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鬼族

按照系統所給的感應方法，許秋很快察覺到，在極寒之地的深處，有一個地方仿佛散發着馥郁的幽香，引誘着他前行。

許秋忽然覺得，大少爺可能真的就這麽被引導走了。

許秋收回神識，睜開眼睛：“找到地方了，但是路上有人擋着。”

易風辰：“能看出是什麽人嗎？”

許秋點點頭：“看靈力應該是赤微城的人。”

赤微城、星耀府、虛危宮、上靈宗，是并立于修真界的四大勢力。其中上靈宗勢力最廣，代表着正統仙道；虛危宮則是與之對應的魔修道。而赤微城與星耀府同處中立。赤微城就像一處修行者的中轉站，無論何等修為的人都可接納。而星耀府則更遺世獨立，已經許久沒有入世。

赤微城的人如今出現在這裏，說奇怪也不奇怪，只是仍讓人有些疑惑。

“赤微城那幾人修為如何？”許秋在識海中問系統。

“有三個金丹，剩下的都在金丹以下，應該不是發現了鬼族的蹤跡。”系統輕咦一聲，“好像有個人僞裝了實力，他應當在金丹以上。”

“出幾個金丹出來郊游，赤微城好大的手筆。”許秋略一沉吟，下了決斷，“繞開他們。”

系統為二人披上了一層隐匿，加上兩人行事謹慎，很快繞開了赤微城的人，在茫茫雪地中找到了正确的封印入口。

許秋笑了笑：“再走下去我都要雪盲症了。”

易風辰開玩笑地用手捂住他的眼睛：“那我替哥哥看路？”

“那還是算了，”許秋笑着指了一個方向，“入口就在你面前你都看不見。”

易風辰眨眨眼，不置可否。

他指的方向正是一處一人大的山洞，許秋欠着身往裏面鑽了鑽，咬破手指，往澄澈的冰壁上塗抹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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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冥冥之中有什麽在指引他，一個複雜的法陣很快在他手下成型。

“封印鬼族的人沒考慮到會有人從外面進去？”見他沒有更多的動作，卻示意已經好了，易風辰疑惑道。

許秋搖搖頭：“可能是沒有力量防外面的人了。不然他不會把封印藏得這麽嚴實。不知道鬼族是有多厲害，才讓他們這麽吃力啊。”

易風辰：“哥哥可別多想。”

許秋：“……”

合着這些家夥非得認為他會把鬼族放出來玩？

系統趕忙道：“宿主那麽正直，肯定不會做危害世界的事情的。”

許秋：“你這麽說，我倒是對鬼族更有興趣了。你說他們如果把世界毀了以後，用幻惑之術讓所有人都以為世界一如往常，會不會很有意思？”

系統：“告辭！”

插科打诨的當口，一陣青色的光彩從山洞內綻放而出，将兩人包覆進去。

很快，兩個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山洞之中。

再度睜眼時，只見眼前一片灰蒙，天空仿佛蒙上了一層陰翳。

他們正處在一個青黑色的圓臺正中。臺上間或豎着十幾根粗壯石柱，繁複的花紋蓋滿了一地，順着石柱延伸到天上。圓臺周圍是一道冒着火的深溝，這裏應當是一個祭臺。

“鬼族的‘家鄉’，七陰界。”許秋無意識地喃喃道。很快，他又嗤笑一聲，“說什麽封印了鬼族，原來是将七陰界與人界的通道封閉了。可真會說大話。”

“表少爺也挺會說大話。”随着這一聲令下，大少爺的身影出現在祭臺之外。

他的額角有一點微微的凸起，像是有角蠢蠢欲動，想要破殼而出。

他的眼神一片赤紅，但眼底是一片澄澈。許秋一時間分不清他是已經徹底瘋了，還是七陰界的氣息安撫了他體內的鬼族力量。

許秋将易風辰攔在身後半步，勾唇笑道：“這不是前少主嗎，看來混得不錯。”

他特意将“前”字在唇齒間咬了又咬，見大少爺一副怒起心頭的樣子，許秋就放了心，繼續激怒他：“畢竟是前輩，不如帶我們後輩參觀參觀這七陰界？畢竟前少主這個樣子，也不像是能回得去易家了啊。”

“你也就逞個口舌之利了。”易大少爺怒極反笑，“遺言說完了？那就死吧！”

“可我沒活夠呢。”許秋遺憾道。

“那可由不得你！”聽見許秋示弱的話，大少爺哈哈大笑，伸手一揮，就見圓臺周圍出現了一塊紫霧。

紫霧緩緩化形，從無形之物變成了頭上長着兩個角的人形。易大少爺對着他們一拱手，震聲道：“就是這兩人膽敢竊取我的力量！殺了他們，我就能得到力量，救鬼族于水火之中！”

