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血痕
五分鐘的僵持之後, 席歌整理整理衣服, 萊茵整理整理情緒,來到客廳沙發上坐下,談話。
天氣正好,席歌披着件襯衫,喝着剛剛泡出來的黑芝麻糊, 問萊茵:“我的胸口為什麽會多了這個東西?難道是我睡覺的時候你用紅筆畫出來的……”
萊茵嘴角抽了一下:“我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情?”
席歌深思:“其實我也不知道, 也許是好玩吧?”
萊茵:“這好玩嗎?”
席歌納悶:“不好玩嗎?要不是昨天太累, 也許我會搶先對你這麽做。兩個男人躺在一張床上光睡覺多無聊啊, 當然要做點睡前運動, 聊聊天打打牌摔摔跤,什麽都可以。”
萊茵:“……”
他意識到自己和席歌的思維差異究竟有多大了。
也許這就是東西方的差別,以及父輩和後裔的差別。
他忍耐地解釋:“昨天晚上我們都好好地睡覺,我沒有撕開你的衣服, 也沒有在你胸口亂塗亂畫。”
席歌撇了撇嘴。
說實話,他有點失望, 他本來還挺期待和皮皮玩點各種花樣的睡前活動呢。
他再度低頭, 用手指在自己胸口上亂畫:“那這個東西是怎麽出來的?”
萊茵朝席歌胸口處輕輕一瞥,旋即飛快收回視線:“那是你血能的證明。”
席歌:“嗯?”
他暫時忘記了睡前游戲, 對力量的好奇心再度提了起來:“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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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茵換個坐姿,整理了一下思路。
他說:“上次我和你說過,血族的等級分為公侯伯子男,公爵之上有親王,男爵以下是普通血族。随着時間與狩獵, 當普通血族擁有了足以晉升男爵的實力的時候,他們的胸口上會出現淡淡的痕跡,那是所有血族體內源血的痕跡。”
席歌關注到了一個新詞:“源血?”
萊茵:“源頭之血。”他開始解釋,“始祖該隐通過血液創造了二代,二代通過初擁創造了三代。三代以後,始祖的血脈逐漸稀薄,血族的能力逐漸下跌。發現了這一點之後,為了牢記始祖的恩德,血族內部将體內的血液冠以新的名字,源血。”
他再低下頭,以希伯來語說:
“蒙您恩德,我擁有源頭之血,既永生之血,既力量之血。”
席歌發現自己居然聽得懂萊茵的話!
但他只驚異了短短一瞬就接受了這個設定,畢竟他失憶過很多次,也許失憶之前他曾學過這種語言呢?
他也同萊茵一樣,低頭念了這一句話,用中文:
“蒙您恩德,我擁有源頭之血,既永生之血,既力量之血。”
這一句話念出,心頭好像被什麽東西輕輕撥了一下。不過那樣的感覺太淺太淡,一眨眼就不見了。
席歌再度擡起頭,他發現萊茵正在看着自己。
萊茵:“你聽得懂我剛才在說什麽?你會這種語言?”
席歌:“好像會。”
萊茵:“……”
席歌:“……”
兩人對望一會。
席歌迷之心虛:“畢竟我失憶了……三次。”
萊茵呼出一口氣,繼續說:“當源血顯露在你心口的皮膚之際,你就邁出了從普通血族到男爵的堅實一步。只等它們……”
萊茵伸手虛點,指向出現在席歌胸口上的那些淩亂紅痕。
“連成一個完整的圖案,你就是男爵了。”
席歌:“那一般從普通血族到男爵要用多久的時間?”
萊茵:“正常情況下,要經過50到100年的時間。”
席歌思考着:“嗯……從你初擁我到現在,好像處在20天到40天之間。”
萊茵忽然沉默。
席歌琢磨着:“這樣算算,我覺得我的未來無比光明啊!”
萊茵長久沉默。
席歌又扯着衣服低頭看自己的胸口,他還有很多問題:“那子爵呢?伯爵呢?更往上的呢,他們也是胸口有個圖案嗎?”
萊茵堅強地繼續說:“……差不多是。但是顏色不同,深淺不同。”
席歌:“哦?”
萊茵:“簡單來講,男爵的圖案像是用筆畫上去的,子爵的圖案則是從皮膚底下滲出來的,伯爵的圖案有了淺淺的刻痕,侯爵的圖案就像一個烙在胸口的烙印。同時,血痕上的顏色也會一步步變化,大體是在紅色的基調上逐步加深。”
席歌算了算:“公爵和親王呢?”
萊茵:“公爵和親王胸口的烙印不再有身前的變化,但公爵的圖案會從紅色變成紫色,親王的則是紅黑色。”
席歌:“嗯……皮皮你知道得真不少。”
萊茵沉默一瞬,找到借口:“這也不算什麽很秘密的事情。”
席歌一想也是,如果血族中有學校,這應該是幼兒園入學考試的題目吧,并且還是送分保命題。
“等等,不對!”席歌突然說。
“什麽不對?”萊茵問。
“我之前替你換過衣服,根本就沒看見你胸口有痕跡,上面明明光裸一片。”席歌說。
“你什麽時候替我換過衣服?”萊茵問。
“就在你咬了我發燒的那天晚上,怎麽,你不記得了?”席歌納悶。
萊因一時失語,不知如何回應。片刻之後,他決定假裝自己依舊不知道這回事:“正常情況下,血族只有在使用血能的時候胸口才會浮現源血痕跡。”
“那現在?”席歌。
“突破階段,血族體內的血能不穩定,當其澎湃之際,也會激發源血顯現。”萊茵解釋。
“原來如此,我差不多明白了。”席歌仔細想了想,忽然一轉眼看向萊茵的胸口,“那個,皮皮,我……”
萊茵:“不行。”
客廳就很安靜,兩人沉默地對視。
席歌:“我還什麽都沒說。”
萊茵:“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席歌才不信:“哦?那我想說什麽?”
