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008.鳗魚壽司

算算時間，顧誠奕和郭楠已經有四五年沒有見面了吧。自從那天郭楠跟着一群人離開，便再也沒有回到“郭氏老店”。

不僅是顧誠奕，就連自己的郭振霖都沒有見過幾次面。

郭楠這個名字，如果之前顧誠奕還有一點點懷念的話，從那個男人來店裏勸說郭振霖把“郭氏”交出去的時候，就只剩下鄙視。

……

“別看了！他的節目有什麽好看的！”

今天是《弗蘭克的美食日記》播出的日子，白司琛晚上捧着平板電腦看得正高興，洗漱回來的顧誠奕突然沖着他吼道。

顧誠奕的頭發還沒擦幹，徑直地走到白司琛身邊把平板電腦猛地抽出來，關上播放界面後丢到了床上。

白司琛被他的反應吓了一跳。不過只是看一個娛樂節目而已，幹嘛這樣生氣？就算是白天因為那人的到訪，也不至于把氣全撒在自己身上吧。

顧誠奕是個“悶葫蘆”的性子。身為郭振霖的徒弟而且平日裏不茍言笑，盡管偶爾會跟大家說笑，可在他們眼裏，他依舊是個不易接近的人。

跟他認識了這麽久，顧誠奕從來沒有對自己發過脾氣。他更像是一個兄長，不僅工作上照顧自己，之前練習刀工也全靠他教自己。

這是白司琛第一次見到顧誠奕生氣。

“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多想想白天師父做菜的技巧，看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能幫到你什麽？”

《弗蘭克的美食日記》每一次的觀看量都是過千萬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和崇拜他的做菜技巧。到了顧誠奕嘴裏，竟然成了“花裏胡哨的東西”。

白司琛被顧誠奕說得一愣一愣的，盤腿坐在地上的他擡起頭，直勾勾地看着顧誠奕氣得發鼓的腮幫子。

“我，我知道了。”

白天的事情确實讓顧誠奕有些頭大，發過火後，他才意識到剛才自己有多麽失态。

一直主張“理性”的顧誠奕幾乎很少對人發火，店裏不管誰做錯了事情，他都會耐心地跟他們解釋。就算跟別人起了争執，也會以理服人，從來不靠嗓門定勝負。

可剛才，當他說話的音量高了個八度的時候，他便知道做錯事的是自己，是自己小題大做了。

看着白司琛一臉無辜的表情，還有受到驚吓時，手微微地抖了一下，顧誠奕的心瞬間軟了。

冷靜下來，顧誠奕将床上的平板電腦又塞回到白司琛懷裏。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那個，我不是故意的。咳咳，你看看電視劇吧，我就，就先休息了。”

顧誠奕摸了摸白司琛的頭，随後轉過身躺在床上背對着他。

平時看什麽節目本就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可顧誠奕就是不喜歡白司琛看關于弗蘭克的節目。沒有原因，就是想讓白司琛離弗蘭克遠遠的，乖乖地當自己的小師弟。

……

“準備接受第二道考驗了嗎？”郭振霖雙手背在身後，對白司琛說道。

白司琛堅定地點點頭，胸有成竹的回了一句，“準備好了！”

做菜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其中重要的兩個要素：一個是準備食材的過程，另一個是最後的調味。

一道菜的好壞是由食材本身的高低決定的。就像是一顆幹癟的葡萄和飽滿的葡萄，用相同的方法處理後，一定是飽滿的葡萄更加可口。

同樣，一道菜的味道是由最後的調味來決定。一塊生肉，只要調好了味道，一樣令人驚豔；一塊肉制作地再肥美，少了好的味道，依然是索然無味。

所以這第二道考驗就是與調味有關。

“我們做菜需要按照不同食材的味道進行調味。”郭振霖一邊說一邊拿出一大塊醬牛肉和一塊新鮮的牛肉。

這是昨天大師傅做的。在醬汁裏熬制了好幾個小時再放涼切片，每一片都能夠看到中間半透明的膠狀物，輕輕咬上一口，濃郁的香味瞬間在嘴裏彌漫開來。

“做菜的時候，可能我們控制不好火候，但只要最後我們能用各種味道掩蓋這些不足。那麽這道菜依舊稱得上是完美。”

郭振霖張開了自己的雙手，厚實的手掌上有幾塊淺黃色的繭。常年累月跟吃食為伍，郭振霖的手背飽經滄桑，依稀能夠看到兩條不明顯的刀疤。

“味覺不止是舌頭，還有手上的感覺。味覺是天生的，有的人只要用手感覺一下，就能夠知道食材是什麽味道，應該用那些調味品烹饪，并且不用任何的工具就能夠精準地把握出調味品的用量。”

