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原地等你

他一天都沒怎麽吃東西，又小鬧了一下，這會兒累得動彈不得，胃裏空着不好受可他又不想說，就這麽安心地靠在她懷裏。

唐躍看了看閉着雙眼的他突然覺得工作一天的疲憊一掃而空，揉了揉他的手臂親吻着他的鼻尖說着溫情的話：“慕慕乖，自己躺一會兒好不好？躍躍餓了，我去做點吃的，你也吃點好嘛？”

他依依不舍地點點頭，睫顫着，像一只受傷的小兔子，他這模樣讓她心軟了下來，雖然知道他的病要靜養還是穿過他的腿彎将他穩當的抱在懷裏。

李慕驚訝地想問她為什麽突然抱自己，卻見她将他更緊的攬在懷裏往外走，沙發上雖然不是特別舒服但是好在與廚房間不算特別的遠，她親吻着他的唇眼裏都含着笑。

“慕慕我改變主意了，委屈你在沙發上等我一下下，這樣坐着會不會不舒服，我幫你調整一個舒适的位置。”

他的耳尖微微發紅，竟然生出了小媳婦似的嬌羞出來，自己靠着并且一臉的乖巧，這樣子的他和初見時大相徑庭，唐躍發現原來慕慕真是上天賜予她的寶藏。

分明知道他此時并沒有不舒服但她還是将他親了親又摟着順了順背，唇貼着他的耳朵悠悠地說着：“慕慕你要聽話哦，一直好好的才可以在家裏，不然我要送你回醫院的。”

他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唐躍趕忙自圓其說：“不着急不着急，送你去醫院看我工作的樣子，不是送你住院啦，你要快點好起來呀。”

他的眉眼都變得柔和起來，看着心愛的女人給他蓋上小毯子後暗暗地調整氣息，她穿着小熊的圍裙忙碌着，背影是那樣的小巧玲珑。

另一邊李慕覺得休息過後身體終于有了些力氣，撐着茶幾緩緩直起身來，一步步挪至她身後，就這樣環住了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頭頂。

唐躍悄悄擰了一下眉又無奈地嘆息一聲，只好由着他去了，似乎讓他卧床靜養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也罷，自己願意寵着的人做什麽都是對的。

“慕慕怎麽來了，馬上就好了，你去歇歇。”

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接過她手上的蛋，在鍋沿上敲了一下倒入鍋中，不一會兒一個流心蛋便做成了，她目瞪口呆地發現原來慕慕會做飯，他的手法是那樣的娴熟，看上去就像是天生的廚師。

他蒼白的臉上洋溢起一道淺笑，像是雨後初晴的彩虹，唐躍擁住他親了親他的臉頰，毫不吝啬誇獎：“我家慕慕就連做飯也這麽帥，可是我舍不得讓你勞累，乖啦，去沙發上等我。”

他倔強地搖搖頭，只抵在門邊看她，唐躍勾了勾唇角加快了裝食物的速度，腳底像是踩了風火輪一樣一一将美食擺放在餐桌上，看他倦倦地依在門邊便彎了腰将他抱起。

他這樣嬌小的身材卻可以将公主抱這樣的動作進行的異常娴熟，她舍不得讓慕慕多走一步，她甚至覺得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他的日記、黑暗風格的畫和病例她都不會相信那個會對她笑、會彈鋼琴、甚至會做飯的溫柔男人有嚴重的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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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有多麽溫柔內心就有多苦，唐躍将臉色蒼白的人兒抱到有軟靠背的餐椅上時又親了親他的額，也有意與他開個玩笑。

“慕慕你怎麽不聽話呢，要卧床靜養的呀，你累壞了我可是要心疼的，病沒好之前不要逞強知道嗎？”

他垂下眸子，修長的指絞在一起，薄唇緊抿着，長睫雖然遮住了他的情緒唐躍卻覺察到他的一絲委屈，頓時心又軟了，将他的頭按在自己懷裏，手胡亂地親拍着他瘦削的背。

“哎呀，我沒有兇你啦，嗷嗷嗷嗷，我不會說話嘛，慕慕做什麽都是對的，別人敢說你我就咬他，笑一笑好不好？”

他噗呲一下笑出聲，只是輕輕地低喃着：“躍躍，我沒事，只是有點累了。”他将身上的力量放在她懷裏，視線飄到桌子上，似乎久未好好進食有些低血糖，頭有些暈暈的。

她就這樣環着他喂了他小半碗粥，自己也沒顧上吃，穿過他的腿彎将紙片似蒼白的人抱回床上，她的吻落在他的眼皮上，安撫地拍了拍他，笑眯眯地告訴他快睡吧。

他很累卻還惦記着她說自己餓了，催促着她去吃飯，唐躍覺得心裏暖暖的，又像是蒲公英掠過湖面那樣親了一下他的唇，桌上做給自己的面幾乎涼了，但她不在乎地吃了個精光，那顆流心蛋她留到最後才心滿意足地吃下。

望着空碗她突然陷入了迷惑，慕慕似乎對美食很有造詣的樣子，可是為什麽擁有制作美食這樣治愈滿滿的技能還能照顧不好自己，疾病真的像是慢性腐食的藥劑一樣弄得他疲憊不堪、千瘡百孔麽。

