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她就這麽渾渾噩噩的睡了一夜,一夜噩夢,竟然全是大學那兩年,她與昝敬樹的點點滴滴,然後是一個嬰孩的哭啼之聲,聲聲凄惶,像是在控訴她的殘忍抛棄,懲罰她的無情。
還有時召業的憤然離去,耳朵旁沖刺着
“你是個殘缺不全的女人。”
“你不能生兒育女,要你何用。”
然後是昝敬樹無情的聲音
“誰知道這孩子是誰的?”
“要多少手術費,我一分不差給你。”
昝敬樹的臉在夢裏又變的面目可憎。
夢裏驚醒後,一身的汗,滿腦子除了嬰孩的啼哭就剩下對昝敬樹的怨恨。
是的,忽然間這種怨恨就牢牢占據她的腦海裏,她的所有情緒忽然間就回到了那一年盛夏,被怨恨牢牢的籠罩着無法擺脫。
都是因為他,都是因為他。
像是有惡魔在她心裏纏繞不休,她要找昝敬樹讨個公道回來。當她坐在萬集公司門前的廣場上時,本來滿腦子都是要找他讨公道,她給昝敬樹打電話,聲嘶力竭讓他下來,她要與他來個你死我活,或者來個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
正在開會的昝敬樹,接到電話,二話沒說,就讓程德主持,他火快速往樓下走。
他只感覺她聲音不對勁,卻不知,見到她時,臉色蒼白,眼神也空洞。他從未見她這樣過
“水方?”
俞水方站在萬集氣派的辦公樓前,看着眼前的昝敬樹,微風吹過,人來人往之中,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像是忽然回神似的,空洞的雙眼終于聚焦的看着昝敬樹問
“你怎麽在這?我來這做什麽?”
昝敬樹答
“你剛才給我打的電話叫我下來。”
“哦,我一定是打錯了,我是打給蘇婉,我來找蘇婉。”她強自鎮定,但那樣精神恍惚的樣子又豈能逃過昝敬樹的眼。
他摟過俞水方
“蘇婉在公司,我陪你上去找她。”
他牽過她的手,才知道透冰涼。
俞水方甩開他的手,離他一米遠處
“我給她打電話。”
就那樣,昝敬樹放着大宗生意不談,在人來人往,所有人經過都好奇注目的廣場上,陪着俞水方等蘇婉。
蘇婉接到她電話,很快就下來,見到昝敬樹也在,不禁愣了愣,在想自己是否該上前。
俞水方見到蘇婉下來,竟然鼻頭泛酸,忽然就大哭出聲。
哭的蘇婉懷疑,是不是昝敬樹剛才欺負她了。
但見昝敬樹只是皺眉,關切的看着俞水方,表示自己也不她怎麽了。
俞水方哭了一會,然後站了起來,擦了擦眼淚說
“你們回去上班吧,就當我是神經病,來給你們表演一個哭,哭完我就走。”
蘇婉真是哭笑不得
“你是婚前恐懼症嗎?媽媽說你昨晚就沒吃飯,今早又起那麽早。”
“可能吧。”
“晚上下班,我們在外面吃。”
“好。”
蘇婉與昝敬樹面面相觑回公司上班。
俞水方沒有心情上班,索性就在萬集附近的商場逛等蘇婉下班。
頗有一種冤家路窄的,就這麽不巧的遇到了田安麥。她一身筆挺的OL套裝,想必是到萬集談公務,到商場停車。
很鮮明的對比,俞水方逢頭垢面,精神萎靡,而田安麥妝容精致,神采奕奕。兩人見了面,皆是一愣,随後不得不招呼彼此。
田安麥兩眼不着痕跡的打量了一翻俞水方,有一瞬間懷疑她是否被時召業抛棄了否則為何如此頹然?
而俞水方對田安麥一直有一種莫名的敬畏,心裏還想,這樣完美的女性,時召業到底是不是眼瞎了才會甩了人家?
這麽一想,心裏就更加的難受起來。
田安麥問
“我聽說你們快要結婚了?”
“沒有。”
要是往常,俞水方即便也沒有底氣,也會假裝底氣十足的回答是啊。但今天,她無論如何都回答不出這兩個字,心裏低到了塵埃了。
她的臉色極不好看,又否認了要結婚的打算。
田安麥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最後沒說什麽并走了,心想,他們或許真的吵架了?又或許結婚根本是空穴來風?
