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今天的樣子很好看
《天月》開拍第一天。影視城紅葉山半山上。
今早拍完幾場開頭比較重要的戲份,暫時可以休息的楚萊、海佑、雪彌這三個敵國組,在休息區,各拿把折扇,死命扇風。
楚萊在2輯期換了造型,頭發被染成西紅柿一樣的紅色,鬓角假發網攏不全,因此發型較遮掩些。厚重的假發,戴久了悶得頭直冒汗,熱得他小風扇和扇子齊上手。
他們今天早上已“逼死”完女主全家,“滅了”女主的國。現在這場戲,該輪到飛花派的饒玄、太真門的簡流出場。為了一睹饒玄戲中風采,三人戲裝也不換,就跟到這裏旁觀。因為這個地方溫差大,早上天氣比較寒冷,三人假發戲服,都沒覺得有什麽不舒服。現在中午,太陽正盛,三人汗水直流後悔無比,恨不得立即身在酒店。
饒玄在劇裏,走的是妖孽師兄的路線,因此服裝稍為花哨,眼妝較為用心,眉角還點了一大一小兩朵小花。
休息區觀戲的海佑說:“玄哥古裝還挺合适。”
“是啊,看他挺适應的樣子。”雪彌暗暗贊嘆着,“我今天剛穿上這身衣服,走兩步就要摔一下,他就不會。奇怪了,我們三個這身衣服,無緣無故做這麽長幹嘛。”
海佑說:“古人穿長袍,難道不是身份的象征嗎?”
雪彌驚訝:“是這樣嗎?”
楚萊笑了聲:“這件事情居然要讓個假洋人來告訴你,雪彌哥哥的小腦袋瓜是沒被知識污染過的呀。”
雪彌扇子搖得急:“我的楚萊小可愛,信不信我一揮手直接把你脊椎骨從你嘴巴打出來呀。”
海佑撥了下還不是很适應的長假發,四處張望了下:“話說回來,容諾去哪了?”
“下山去試裝了吧,他的戲份晚上才有。”楚萊說,“咱們檔期比較趕,這戲越早拍完越好。他估計是沒機會歇。”
海佑:“我還以為饒玄哥的戲他一定會在呢,他那麽粘饒玄哥。”
幾人正說話之際,一輛車開上半山,停在劇組前。
風熙穿得溜光水滑從車上下來,他一身騷氣的粉色西裝,戴着個反光到能當鏡子使的大墨鏡,像極一個浪蕩人間的纨绔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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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見他來,熱情地問候:“風總好。”
看來風熙來凡間短短時日,已建立了作為一個影視公司老板,比較合格的交際圈。
“顧導好。”風熙大步走來,跟顧導打了聲招呼,“我想自告奮勇,今天來當一下導演助手,可不可以?”
“風總說笑了,你哪裏需要當什麽助手啊?您在旁邊幫忙指導,給點意見我就歡迎死了。馬上開拍了,先坐吧,風總。”導演給他指了身旁一個空位。他說的當然盡是客氣話,心裏想的是這些有錢大老板,來看看戲還是可以的,當助手,真怕一竅不通幫盡倒忙。為了确保進度,還是拿他們當大爺供着最好。
風熙坐在座位上,看向懶懶散散側躺在岩石上,還向他眨了下眼的饒玄。
摘下墨鏡,風熙還了個眨眼給他。饒玄做出“躺着嘔吐一下”的動作。
“現在這場是什麽?”風熙問導演。
導演給風熙解說:“饒玄和女主紅葉林風花雪月,太真門的簡流來宣戰,然後對女主一見鐘情。”
風熙看饒玄躺姿散漫,真散漫出角色的靈魂來了,搖了搖頭:這小子,永遠這個德性。
導演喊預備。
補完妝的蘇黎濛濛進入鏡頭內,饒玄維持側躺的姿勢,空出的那只手拿着個雞腿,在嘴裏啃。
導演喊開拍後,嬌俏的小師妹蘇黎濛濛,便甜甜地喊“師兄”,說:“你在這裏呀?”
