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時間
或許是坐在床上的席歌臉色真的太可怕的緣故,萊茵又清了清嗓子,補救似地說:“總之,重點是你終于覺醒了天賦。你不好奇你的天賦是什麽嗎?”
別說……席歌還真有點好奇。
他慢慢自憤怒中冷靜了下來了,他的注意轉移了,他開始思考自己會擁有什麽能力:“怎麽知道我擁有什麽樣的能力?”
萊茵:“嗯,一般血族都是在覺醒的時候能将新的能力本能掌握。”
席歌:“但我暫時還沒感覺到我有什麽新的能力?”
萊茵:“……”
席歌:“……”
氣氛就很尴尬,席歌眼睜睜地看着坐在沙發上的萊茵突然低了一下頭,以手撫額,沉默了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之後,萊茵終于擡起了腦袋。
他堅強地說:“雖然這個狀況……也很獨特,我之前也沒有聽說過,但也是可能的,畢竟你突變了。天賦這種東西,新生的血族大多數時候是繼承自初擁他們的父輩,有少數則會發生變異。值得注意的是,哪怕同源的天賦,最後的表現結果也未必一致,在血族百年一次的能力躍升期中,他們的能力會深化,會走向不同的分枝,甚至有極少數天才者,能夠覺醒出第二個天賦。”
席歌提煉重點:“也就是說,我的能力很可能繼承于你。”
萊茵:“沒錯。”
席歌:“那你的能力?”
一聲響指。
一顆水球突兀地出現在了萊茵的指尖。
它僅有乒乓球的大小,曳着一個蝌蚪一樣的小尾巴,在萊茵的指尖游來走去,歡快跳了一段探戈舞,倏爾飛到席歌面前,以尾巴輕輕點了一下他的鼻尖。
這條尾巴像一條小勾子。
不止勾在席歌的鼻尖,也勾在他的心頭。
他的心髒被其勾着向上一提,整個好奇心都提了起來!
又一聲響指。
小水球消失于萊茵的指尖。
一切終止。
“啪。”
“啪啪啪啪啪!”
“你在幹什麽?”萊茵有點莫名。
席歌正看着自己手邊的水杯甩響指,他一心一意地要将杯子裏的水懸浮起來,抽空回答萊茵:“這不是你的魔法手勢嗎?”
萊茵無語:“這不是。”
席歌有點遺憾:“是嗎?其實我覺得這樣打個響指就出現一顆水球或者一顆火球什麽的,還挺酷炫的。”
他試了半天,也沒有将杯子中的水給弄出來,再度虛心向萊茵求教:“皮皮,你是怎麽運轉能力?”
萊茵:“……就是這樣運轉的?”
席歌有點抓狂:“這樣是怎麽個‘這樣’法?不要用和廚藝書裏‘少量’,‘些許’,‘一點’的虛詞來形容這種重要的東西啊!”
萊茵:“……”
他的心情有點複雜。
他活了很多年了,他從來沒有思考過自己的能力是怎麽運轉的,那是一種天賦,一種常态,一種只要覺醒了就自然能夠明白的東西……一種不用學習就能夠掌握,只需要考慮怎麽運用的技能。
他搜索枯腸,結合自己多年來見聞的種種用不出天賦的吸血鬼情況,對席歌說:“首先,你要相信你真的具有天賦,你确實具有一個與衆不同的能力,你已經學會了這個能力,你只要如臂指使地将它用出……”
“我相信我有絕對的天賦,我相信我非常與衆不同。”席歌特別順口的接了萊茵的話,他發自內心的這樣認為。
“但現在的問題是,”席歌說,“我和我的天賦失聯了。我覺得,如果天賦真像你說的那樣,那麽問題也許并不在我的身上。”
萊茵:“所以你的意思……”他微一沉默,“錯的其實是你的天賦?”
席歌立刻接口:“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一挺身,胳膊沒注意打掉了放置在桌面的水杯。
水杯傾斜,水流灑出。
席歌下意識伸手去接。
當水流碰觸到他的掌心的時候,黑紅的力量在他體內流轉,一股能力自然而然自體內升起,作用水流之上!
