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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霧過去後的兩天,溫哥華下起了雨。蕭盛瑄拉開了窗簾,淡色的薄光透過窗子,在幽暗的室內嵌下一塊兒方方的暗光。
桌子上擺放着的是畫了各式各樣産品的草圖,覆在幾本敞開的産品設計書上,窗戶打開,風一吹,蓋住草圖的幾根馬克筆動了動,一根滾到了地上。
蕭盛瑄卻無心去管,只是看着窗外的細雨發呆。
假期已到,母親不讓他回國,嫌他回去了讀下書,礙事。
一放假,他就會打電話給母親,一打電話給母親,他就會聽到那些酸言酸語,一聽到那些,他就會難受。
幾年來,他一直不能忘記當初是如何來到這個地方的。
當年簽證辦好了,學校找好了。可臨行前,他還是忍不住哭着說“媽,我不想走”。他媽媽臉上沒有一絲動容的神情,仍舊是毫不猶豫的把他拽下車,送進機場,而後自己頭也不回的離去。
都說溫哥華是調養心靈的聖地,他在這地方調養了五年,從未覺得心靈有哪個地方好點了的。
這五年來他只回過兩次國,曾經的朋友各奔東西,找不到一個可以聚一聚。母親顯然對他回國感到很不樂意,總覺得他攪擾了她清淨的生活,卻又不肯讓他去住在父親那裏。
蕭盛瑄知道,他想要真正的回去,就得帶着這個所謂的名校碩士畢業文憑,才能真正的回去。
從高三年就來了這裏,今年大四,本碩連讀,還要再兩年才能畢業,看似漫長。
雨連續下了三四天,那跨越了冬春兩季的漫長雨季已悄無聲息的降臨。
偌大的房子如今只住着他一個人,與他合租的室友上個月連續開了三天的party,把他吵得睡不着覺,甚至想出來和他們打一架。而到了第四天,房東就來了,把他的室友趕了出去。
清淨是清淨了不少,就是這每個月的房租叫他多了一份吃力。
下雨天蕭盛瑄不愛出去,一個人安靜的畫了三四天草圖,到了第四天傍晚,空氣中的寂靜忽地被手機鈴聲打破。
打來電話的是Iris,他的大學同學。說是要約他出去喝一杯,就他們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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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蕭盛瑄的經驗來看,她多半是又失戀了。
Iris是個很不錯的華裔女孩,各方面成績優秀,人也漂亮,很會打扮,一向大方又自信,渾身充滿閃光點,引得不少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蕭盛瑄曾經有一段時間還想過要追求她,她正好長得也是很符合他口味的那一款。
出去逛過幾次街,她跟他無話不談,可就在他準備表白的那天,Iris忽然說自己交了個男朋友。
過後,她不斷的失戀,交男朋友,失戀,交男朋友。一有心事就找他哭訴。
蕭盛瑄才知道,自己是被她當作了傳說中的男閨蜜。
今日又約他喝酒,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機會來臨了,只是過了這麽久,他早已經打消了對Iris的念頭。其餘不說,這走馬燈般的花式換男友法他可吃不消。
但既然作為男閨蜜,人家有事他也不好放任不管。
約好了時間,蕭盛瑄就拿了雨傘出去。
路上的行人很少,偶有兩三個路過,緊低着頭,走得急,來去匆匆,一臉沉重。
也許是這座城市自帶憂郁氣息,強迫那些生存在它肚子裏的人也得沾染上三四分憂郁色彩。往好聽了說,那叫氣質,往不好聽了說,那叫有病。
如果雨季的溫哥華是個人,蕭盛瑄一定會覺得他很裝逼。
到了酒吧,打開門進去,在吧臺的Iris就迎了上來,拉着他往吧臺那兒走,“我跟你說,我剛剛才贏了三瓶酒,今晚咱們可以喝個爽了,不要錢!”
蕭盛瑄望着吧臺那裏挂着的牌子,牌子上寫着拼酒贏酒宣傳語。
他嘆了口氣,對Iris說:“我還以為你是失戀了。”
“是失戀了啊,今早分的。可是我剛剛又交了一個。”Iris覺得這種事情對她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除了第一次失戀會大哭一場,之後的每一場失戀都已經無所謂了,根本沒什麽需要在意的。
她把蕭盛瑄拉到吧臺,指着那個調酒師說:“吶,我的新男友,叫……”她撓了撓頭發,皺着眉說:“對不起,你叫什麽來着?”
金發調酒師微笑地又提醒了她一次:“艾爾文。”
蕭盛瑄無語。
說是叫他來陪她喝酒,結果她大部分時間都在和新男朋友調情,他唯一做的就是幫她喝那些贏來的酒水。
調酒師去調酒後,Iris就轉過身來同蕭盛瑄講了一會兒話,眼睛不忘在酒吧內四處掃視。
忽地,她的目光落在了卡座上兩個男人身上,微揚了下巴,對蕭盛瑄說:“彭風。”
蕭盛瑄循着她的目光望過去,果真看到了彭風坐在卡座上跟一個美女聊着天。
他和彭風并不熟,跟這類有錢的花花公子,想要熟起來無非是跟着出去花錢喝酒睡女人。他向來沒那種精力和閑錢來陪這類人胡鬧。
很快,蕭盛瑄的目光又被坐在彭風旁邊的那個男人吸引了過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稚氣未脫的臉,看似少年,說是男孩子也不為過。與之不符的是,他有一雙盡顯風流的桃花大眼,眼睛下方還有一顆淚痣。笑一笑,能迷倒無數人。
“他身邊那個男人看着可真是極品啊。”這廂,Iris就已經禁不住地嘆到,顯然是已經将她的新男友忘到了腦門後面。
Iris把彭風叫了過來,一上來就問他身邊的那個男人是誰。
彭風說:“他啊,Kingsley,最近咱們學校的風雲人物啊。大一的,中文名叫趙望卿。”
“Kingsley.”Iris饒有趣味地念了念這個名字。
像是察覺到了那灼熱的目光,趙望卿朝他們看了過來,舉起了手中的雞尾酒,笑眯了眼向Iris側了下頭。
Iris也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還給了他一個飛吻。
趙望卿勾唇一笑,目光卻停留在了她身後的蕭盛瑄身上。
蓬松的黑色短發,筆挺的鼻子,深邃不見底的眼。白色的襯衫外穿着一件灰色的羊絨V領衫,外套一件黑色大衣。比起Iris,身上帶着幾分清冷氣質的蕭盛瑄更讓趙望卿感興趣。
彭風回來後,話語不絕:“剛才那妞,我們年段的Iris,很好上手,我睡過她,功夫不錯的。”
他說這些話,明顯是在拉皮條。可趙望卿顯然對他口中的Iris不感興趣,目光仍沒從蕭盛瑄身上移下來,喝了口酒,問彭風道:“她身後那個男人是誰?”
彭風被他這一問問得一愣,但他知道,這個趙少爺就是個雙,會對男人有興趣也不奇怪。
可他還是不得不提醒:“他?他你就別想了,是個直的,比鋼管還直。”
趙望卿不以為然:“沒試過怎麽知道一定是直的。”
彭風笑了兩聲:“你要是能掰彎他,我跟你說,我就……”
趙望卿眨巴眨巴那雙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彭風:“你就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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