,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乖哈,不要難過,不然你心髒受不了。”
柔軟的小手用掌心在他心口繞圈揉着,空檔時抽了紙巾給他擦幹眼淚,親吻着他的側臉一下下地試探和安慰。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病了好久不見好心裏接受不了,醫院裏冷清又有消毒液的味道才要回家來的呢?你可以跟你我說的,我會尊重你的意願的。”
李慕再度将頭搭在她的肩膀上,覺得她真的好了解自己,他确實不喜歡醫院的感覺,更不喜歡看每天都會有新的生命被死神帶走。
他張了張口才這樣說道:“我總覺得自己能在醫院看到死神,覺得回到家死神就不會追随過來,我還可以等待我們的未來。”
唐躍聽到他談論死神心裏突然變得沉重起來,但想起他的心髒又能夠理解,只是還是忍不住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安撫他、去呵護他。
“慕慕乖,死神不會這麽着急帶走你的,你還沒有得到你想要的,也還沒看到我當上護士長,他怎麽會來帶走你呢?不要胡思亂想好嗎?”
他突然答非所問地說起自己日常呼吸的感覺,語氣裏都帶着一種垂死掙紮的味道:“我其實特別羨慕你,可以跑可以跳,我有着冒險的想法,可是因為這顆心髒我每日呼吸都覺得是一種負擔。你知道那種拼命将空氣吸入肺但還是感覺自己缺氧、渾身無力的感覺嗎?我每時每刻都是為了執念活下去。”
唐躍第一次聽他親自開口形容他的病,只感覺自己的胸口也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這塊大石壓得她喘不過氣,壓得她對他的感情心疼勝過了愛情。她一下下地撫着他的背脊,一下下地勸他放寬心,其實自己的感覺也告訴她這些話不過是哄騙人的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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