時間剎那靜止,水流跟着停止。
席歌保持傾斜的方向,一團将流未流的液體也停頓于席歌的掌心。
就這一處,就這剎那,這兩者似被快門定格于框中,永恒不動。
一室之內,同個剎那間,萊茵驚訝地張開了嘴。
他瞬間想起了麻花辮吸血鬼被他殺死的剎那,那也許并不是麻花辮吸血鬼再無任何反抗能力,而是他就如同現在一樣——一樣被靜止了!
“嘩啦”一聲。
水杯落在地面,碎成四瓣。
席歌被無限抽遠的思維再度回歸本體,他冥冥之中意識到了什麽,興奮不已,大喊大叫:“皮皮,皮皮,你看見了嗎?我的能力,我的能力不是水,它是——”
“時間,一個絕對稀有的天賦。”
萊茵接話。
他的手指按在了嘴唇上,他慢慢合上了張開的嘴,但震驚并沒有從他臉上消褪,震驚之外,并且還有一種新的更複雜的感情,出現在他的臉上。
“我曾今見過擁有這個天賦的血族。”
他頓了一下。
“他,非常厲害,非常非常厲害。”
席歌沒有注意到萊茵一閃而逝的複雜。他精神亢奮,完全沉浸在自己突然變成超人的興奮之中。
他從床上直接跳了下來,在屋子裏來回繞了一圈,将屋子裏的所有東西,包括坐在沙發上的萊茵一通嘗試了個遍。
他很快發現,自己可以禁止自己碰到的任何物體三秒鐘的時間,無論死物還是活物,但是他旋即發現,在他靜止他們時間的同時,他的時間也會被一同靜止。
這樣的話……
席歌的興奮度下降了不少:“這個天賦……時間有點短,不太好發揮,而且總覺得像輔助多過像攻擊……”
萊茵不說話,他還沉靜在席歌的天賦居然是時間的震驚之中,當然,席歌短小的持續能力也讓他持續震驚。
席歌:“我能通過鍛煉它将它升級嗎?”
萊茵:“不能。”
席歌一懵:“那如果我想讓它變強呢?”
萊茵:“等上一百年。”
席歌:“??????”
萊茵再次解釋:“血族的能力是随着時間的推移而加深的,你很難通過鍛煉去提升它,因為它本來就是你的天賦。它只會随着你的變化而變化……”
席歌久久沉默。
沉默之後,他忽然說:“你之前提到的那個擁有時間技能的很厲害的吸血鬼,他的技能是什麽程度的?”
“他?”萊茵,“我親眼所見的,他能夠讓整個城市裏的所有人都停下來……直到他想讓他們再度開始。”
席歌:“??????”
席歌一臉懵逼,宛如聽神話:“我這天賦能進化到這個程度???”
萊茵:“嗯……”
他一臉勉強。
他也不确定席歌的天賦到底能進化到什麽程度。
最初的驚訝已經褪去了,他只知道……他從未見過如此搓逼的初始天賦強度,這讓萊茵不由自主陷入了某種程度上的疑神疑鬼。
初擁我的人非常厲害,我也不差,這可以理解。
既然我也不差,為何我初擁的席歌的天賦強度會這麽低?難道是我的血脈的問題嗎?
