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蘇白剛從夢境出來那會兒還想着一定要喝酒慶祝一下,結果真閑下來有空喝酒的時候,他卻又想睡覺了。
顧長玄知道他疲憊,便攬着他往床上去,替他脫了鞋子,把人穩妥地抱上了床。
“睡吧。”顧長玄在他身邊和衣躺下,用指腹摩挲了下蘇白的臉頰,聲音裏帶着讓人安眠的力量。
在夢裏和玉清徽對抗耗費了太多心力,再加上蘇白已經有好幾天沒睡過安穩覺了,難免有些困倦疲憊,但蘇白還是硬撐着起來,把自己整個人挪到顧長玄懷裏,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又囑咐顧長玄不許走,這才安心睡去。
顧長玄沒有走,卻也沒有睡着。
他又想起了許久以前的事。
雲流山上原本是沒有合歡樹的,顧長玄救了蘇白之後,就整日坐在山頭上打坐。
那時候小小的蘇白就撐着一把大大的傘過來,盡量高高地舉着,還奶聲奶氣地跟顧長玄道:“哥哥,這樣太陽就曬不到你了。”
顧長玄聞言就睜了眼,入目的是小孩兒圓圓的、帶着點嬰兒肥的臉,他被刺目的陽光晃的睜不開眼,卻依舊固執的給自己撐着傘。
“手不酸嗎?”顧長玄破天荒地的說了一句話。
“酸呀,”小蘇白想吸了吸鼻子,聽到這話就想空出一只手來揉揉自己有些發疼的胳膊,結果卻因為力氣太小,沒有辦法用一只手撐住那把大傘,于是蘇白就連人帶傘翻倒了。
“哎呦。”
顧長玄心裏一緊,想要伸手去扶,可是伸出的手終究還是停在了距離蘇白一尺的地方。
他不能碰蘇白的,要不然蘇白就會被他身上帶的陰煞之氣吞噬,會全身潰爛,死無全屍。
那一瞬間顧長玄忽然就有點難過了,小時候的蘇白是那樣的可愛,他也想伸出手臂去抱抱他,但是他不能。
蘇白眼巴巴地望着顧長玄,但見他沒有來抱自己,也不見沮喪,只是自己在地上轱辘了一圈,然後又自己爬了起來。
小蘇白撿起了那把傘,看樣子竟還是要替顧長玄擋住熱辣的陽光。
顧長玄就笑了,他身後瞬間長出來一棵合歡樹,那樹迅速長大,很快就變得枝繁葉茂,投下的樹蔭剛好将顧長玄和蘇白籠罩。
顧長玄沒再說話,蘇白卻仰頭看了看,驚奇的喊了聲:“哇。”
“這回哥哥就不怕被太陽曬了。”小小的蘇白奶聲奶氣,說這話的時候卻無比認真。
顧長玄這時候也從思緒中回神,此刻蘇白就在身邊,就在自己懷裏,時隔這麽多年,顧長玄也終于圓了當時的一個念想——他想抱抱蘇白。
顧長玄把蘇白抱緊了,低頭吻在了他的發間,有些事想也沒用,比如說白修寒的死到底是自己所致還是命運使然。
那便不想了,只要蘇白不提,他還是可以安心呆在他身邊。
顧長玄覺得自己又要食言了,他原本還和夭姒說要回大陰之地自行了斷,結果到了最後,他還是舍不得蘇白。
顧長玄腦袋裏昏昏沉沉,最後也跟着蘇白一起睡了。
第二日确實蘇白先醒了,醒了的蘇白本想伸個懶腰,但發現自己正躺在顧長玄懷裏,他就忍住了。
蘇白只是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然後用手指隔空描繪着顧長玄的眉眼,描着描着,蘇白就笑出了聲,顧長玄也因為聽到這聲音,緩緩睜開了眼。
“是我把你吵醒的嗎?”蘇白往前蹭了蹭,啄了啄顧長玄的嘴唇。
“沒,也該醒了。”顧長玄伸手把蘇白往自己懷裏帶了帶,用下巴蹭着他毛茸茸的腦袋,滿足地眯了眯眼。
“長玄~”蘇白就叫了叫他,親昵地在他懷裏拱了拱。
“嗯?”顧長玄并未徹底清醒,尾音拉長,本就帶了醉人的意思,這個字又像帶了個勾子一樣,直撓進蘇白的心上。
“沒事啊,就是想叫你。”蘇白笑嘻嘻地說道,然後又不知想起了什麽,就從床上坐了起來,捏着顧長玄的手指說:“我們喝酒去吧,說好了要慶祝一下的啊。”
顧長玄卻有些尴尬,想到那天自己喝過了頭,完全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事,就連那幾分睡意也消失無蹤了。
蘇白确實存着私心的,一是顧長玄微醺的模樣實在是太過勾人,二是顧長玄喝醉了身上那股浪蕩勁兒,讓蘇白着實驚喜,就想着趁他喝醉的時候占點便宜。
顧長玄卻試着拒絕:“你餓不餓,要不然先吃點東西?”
“一邊吃好吃的一邊喝酒啊。”蘇白眨了眨眼,然後就拉着顧長玄下床,催促道:“快點快點快點!”
顧長玄最後還是被蘇白灌了酒,他面上無奈,自知酒量和酒品都不佳,便伸手擋住了蘇白遞過來的酒壺。
蘇白卻直接往自己嘴裏灌了一口,然後吻上了顧長玄的唇。
“我發現你好像喜歡我喂你喝。”蘇白笑得陽光燦爛,對着顧長玄擠眉弄眼。
“我不是……”
“別解釋了,”蘇白吻了吻他的唇角,又去抱他的腰,自個兒換了個話題,“玉清徽的事終于解決了,不過……”
“不過什麽?”
“他臨死之前說的關于我父母的話讓我懷疑,胡說八道也得有點依據啊,所以我覺得玉清徽一定是知道了什麽。”
顧長玄的臉色忽然變得煞白,蘇白還沒有注意道,仍自己說着:“但玉清徽這回事徹底死了,也不指望他能告訴我什麽了,但玉清徽還有一個姐姐啊,我覺得可以再問問玉清棠。”
“不過長玄你說,我父母到底是誰呢,他們還活着嗎?”
蘇白說完這些終于注意到了顧長玄不太好的臉色,就過去撫摸,溫柔問:“沒事吧?”
顧長玄卻閉上了眼,拂掉蘇白放在他臉上的手,然後轉身離開了。
“這……怎麽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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