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标志”的交接工作徹底完成之後, 嚴淵顧不上和二號黏糊,便已将全副身心投入進了抵抗巨艦的事務之中。

根據核心城市中的監控中心呈上的情報,鲲鵬巨艦正以緩卻穩定的速度在不斷朝着核心城市駛來, 預計将于後天正午之前抵達核心城市的上空。

嚴淵不知道巨艦從荒原北部飛行至西南端的核心城市所為何事, 但有一點他清楚:

對方肯定來者不善。

據相關信息顯示,巨艦在駛向核心城市時曾途徑過數座抵抗城市, 并且對這些文明城市發動了一系列的攻襲。無數的機械異獸被巨艦停泊投遞,攻擊着仍舊布滿傷痕的城市, 如同往昔的“大裂變”重演。

不過唯一的好消息是, 被襲擊的城市的負責人表示, 巨艦來襲時伴随着機械異獸湧入城市的機械生命裏,并沒有出現機械人的身影。

嚴淵保守估計,巨艦上還殘存着的機械人數量應該不多了, 甚至有可能一臺不剩。

畢竟清洗機器過于可怖,機械們本就是以他為根源公式存活的,巨艦消除數據的行為對他們而言無異于謀殺。

這些如二號一般,有着情感與個人意志的機械都具備獨立人格與自由思考地能力, 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沒有了機械類人這樣的棘手對手,面對尋常的機械異獸,二號也好, 4N也罷,完全可以輕松應對它們。

而且……

原本在荒原上自由行動的機械們,也在朝着核心城市趕來!

儀式結束後的當天晚上,嚴淵便與已經搭乘載具匆匆趕到核心城市的6M見了面。

在于二號一同前往核心城市之前, 有關招安荒原上叛出巨艦卻未加入機械王國戰線的機械一事便全部被交由了6M負責。

印着嚴淵的宣傳書以及他的演講影像如潮水般迅速在整個機械王國境內蔓延。

截止到現在,6M的工作進行不到一周,便有無數機械在得知了嚴淵的出現後朝着戰線湧來!

6M風塵仆仆地趕到時整個人還有些跌跌撞撞,似乎之前被二號打斷的腿還未養好。

他顧不上自己的傷勢,急匆匆地通知了主管核心城市的人類管理者,并在對方的安排下,約見了嚴淵與二號,彙報工作進度。

會談被安排在了市政大樓中的會議室內。

6M在市政大樓內的機械馬納吉的領路下,剛一邁進會議室,便看見了坐在會議室長桌首座的嚴淵。

“大人!”

他有些激動,因為過于焦急,臉上的眼鏡都有些歪掉了。

二號皺了皺眉:“小聲點,你這樣會吓到先生的。”

一心撲在嚴淵身上的6M這才注意到會議室裏還有個二號,不過對方并未落座,而是背手站在了嚴淵身後,如同戒備着的騎士。

嚴淵擺手:“我又不是什麽豌豆公主,這麽一吼怎麽可能就把我吓到了,你也未免太一驚一乍了吧?”

二號躬身,将背在身後的手垂至身前,和聲道:“我只是在履行我的義務與責任守護您而已,一切危險都要杜絕于根源。”

嚴淵抽了抽嘴角,暗付二號估計是純看6M不爽,在故意使絆子。

他不由得檢讨起來,雖說自己也對二號說過尊重對方的個人意志,但……

自己現在是不是對二號有些過于縱容了?

以致于原本對他的話語一絲不茍執行的忠誠機械這會兒都會争風吃醋,像自己宣誓占有欲了。

“得,那随你去了,現在給我放手,6M應該是有什麽急事要彙報。”他壓低了聲音。

二號低頭,在他耳畔低語:“我不太明白先生您的意思。”

嚴淵:“……”

他決定回去之後一定要重新對二號進行教導工作,讓膽大妄為,敢當着外人的面偷偷摸他腰背的機械人明白什麽叫人貴有自知之明!