但在有關席歌的血族問題上,他已經屢屢被打臉了,更何況萊茵絕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血脈有任何問題!因此雖然心裏覺得自己的後裔實在有點廢材,他面上還是很鎮定地說:“嗯……再接再勵,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席歌:“……”
突然很喪。
突然就不相信自己了。
席歌悶悶不樂地從二樓的卧室走了下來。
他想喝杯紅酒,還想在游泳池游一個小時的泳,以緩解自己郁悶的心情。
但在此之前,他還要解決一個小問題。
他來到了客廳,開了瓶紅酒,倒了兩杯,一杯給自己,一杯給坐在沙發上的李立方:“喝吧。”
李立方比席歌還要悶悶不樂,接過紅酒,他一飲而盡:“謝謝。”
席歌随手将紅酒放在茶幾上。
他坐在了沙發上,先看見依舊鋪在地上的防吸血鬼地毯,接着看見了不知什麽時候就被自己脫下來放在茶幾上,然後就再沒有記起來的玫瑰念珠,感到一陣無力:
唉,雖然我有很多防吸血鬼的東西,但這又有什麽用呢……是我使用的方式不對嗎?怎麽外頭的吸血鬼沒一個防到的,盡防家裏這個了……
“好了,”席歌收拾心情,說,“你可以說了,為什麽要制造黑海竊取生命能量……”
“我窮啊。”李立方愁眉不展。
“窮就可以竊取別人的生命能量了嗎?”席歌無語。
“唉,你不明白,我是真的窮啊。我從小就喜歡看書,我在高中時候有一次回家鄉,沒事幹就翻老家的雜貨間尋寶,沒想到尋出了一箱子的外文書籍和一些奇怪的礦石和羊皮卷,那時候我的英文已經很不錯了,結果還是不認識箱子裏的一多半書籍,包括羊皮卷上的文字,我就很好奇……”
這家夥到底在說什麽啊……
席歌定睛一看,頓時發現他剛才随手放在桌上的滿瓶紅酒空了一半,而本來應該戰戰兢兢謹謹慎慎交代自己犯案過程的李立方居然臉紅脖子粗,揮舞着半杯紅酒情緒十分激動。
“你喝醉了……”席歌說。
“我才沒有醉!”李立方堅決說,他将杯子拍在桌子上,繼續敘述自己變成煉金術師的經歷,“後來我查找研究,才發現那些我不認識的文字是拉丁文,我很好奇家中為什麽會存放,我就開始研究拉丁文,翻譯那些書籍……最後我将它們都翻譯出來了,原來我家曾經救了一個偉大的煉金術師,他在離開之前将自己畢生的研究都複制一份留了下來,供給有興趣和天賦的後人學習……你說這麽神秘的事情換成你你能沒興趣嗎!這不就相當于你扛着鋤頭妄想尋寶,結果真在後花園挖出了一箱子金條一樣驚喜嗎?”
席歌:“我對金條沒有興趣啊……”但他也承認,“不過如果有本煉金術的書擺在我面前,我倒是會認真看看。但是我要提醒你,這些和我們的談話沒有半毛錢的關系。”
“你看你看,你也有興趣!”李立方如同小孩子得到大人承認那樣興高采烈,“我也有興趣,所以在成功翻譯把那些東西翻譯出來之後,我就開始準備煉金術,我做的第一個準備,就是黑海,就是煉金法陣中最基礎的一個法陣,生命源泉法陣——”
“但是我沒錢,首都的房租又那麽貴,一天月三千塊,學生證拿不來半毛錢折扣,快要付不起……”李立方突然又哭喪了臉,“而煉金術需要很多材料,所以我就突然想起來,如果可以用代碼寫出煉金法陣,那豈不是可以幹無本買賣——”
“你确實幹了無本買賣……”席歌緩緩說。
“但是我才幹了三天!”李立方又激動起來了,“就才剛剛上線三天!前兩天還好,第三天不知道哪個傻逼,給鯨魚玩游戲,讓我的監控系統屢屢報警!這也就算了,我的東西還吸引來了一個吸血鬼,這個吸血鬼為了利用操縱我,在游戲裏裝女號追求我——你利用我!”
“呃?”席歌。
“你利用我!你欺騙我!你對我仙人跳!你還是個人妖號!”李立方突然激動,大喊大叫。
“可是游戲裏你那麽可愛又對我這麽好,只要你好好和我說,我哪怕吃糠咽菜勒緊腰帶也給你你需要的很多很多的生命能量的啊!”
嘩啦一聲,李立方甩掉杯子,趴在茶幾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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