郭振霖從那塊醬牛肉上撕下一小塊肉放在嘴裏細細品味，随後從旁邊的調味品裏拿出了幾樣放在面前。

接下來，郭振霖把手伸進調味瓶裏仔細地感覺，随後從裏面取出了不同的份量放在旁邊的空盤子裏，最後又用大可樂瓶接了滿滿一瓶子水。

等一切準備完畢，郭振霖朝旁邊的顧誠奕使了個眼色。

顧誠奕也撕下一小塊肉放在嘴裏，咀嚼片刻後說出了一連串調味料的名字，“幹黃醬10克、食鹽2.7克、丁香300克、豆蔻150克、砂仁150克、肉桂200克、白芷150克、大料300克、花椒200克、水2.5升。”

聽顧誠奕滔滔不絕說了一堆，白司琛驚訝地張大了嘴。他不僅一樣不差的把調味料全都說了出來，就連用量多少也都精準到了克！他這樣敏銳的味覺，估計這世界上沒有幾個人可以達到了。

說完後，顧誠奕又拿出了廚房其他師傅專門用的電子稱重儀，把所有郭振霖拿到的調味品依次放在上面稱重。

天啊！幾乎所有的用量都和顧誠奕剛才說的分毫不差，只有一樣……

“師父，你的鹽拿得有點多了。”顧誠奕弱弱地說了一句。

郭振霖擦掉了粘在手上的調味品，尴尬地笑笑，“老了老了，感覺沒以前準确了。”

只是錯了一樣而已，無傷大雅。即使這樣，白司琛已經覺得十分精彩，忍不住的拍手叫好。

等郭振霖轉過身來後，白司琛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用怕，你現在還不需要這麽嚴格的要求。”聽到郭振霖這樣說，剛才還懸着的心這才放在了肚子裏。

“但是，我要你能夠用手準确地感覺調味品的份量。要保證用手把調味品捏出來的時候，每一份的重量都一模一樣。”

白司琛低頭看看自己還算白嫩的手，還沒等接觸那些調味料，就覺得有些困難。之前切菜還好，起碼可以目測整體的重量然後在平均切成很多份。

可調味品不同，調味品大多都是粉狀，甚至像醋、醬油這樣的都是液體。沒有容器稱量，怎麽能夠保證每一份的重量都一樣？

白司琛瞳孔裏的光亮在一點點消失。見他有些氣餒，郭振霖拍了拍顧誠奕地肩膀道，“如果有什麽不懂，你可以請教你師兄。他的味覺十分敏銳，可以幫你不少。”

唔……看來有一個萬能的師兄還是挺好的，起碼在“考驗”的時候可以用他的“金手指”。

……

忙碌了一天結束了，白司琛正在幫着店裏的員工收拾前廳的衛生。突然，身後有人戳了戳自己的肩膀。

“要不要吃點壽司？”

顧誠奕把手裏提着的袋子在白司琛面前晃晃，透過包裝，白司琛可以看到裏面的盒子裏躺着好幾塊美味的壽司。

壽司是從“藤原平”家買來的。藤原平可是S市最有名的日本料理店，白司琛之前一直想去吃來着，可是聽說裏面一只魚子軍艦都要五十塊錢！這可是白司琛一星期的零花錢啊！他可舍不得去吃。

沒想到顧誠奕竟然這麽大方的買了幾塊壽司！等等……他是發財了嗎？

坐在長廊上捧着一盒壽司，白司琛深深吸了一口氣，裏面鳗魚的味道很是鮮香。每一口都散發着人闵幣的味道。

“那天晚上的事情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跟你發脾氣的。知道你一直想吃，所以今天下午出門買了點回來。”

“啊？沒關系，這都不是事！”白司琛整日裏沒心沒肺的，這種的事他是轉眼就忘。倒是平日裏顧誠奕對自己的好，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從盒子裏拿起一塊，塗上一點芥末醬，再蘸上旁邊小碟子裏的醬油，一口吃下去。

嗯~沖鼻的芥末味從喉嚨一直頂到鼻腔，深吸一口氣，等味道被壓下去後，烤鳗魚的鮮鹹味開始在嘴裏擴散，搭配上鹹味不重的醬油……這壽司賣得這樣貴，也是值得的！

“味道怎麽樣？”

“好吃！”嘴裏塞滿了壽司的白司琛，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一臉幸福地回道。

顧誠奕像是松了一口氣，“你喜歡吃就好。”

“師兄，你也吃一塊啊？”白司琛捏起一塊三文魚壽司遞到顧誠奕嘴邊。

仔細地品味着白司琛手裏的壽司。嗯，味道确實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唔，想想看已經好久都沒有吃壽司了……好想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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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小貼士：芥末的味道特別沖，吃的時候別急着咽下去，覺得沖鼻就趕緊張大嘴深吸一口氣，這樣味道就會被頂回去，很快就會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