6M僵在原地,看了看暗自咬牙的嚴淵,又瞥瞥裝作沒事人一樣的二號。

他雖然戴着眼鏡,但鼻梁上架着的只是沒有度數的平光鏡,用于營造所謂的精英氣質裝模作樣的,實際視力極為優秀。這會兒,他眼尖地瞄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大人的耳朵尖有些不自然地泛紅。

6M有些狐疑。

不知為何,馬納吉六號總覺得敬愛的大人與萬惡的前報廢機之間的關系異常地……難以言喻。

給他的感覺就好像是……自己被NTR了一樣。

明明是他先來的啊!

6M趕緊給自己洗腦:這一切都是假的,是錯覺,錯覺……片刻後,他迅速收斂了心中的古怪,将歪掉的眼鏡扶正了些,重新擺上了那一副文質彬彬的知識分子做派。

他咳嗽一聲,引起嚴淵和二號的注意,這才開口說:“大人,我這次來,除了向您彙報招安工作的進度之外,還帶來了一件東西。”

嚴淵暗自将二號扶在他腰上的手拍開,點點頭:“不急,你先簡單彙報一下招安工作的進度吧。”

6M會意,組織了一下語言後便開始陳述。

目前為止,機械王國各處都有得知了嚴淵消息的機械趕來,經過6M的粗略統計,被招安的機械數量在萬臺以上,十分驚人。

要知道,這麽多年來,在二號的不斷發展與經營下,歸屬于機械王國的機械的數量也不過三千。

這一下猛然增加了如此多的戰力,甚至趕赴王國投奔嚴淵的機械數量還在持續增加,饒是精通管理的馬納吉六號也有些頭大。

遺憾的是,宣傳書與影像資料僅能在王國境內傳播,新入王國的機械中并沒有多少來自荒原東北。

不過,嚴淵一開始就沒指望過這些被招安的機械。

巨艦即将來臨,這些機械戰力根本無法立即使用,只能充作後手準備,招募計劃算是他在6M的提議下順勢準備的一條後路。

聽完6M的簡短彙報後,話題終于落到了重點上。

6M到底帶來了什麽東西?

要知道,機械王國戰線建立之後,荒原上的部分信號基站就被機械與獵手們修複了,因此王國境內存在無線信號。

之前的時候,嚴淵在前線城市時就曾見二號通過信號連接與遠在核心城市的4N通訊。如果只是彙報工作的話,6M根本不用親自趕到核心城市來。

而且,對方帶來的東西恐怕還十分重要。否則的話,還有着招安工作的6M完全可以指派手下的機械類人或是人類獵手遞送過來。

在會議室結束了面談後,嚴淵和二號便匆匆趕往了市政大樓外。

此時,大樓外部的停車場裏已經停放了數臺塗裝着迷彩僞裝的裝甲車。嚴淵記得之前的時候停車場還沒有這些車輛,想來應該這些裝甲車應該就是6M的車隊了。

“你帶過來了什麽?”

嚴淵一邊問着,一邊走向一臺裝甲車。

他還沒走到裝甲車的後車廂車門前,已經覺察到他的意圖的二號便先行邁了上去,拉住裝甲車的車門把手,一把拉開了車門。

6M微微虛眼。

“這是之前一臺為L型的康巴特四號送過來的,我們根據他給出的信息,在相關地點找到了它們。”

待看清車內的東西後,嚴淵的神情猛然驚變!

“這、這是!”

…………

當晚。

嚴淵坐在窗邊,忍不住陷入了深思。

市政大樓旁的摩天大廈雖已因為機械掠奪者的破壞而斷裂了一半,但內部的結構卻基本保存完好,在機械與獵手們的修複下,幾乎恢複了往昔的模樣。現在他入住的地方是大廈的二十一層,在裂變發生之前,這座大廈的第二十層到第二十三層隸屬于一間連鎖酒店。

他開了窗,偏臨荒原西南部的核心城市夜晚氣溫适中,有些微涼的夜風吹拂在面上,讓他有些昏昏欲睡。

晃晃頭讓自己清醒一點,嚴淵将一直揣在口袋裏的紙條摸了出來。

可惜此時那張由基站上的未知存在交付,會為他提供線索與提示的紙條上一片空白,什麽信息也沒有,讓嚴淵有些懷疑,之前他在這張紙條上看到過的文字是否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幻象。

忽然,他感覺有人自背後環住了他。

二號将用于寧神的蜂糖水擱置在套房窗旁的小桌上,而後彎腰,輕輕摟住了坐在座椅上的嚴淵。

他眷戀地将頭靠在嚴淵的肩膀上,貪婪地汲取着他最愛的先生過的體溫與氣息。

嚴淵伸手推了推他:“你幹什麽呢?”