原本已如死灰的心,這一刻,又鮮活的跳了起來。
時召業還是當年她認識的時召業,永遠的心無居所,這一刻,把你捧上天,下一刻就讓你墜入地獄。
原來,俞水方在他心裏也不過如此。
俞水方也沒心情再逛,找了一樓的咖啡店等蘇婉下班。
蘇婉介于上回喝酒的教訓,這次死活不肯去酒吧,所以兩人随便找了一家飯店。可這個俞水方,竟然趁着她不注意的時候,跟服務員要了兩瓶啤酒,直接開了蓋。
蘇婉攔着她
“今天別喝酒了,有什麽傷心事,你盡管跟我說。”
俞水方搶過啤酒
“我不想說話,你要是我朋友,就陪我好好喝幾杯。”
蘇婉生氣
“我不僅是你朋友,還是你嫂子。所以這酒不能喝。你別忘了上回你喝酒後難受的,全家跟着你難受。”
俞水方忽然眼眶就紅了,哀哀的說
“我快要難受死了,喘不過氣,你讓我喝杯酒緩解一下。”
蘇婉見她是真難受,心一橫,把酒瓶遞給了她,也不管一會兒回家是否會被家人罵。
“時召業欺負你了?”
俞水方不回答,只是搖頭。
蘇婉偶爾也很毒舌
“被他甩了?不跟你結婚了?瞧你沒出息的樣子。”
俞水方眼淚就那麽啪嗒啪嗒默不作聲的往下掉
“蘇婉,嫂嫂,我這輩子可能都沒法幸福了。”
蘇婉心裏一驚,心想不會真給她說中什麽了吧?
俞水方已經仰頭咕嚕咕嚕就喝下了一大瓶酒,她的酒量還是一如既往的差,一瓶啤酒下去,又是面色通紅。只是這次,她不像上回那麽鬧,只是趴在桌子上默不作聲的掉眼淚,哭,看那樣子,是真的傷心。
她小心翼翼的上前扶起她,
“唉,不會喝還非要喝,借酒消愁能解決什麽問題?”
剛數落她完,卻聽見,她嘴裏一直嘟嚷着
“你不知道我多恨昝敬樹,我真的恨死他了。”
“更恨我自己。”
她喃喃自語,卻讓蘇婉心頭一震,原來,又是昝敬樹。
上回她喝醉是為了昝敬樹
這回喝醉,又是為了昝敬樹
難道,她真的一直對他念念不忘嗎?
是啊,當年,她對昝敬樹的癡戀,她是全看在眼裏的。原來這個傻姑娘,竟是如此癡情。
看她醉成這樣,沒辦法,飯也沒怎麽吃,扶着她打車回家。
蘇婉也是沒想到,時召業竟然在家裏等俞水方。
見她扶着爛醉的俞水方回家,時召業的臉色也是極難看。
俞母更是一疊聲的說
“要死了,這麽早,又去哪喝成這樣?”
“這事可不能怪我,攔不住。”
蘇婉也是冤枉的狠。
時召業過來,一把就抱起癱軟的俞水方,把她扔到床上,這次喝醉的俞水方老實的狠,在床上縮成一團,不吵不鬧。
“俞水方,你真是長出息了,我怎麽不知道你是個酒鬼。”
時召業又是生氣,又心疼她的難受,所以替她換了一件清爽的衣服,倒了杯溫開水喂她喝下去。
蘇婉站在門口,想把時召業叫走,深怕俞水方醉糊塗了瞎說話。
但是俞母拉住了她
“讓召業陪陪她吧,等了一晚上了。”
蘇婉也無奈。
時召業照顧了她老半天,見她終于不那麽難受了,索性自己也躺倒她身邊,摟着她睡。
見她睡的不踏實,要麽皺着眉,要麽露着悲傷的表情,他輕輕拍打她的後背,哄她睡。
拍着拍着,他也迷迷瞪瞪的快要睡着。忽然就聽到俞水方在他的懷裏嗚嗚的哭,喃喃的說着
“我恨你…”
他聽不清她的話,見她那樣傷心,把她摟的更緊一些貼近他的懷裏。
俞水方又說了一句
“我恨你..”
“昝敬樹,我恨你,昝敬樹..”
這個名字,在暗夜裏,從俞水方的嘴裏說出來,像是閃雷擊中他的耳膜,沒有任何別的情緒,只有腦子裏嗡嗡嗡的響。
響到他以為自己要失去聽力,才确定,她口裏說的名字是昝敬樹。
整個房間的空氣都是冷凝的,他從來沒有過的害怕,害怕極了,害怕從她口中再聽到這名字,所以用自己的雙唇堵上她的唇,這樣,她總沒有機會再喊了吧。
或許是他的唇太過于冰涼,俞水方撇過了頭不讓他碰。
他硬是掰過她的頭,雙手捧着她的臉,箍着她不能動彈,又吻了下去。
他當時所有的思緒想的只有一句話
“必須要馬上結婚,不能給她任何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又狗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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