她慢騰騰地收拾好之後靜靜地望着他蒼白的臉頰，又注意到旁邊的一張單子，上面是他晚上要輸液的藥劑名，藥水放在一個不透明的櫃子裏。

視線飄到他的手背上，那個原本白皙的手背上滿是針眼，她甚至有些不忍心再紮下去，可是慕慕的病還沒好，他需要藥物的輔助治療，她捧着他的手尋找紮留置針的位置時他醒了。

李慕的臉上又籠罩上了陰霾，每每被這該死的疾病提醒他永遠不能與心愛的女人做一切刺激的、令人激動的事的時候抑郁的情緒就會毫不猶豫地籠罩他。

他夜裏總會被心源性咳嗽擾得睡不好，也根本平躺不了，可是他還是不想她貼身照看自己，上班已經夠辛苦了，怎麽能讓她還擔憂自己的身體。

他想催促唐躍回家，又急又氣自己的身體，哪知道她裝傻充愣地去洗漱後鑽入他的被子，兩耳不聞聲地開始呼呼大睡。她入睡極快，李慕看着她幹着急，但是又不忍叫醒睡得香甜的她。

晚上來得真快，天空完全被夜幕籠罩，李慕刻意壓抑的咳嗽也響起來，進入肺部的空氣似乎越來越稀薄了，可是自己心愛的女人還在身邊睡着，他根本不忍心吵醒她。

李慕拔掉輸液針揉着心口踉踉跄跄地走到沙發邊，手指顫抖着調着制氧機，咳聲再也壓抑不住，他無助地一邊吸氧一邊咳嗽，只祈求那個小姑娘別被自己吵醒，她明天還要上班的，自己這樣會讓她擔心。

唐躍睡夢中隐約覺得不對，利索地爬起來沒看到他人影，看着一旁還在向外滴水的輸液針一切了然，小跑着走出去就看到他唇色都泛着淡紫地靠在沙發上咳嗽。

淚有些模糊視線，但還是将他扶到自己懷裏，扯過一邊的毛毯将他略有些冰涼的身體，手替換下他冰涼的手指替他揉着胸口，手掌下的那顆脆弱的心髒跳動得有些淩亂，她猛吸了一口氣斂下心神。

“慕慕你別急，我不說你，跟着我慢慢調整呼吸，舒服一點跟我回房間好麽？晚上客廳太冷了，會把你凍着的。”

他像是風中的落葉一樣靠在她懷裏咳嗽了許久，臉上的血色早已褪盡，終于平息下來咳嗽已經精疲力竭卻還是在跟她說對不起。

“對不起，吵醒你了。”

她心裏酸澀，将他穩當地抱回房間，用靠枕幫他墊高了身子又換上新的藥水才安撫地拍拍他告訴他下次夜裏難受別躲出去了，自己入睡快。

他給他揉了一會兒心口又安靜地躺下來，手還搭在他身上就睡着了，房間的小夜燈的光芒打在她的臉上，顯得她是那樣的膽大心細，又保持着高度的理智。

李慕這一夜後來沒再難受，但是他想了好多，閉着眼睛怎麽也睡不着，她醒來上班準備去上班時還是笑嘻嘻的，跟他說聯系的護工今天就到後啄了一口他的臉頰與他告別。

“慕慕，在家乖乖等我，不舒服就跟護工說，不要總是逞強知道嗎？”

唐躍心裏明白他能忍着心源性咳嗽的難受自己躲到沙發上喘息這話與他說了也是白說，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叮囑，只因為這是她的慕慕。

她走後護工提着小包姍姍來遲，是個老實巴交的東北漢子，那濃濃的北方口音裏都是樸實的氣息。不得不說那是個很不錯的護工，專業護理掌握得十分地好。

他耐心地幫李慕按摩穴位緩解心髒帶來的不适，像個小喇叭一樣說着笑話，即便他很少有什麽回應，親切地叫他小李，甚至跟問候他的唐躍大聲地誇贊他。

“小李是我見過的最溫和的病人，非常的配合，小唐謝謝你。”

唐躍挑挑眉，想到逃院的他、不肯回去休息的他，還有難受還要自己躲出去的他，這怎麽也與配合沾不上邊好麽，自家這寶貝男人合着就和自己作對呢。

無奈地點了點屏幕，繼續工作。自己找的人跪着也要寵着，誰讓他就是自己的本命呢，只是回去一定要找他理論理論，看他有什麽說法。

回家時他情況不太好，唐躍那理論的事也就擱置下來，護工說他有點低熱，中午吃的東西都吐了，這會兒正難受着。唐躍想起昨晚他穿着單薄的睡衣躲在客廳咳嗽，想必是因為自己才着了涼，那些責備的話都吞入了肚子。

他聽到開門聲時就已經醒了，看到她回來了瞬間委屈起來，掙紮着要起來，被唐躍趕忙抱在懷裏，摸了摸額還是有些燙，心疼地摸着他的臉蛋兒哄着。

“慕慕乖，躍躍陪着你，發燒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呀？”

他喘息了一下低聲撒嬌，有點像小奶貓鬧脾氣：“頭好痛，心髒也難受，而且還想吐，要抱。”

家庭醫生出去拿藥了，這會兒回來又帶了冰涼退熱貼，這會兒給他趕緊貼上，唐躍看着就心疼他，門鈴再度響起，是久未露面的沈心儀。

看到自家這向來身子不好的表弟神色泱泱地靠在好友懷裏打着哈哈：“我最近忙壞了，正好今天得空說來看看小慕，看來來得不是時候嘛，小慕要配合治療哈，姐姐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