二號冷硬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只是想抱抱您而已。”

嚴淵撇嘴。

靠在他的肩頭,二號忽然又道:“先生,我應該不是在做夢吧?總覺得非常不可思議,您為什麽會願意接受我?”

這些年來,雖然他一直在追思嚴淵,思念成疾,但對于嚴淵而言,他不過只是個十年前曾見過一面的喪氣機械罷了。

真要說的話,他與先生不過重逢數日而已。

可先生就這麽接納了他,甚至與他有了唇齒相接,讓不知情愛的機械只覺得天上掉下的餡餅把自己砸得暈頭轉向。他既激動得不能自已,又隐約有些不安,像是懷璧的窮小子,整日惶惶不可終日。

得到後再失去永遠比從未得到更加痛徹心扉。

即便是被無數機械異獸圍剿時也從未露過懼色的二號此時竟有些害怕起來,他不知道如果這真的只是個美夢,那夢醒之後的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嚴淵啞然,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總不能笑嘻嘻地告訴二號其實他和對方已經認識很久了吧?只不過是在另一個時空裏。

沉默了片刻後,嚴淵感覺環着自己的手又收緊了些。

二號抱着他,如同歸家的棄犬,生怕再被抛棄。

“怎麽成了這個德性了?你平常看着挺硬漢麽。”

嚴淵拍拍二號的手,示意他放開,待機械人順從地松開手後,嚴淵糾結了一會兒,學着以前在聯邦肥皂劇裏看到過的方法,參考男主角的動作,擡起了二號的下巴。

可是他現在是坐姿,二號卻站着,整個人比他高出了一大截,讓嚴淵的動作顯得十分別扭。

嚴淵:“……蹲下來。”

二號照做。

待機械單膝跪下後,他才拍了拍對方的頭,以示安撫,這才重新擡起了二號的下巴。待不知他想做什麽的機械仰頭後,嚴淵将臉靠了過去,只是想起之前強裝老司機時被磕了腦袋的慘痛經歷,嚴淵尴尬,只得閹割了一下男主角的戲碼,親了親二號的額頭。

感覺到額頭傳來的柔軟觸感,二號微滞。

他有些錯愕,轉瞬之後便立刻蹿了起來!

二號呼吸急促,只覺得引擎又一次過載了。他的先生啊,一舉一動都是那麽溫柔,讓他只想溺死在先生身上。二號大着膽子,第一次遵從自己的意願,沒有過問嚴淵,做了他想要做的事情。

把坐在椅子上的嚴淵拉起,二號将他推倒在桌上,狠狠地親吻起來。

嚴淵也略顯驚訝,沒想到二號今天這麽“放肆”,他倒也不生氣,雖然是個初哥,但嚴淵也是個一切正常的大男人,被二號吻着,感覺到有根溫熱的舌伸到了自己嘴裏攫取唾液,嚴淵也被吻得起了點火氣,反客為主地開始和二號吻了起來。

一吻終了,嚴淵卻開始不好意思起來。

他偏過頭擦了擦自己唇角的唾液。

“先生……”

二號眷戀地凝望着他,

嘆了口氣,嚴淵自我糾結了好半天。

他輕聲道:“小二,不管我說什麽,你都會相信我,是不是?”

二號靠着他,聲音有些沙啞:“先生不是說過麽?我都記得,兩個原則:一、您說的都是正确的,二、如果您說錯了,那麽參考第一條。”

嚴淵讪笑。

倏而。

他終于做出了決定。

“你還想得起來我們初次見面時的事情麽?其實,那并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呢,有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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