“是，聖子！”

鬼族們齊齊應聲，鋪天蓋地的紫霧朝着兩人壓來。

一剎那天地變色，萬鬼同哭，若是心态差些的人，只怕要當場吓得腿軟——就如大少爺被易風辰的琵琶聲吓得那樣。

只是許秋和易風辰兩個看遍滄桑的老妖精，對此見怪不怪。許秋還有心情打趣大少爺。

真不知道該說他是瘋了好，還是接受能力好。不過就比他們先到鬼族幾個時辰，竟然就與土著混得這麽熟。

“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許秋朝身後的小孩眨了眨眼。

易風辰很快意會：“說明他不适合與人打交道？不過哥哥，他這樣我們很劣勢。”

“我有沒有和你說過一個叫西游記的話本，那裏面有一幕，六耳猕猴試圖取孫悟空而代之。你知道最後怎麽了嗎？”許秋将視線從易風辰身上拿開，對着那片紫霧大喝一聲，“我看誰敢動！”

紫霧像是被他的氣勢所懾，竟然真的靜止了一瞬。

然而下一刻，大少爺身上就迸發出了紫色的氣息，對着鬼族喝令道：“別被他們騙了！睜大你們的眼睛看看，誰才是能帶領鬼族走出這裏的人！”

紫霧沉寂一瞬，又開始往前開進。鬼族還未到達，絲絲縷縷的陰冷氣息就已經侵入肺腑。許秋本身是半個鬼族，不怕這些，就将身上的外袍還給易風辰，攔着他往祭臺的邊緣去。

易風辰将袍子推回去，嘴上卻問：“我沒聽過這個故事，最後怎麽樣了？”

“沒什麽，”許秋笑了笑，“常人誰也分不清冒牌貨和正品，不過，作惡太多會有天收的。”

兩人已經退到了祭臺邊緣，許秋摟緊了易風辰，整張臉都被底下吞吐的火舌映紅。

紫霧越來越近，他沒多猶豫，朝着底下的火海一躍而下：“乖，哥哥帶你跳火海。”

很快，兩人的身影消失在火海之中。

易大少爺雙目圓睜，下令道：“他們沒死，追上去！”

紫霧順服地往前開進，但沒過多久，就被另一人的聲音呵止：“祭臺禁地，哪容你們擅闖？”

說話的人是鬼族的祭司長老，普通鬼族根本不敢違抗他的命令。

大少爺氣得咬牙切齒，他身旁一個瘦小的鬼族見狀，趕忙道：“聖子莫要生氣，過幾日就是打破封印的祭祀。到那時候，整個鬼族的力量都會集中在聖子身上，他們偷走的那部分，自然會原原本本地還回來。”

确實如此。但這還不夠！他要那兩人死無葬身之地！大少爺還想掙紮，祭司長老卻已經到了他身邊：“聖子遠道而來，也該累了，先去休息休息準備祭祀吧。”

比起他這個半道而來的聖子，鬼族顯然更服從這個長老。大少爺雖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只得跟着剛才那個說話的瘦小鬼族走了。

許秋耳邊傳來疑惑的聲音，卻是系統的不解：“原來宿主還知道天道有常啊？”

“善惡有報，我當然信嘛，”滾燙的火舌舔舐着他的臉龐，仿佛要将人完全吞沒。卻在觸及到許秋的一剎那，如同被雷擊中一般，忙不疊地閃避了開，“天道不報，就自己報咯。”

這火對許秋這個特殊的半鬼族絲毫威脅也無，但對易風辰就不同了。灼熱的空氣幾乎要将他憋得窒息。偏偏許秋還壞心眼地将他摟得更緊。兩人的下墜仿佛無窮無盡，當身周的空氣終于涼下來時，易風辰幾乎已經失去了意識。

“唉，這可能是世界上第一個被悶死的男主。”許秋興致勃勃地品評。

“他死了這個世界也要崩壞，宿主還是悠着點。”系統內心無比悲痛地提醒他。

許秋知道分寸，沒真悶死了易風辰。只是現在還在下墜，沒有辦法讓他透氣，只略略松了一點，确保易風辰還活着。

易風辰也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許秋死死摟在懷裏。空氣涼下來後，也就沒有那麽難過了。只是心中一驚，沒想到自己這把歲數了，竟然還能毫無防備地跟着旁人一同跳入火海。

這個便宜哥哥身上像是真的有一種奇妙的吸引力，讓他放下了一切戒心，連命都顧不上。

落地後，易風辰便開玩笑道：“我這算不算與哥哥出生入死了。”

“得了吧你，”許秋白了他一眼，“你也就找個樂子。”

易風辰和他可太像了，這崽子想的什麽他能不清楚？要真遇到了利益紛争，這崽子捅他都不會帶猶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