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脈搏
上靈弟子用神識再次探查石碑,卻沒能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他轉頭看向易家家主,後者眉峰微擰,顯然也不知道其中緣由。他于是将目光移向了躲在家主身側、面色蒼白的少年,問他:“你可曾見過什麽厲害的修者?”
那位厲害的修者本人此時正和一群人一起,不明所以地圍觀臺上的幾人。
當時在小巷中,這位“表哥”也是用自己的血制住的那幾人。可惜他離得太遠,看不真切。不過找個機會回測靈碑旁看看倒是不難。
這樣想着時,卻聽見臺上傳來了一聲悶響,像是刀刃劃開了帛布。
擡眼一看,臺上多了一灘鮮紅。
而吐血的許秋,已經兩眼一閉,跌倒在家主懷裏。
圍觀群衆:“……”
上靈修士:“……”
他是真的沒想到,他一個問題能把人給問吐血昏迷。
上靈修士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上前搭上許秋的手腕,松了一口氣:“他脈象虛浮,故而昏迷。多做調養吧。至于這血的問題,我先将碑石帶回上靈,來日再給家主一個說法。”
許秋的身體情況他最清楚。易家家主深深嘆了口氣,将懷中的少年交給侍從:“那就勞煩道友了。來人,帶秋兒下去修養。邢道友,你來看看我家中這些孩子的資質如何吧。”
易風辰悄悄跟着侍從出了測靈碑的範圍,一路跟到了許秋的院落。
侍從們見他過來,攔了一下。但易風辰平常溫和可親,再加上他與表少爺關系不錯,于是就都當他是來關心,他非要進去,也就沒有再攔。
內室,少年靜靜地躺在床上,眼底因睫毛的遮蓋而暈起一片陰影。
易風辰将手搭在許秋的脈上,接觸的地方觸感光滑,他頗有興味地摩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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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人一點動靜都沒有,才心懷遺憾地開始診脈。
脈象虛浮倒談不上,因為入手之處幾乎沒有什麽脈搏。說是這人出多入少,命懸一線都是輕的。
可這位脈象幽微的小少爺,在易風辰百思不得其解時面色如常地睜開了眼,看向易風辰的眼神裏還帶着揶揄的笑意:“看不出來啊弟弟,這麽關心我?”
易風辰收回手,自覺地裝作乖巧:“哥哥,我是不是摸錯了?你怎麽脈搏都不跳的?”
你封了我的經脈,能摸到準确的脈搏都怪了。之前上靈宗那人摸到的脈搏,還是許秋借用系統的力量僞裝出來的。
“對,你摸錯了。”許秋面不改色地忽悠,“你以後絕對不能當大夫,否則會治死人的。”
雖然知道許秋只不過是信口胡謅,但易風辰還是較真地往下問:“治死了又怎麽樣呢?”
許秋敲了一下他的頭:“沒有怎麽樣,你不是做大夫的料。”
這可是在修真界翻雲覆雨的主角,要是被他給養成了一個大夫,天道怎麽想他不知道,但一個大夫肯定很難殺掉上靈宗的大師兄。
易風辰乖巧地“哦”了一聲,沒再問下去:“哥哥剛才吐血了,現在感覺怎麽樣?”
“不好,非常不好。”許秋極度悲哀道,“剛剛昏迷的時候,有個仙君告訴我,我得了不治之症,可能熬不過今晚,只有一個辦法能救我……”
“什麽?”易風辰的臉上露出了合時宜的關切與焦急。
許秋認真道:“只有甜豆腐腦能救我。就是上午我們看見的那家。”
易風辰:“……”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維持一個乖巧的傻弟弟形象,應聲道:“我去給哥哥買!”
沒走兩步,後面忽然傳來一聲得寸進尺的叫喊:“要加好多糖的。”
易風辰走後,許秋打着哈欠伸了個懶腰,面色如常地下了床。
易風辰那小孩心思活絡,說不準就趁這時間跑去測靈碑偷碑石碎屑了。碑石裏的靈力被封靈釘所帶的靈力攪亂,所以變得脆弱。封靈釘畢竟是男主的東西,放在平常人身上,可能會憂心一下會不會露餡。許秋倒是一點都不怕易風辰現在或以後察覺什麽不對,畢竟他很清楚封靈釘的設定。
封靈釘其實是骨釘,原料是易風辰母親的骨頭。
“把他媽送他的保命武器用在了我身上,易風辰是有多關愛我——”許秋在識海中喃喃道,語氣溫柔至極。
知道這話是對自己說的系統:“……”
其實以系統的角度,并不是很能理解許秋為什麽到了現在還在生易風辰的氣。但是跟了宿主這麽多年,它清楚地知道這時候不該說話,否則按宿主的脾氣,肯定會遷怒。
許秋伸了個懶腰:“幫我隐藏一下身份,我要出去,吃個豆腐腦。”
系統不解:“男主不是已經幫你去買了嗎?”
“我們倆可還沒熟到那種程度,那小孩是摸不清我的底細,才表現的這麽熱情。”許秋換了裝,打扮成了一個普通的凡人,氣色雖不好,但看起來沒有那麽病恹恹了,“等他買回來吃的,我餓都該餓死了。”
“麻煩多加些糖。”許秋對着鋪子老板道,“再多加些。”
老板樂了:“剛才易家有個少爺來買豆腐腦,也要了這麽多糖,堆起來跟一座小山似的。”
許秋微微點頭,識海內系統忍不住道:“宿主,你說他說的會不會是男主……”
“……閉嘴。”許秋笑眯眯地将勺子整個插到了豆腐腦中,身子卻不自覺地僵硬了一下。
另一邊,易風辰提着食盒,一路回到了許秋的院落。
他确實想着去看一看測靈碑,不過是出了易府的門才想起來,再繞回去就顯得太刻意,就沒有如許秋所想去查探情況。
誰知當他提着食盒回到院內時,許秋的院落早已空空如也。
夕陽下,院落的門洞開着,易風辰小小的身影伫立在那裏,看起來還有些蕭瑟。
這時候,忽然有侍從從門外走了進來:“表少爺,大少爺請您有事。”
易風辰轉過身,嘴角勾起淺淺的微笑:“表少爺他好像不在。”
“不在?”那侍從狐疑地嘟囔。表少爺下午才剛昏迷,現在就算醒了,也沒能耐下床才對。說他不在?騙傻子吧。
不過,都是找麻煩,找誰的都一樣。侍從轉念一想,對易風辰道:“三少爺去也是一樣的。”接着上前兩步,以不容分說的态勢道:“請吧。”
易風辰苦澀一笑,很快屈服,跟着侍從去找了大少爺。
心中想的卻是,被人甩了個幹淨,還要替人背鍋,他這個弟弟裝得也太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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