饒玄師兄對這個小師妹很是疼愛,所以看見小師妹來,笑得眯起雙眼。因為妝畫得妖豔,這一笑,更笑出美撼天地的韻味來。
同時這一笑,笑出風熙的感時傷秋。他仿佛看見幾千年前,十方玄初登鬼王之座,群鬼簇擁中那意氣無限風發的身影,深深地懷念了起來。
饒玄和蘇黎濛濛你一言我一語,“風花雪月”了一會兒,沒有什麽差錯地對完臺詞,一個小配角跑上來:“師兄,師妹。太真門的人找來了。”
這條過。
第二條,該太真門的簡流出場。
太真門在這部劇裏的設定,是個屬于道家的門派。因此門人穿着,都比較像道士。
饒玄剛了解到這設定時,心裏還想着,真是誤打誤撞,撞到簡流的本業上了。
饒玄雞腿還在嘴裏啃着。一身暗雲紋黑袍、頭發高束發冠的簡流,提着把劍,腳踏落葉慢步走來。饒玄聽見聲音,斜眼去看來人。冷峻的面龐,飄逸的身影進入視線,他啃雞腿的動作,陡地停了一下。
定妝那天見過簡流這身造型,今天紅葉樹下再見,微風吹拂,又是不同風味。風味一不同,饒玄看得不免就久些。
按理說,懶散地躺啃雞腿,這模樣與傾城絕世着實搭不上邊。興許是饒玄竟然把側躺着啃雞腿,給破天荒啃出兩分“傾城絕世”的味道。簡流定定望着這番“奇景”,也望得久了些。
這個互相凝望的畫面,凝固了良久。
風熙翻起劇本:“這段,不是要讓簡流對女主一見鐘情,饒玄對簡流充滿敵意嗎?”
眼下,沒有“一見鐘情”,沒有“充滿敵意”。蘇黎濛濛的存在,變得很是尴尬。快着急起來的神色,似乎在催簡流“大爺您倒是快來一見鐘情我”。
導演尋過奇怪的味來,喊道:“卡卡卡!你倆眼神不對啊!簡流,你得看濛濛啊!”
饒玄被導演一嗓子喊,給喊回了神,忙把視線從簡流身上移開,晃了晃腦袋。簡流眼神收得不着痕跡,離開饒玄後,雙眼中微不可覺的,不尋常的情緒,漸漸消失了。
還在拿扇子扇風的“太子”楚萊,眯起眼,警覺地發現:“我現在尋思着,緋聞嫂子剛剛那眼神,不像對女主一見鐘情,是有點像對饒玄哥一見鐘情。”
“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至少得——”海佑扳着指頭數了數,“四五十見鐘情了吧。”
雪彌糾正他:“那就不叫一見鐘情,叫日久生情。”
海佑從字面上去尋找這個詞的不妥當:“你說得不對,他們也沒日過啊。”
雪彌看了看他:“你又知道了?”
中場休息時間,簡流抱着劍,站在懸崖邊看風景。
饒玄走過來,把吃得只剩骨頭的雞腿遞到他面前:“吃嗎?”
簡流瞄了眼那骨頭:“謝謝,不用了。”
饒玄“哦”了聲。骨頭就這麽拿在手中,繼續啃也不是,随手一丢也不是。
他們兩個在這裏說話,沒人會來打擾他們。方圓十米內不可能出現私生,一些話也能放開了點說。
安靜片刻,簡流突然問:“你真名叫什麽?”
饒玄被這冷不丁冒出來的問題,給問得發怔。想了會兒,說:“告訴你也不打緊。”說是不打緊,仍是遲疑了幾秒,“十方玄。”
“十方玄。”簡流在口中,把這三個字,認認真真念了一遍。複又念:“十方。”
十方玄側頭望去:“嗯?”
簡流嘴角上翹,翹起個笑,湊到他耳邊說:“今天的樣子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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