萊茵冷冷道:“我不會讓你看我胸口的血痕的。”
我靠,還真知道我想說什麽……
席歌怏怏道:“為什麽不讓我看……我只是想看看會出現在我胸口的紋路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罷了。”
萊茵:“每一個血族胸口的源血血痕是不一樣的。源血組成的圖案源自血族的天賦能力。”
席歌順着思考了一下:“那皮皮你胸口的血痕是怎麽樣的?水滴狀?水痕狀?漣漪狀?”
萊茵:“……”
空氣沉默。
空氣沉默得好像有點可怕。
席歌意識到不對勁了,他看了萊茵一眼。
坐在對面的銀發男人将嘴角抿得死死的,臉色更沉得可怕,似乎下一刻真會滴出水來。
皮皮好像很生氣?
皮皮不喜歡這個話題嗎?
盡管不明白萊茵為什麽生氣,席歌還是很有眼色地換了一個話題:“那我胸口的血痕會是什麽樣子的?我能提前看看嗎?不滿意的話可以調整調整嗎?”
萊茵呼出了一口氣。
席歌并沒有說什麽惹人生氣的話,這一次,不對勁的是他。
從席歌光着身體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就有點不對勁了。
萊茵陷入深深的懊惱和輕微的自我厭惡。
他每天都在告訴自己:我對後裔只有純潔的親情。但好像也是每一天,他都會陷入發現自己的親情不那麽純潔的漩渦。
該隐啊……
萊茵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打疊起精神,帶着一點兒的自暴自棄,将手虛虛放在席歌赤裸的心口之上。
他說:
“你不可以改變你血痕的圖案,但如果你只是想提前看見你源血血痕是什麽樣子的話……”
萊茵正要運用血能,忽然感覺有第三者站在附近。
席歌也感覺到了。
他們一同擡起頭,看向大廳的落地窗。
落地窗外,李立方欲言又止,看着他們。
氣氛就很古怪。
坐在對面的萊茵突然消失不見。
席歌鎮定沖落地窗外的李立方說:“你不要誤會。”
李立方正色道:“老板放心,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沒有看見。”
席歌:“……”總覺得你真的誤會了什麽。
但這種事情越解釋越解釋不清,席歌摸摸鼻子,幹脆放過這個話題,起身替李立方開了門。
李立方從正門走了進來。
他真不在意席歌和萊茵的事情,也并不很驚訝,畢竟昨天的直播就能看出這兩人GAYGAY的。
說句實話,在這個只有人獸戀才能摸一摸微博頭條尾巴的年代裏,男男搞基十分落伍,只要老板不拖欠工資,他愛咋咋地……
他直接和席歌說了正事:“昨天晚上我碰到了幾個想要攻擊我計算機的人,我反偵察了一下,發現他們的IP地址比較奇怪,我就詳細分析了一下他們的IP地址,然後計算出了這一塊區域……”
他把自己計算出的區域給席歌看。
席歌看了一眼,覺得這地址好像有點眼熟,他再翻出孔石給自己的地址一對照:“嗯,這兩個地點是不是就在旁邊?”
李立方打開地圖,檢索一番:“相隔不過一千米。”
席歌:“也就是說……”
孔石:“你們在說黑暗世界的事情嗎?我知道啊,來問我吧!”
兩人一同看向突然冒出來的孔石。
席歌:“你怎麽來了?”
孔石:“我正在去奶茶店的路上,經過這裏就順便進來看看了。”
席歌質疑:“這小區的安保現在這麽差勁了嗎?沒人打電話告訴我你要進來。”
孔石欲言又止:“其實這個小區的安保還是很厲害的,不過他們可能以為我這個小區哪個業主的寵物鳥……”
席歌:“所以你是變成鳥才進來的?”
孔石默認了。
席歌和李立方一同無語,這操作也是6啊!
席歌開始認真思考,自己是不是要同保安打個招呼,告訴他們謹防各種可疑動物渾水摸魚進小區……
兩人都不說話。
孔石看看席歌又看看李立方,主動打破沉默,積極帶出話題:“你們想知道黑暗世界的消息的話,我這裏正好有一點新消息:這一期的血族考核據說發生了點不法事情,三巨頭勃然大怒,正在徹查內部所有考官,力度史上最嚴,甚至要求考官将自己的天賦能力展示出來呢。”
席歌和李立方對視一眼,同時想起了直播間事件。
李立方小聲道:“反應真快。”
席歌也小聲道:“畢竟誰也不知道反派居然真的這麽多話……”
孔石:“你們在說什麽?”
兩人:“沒什麽。”
孔石感覺自己再一次被排斥在朋友圈外。
失落了一秒,他振作精神,又期待問席歌:“那你什麽時候進入倒影之所接任務?”
昨天一場架打傷了,席歌決定把正式進入黑暗世界的時間往後推一推,何況他的人生也不是只有打架一件事:“還要上學呢,周末再說吧。”
對方一臉堅決,好像不能被說服……
孔石想了想,覺得再勒勒褲腰帶,剩下的那點積分還是能夠支撐一個星期的。
于是他将目光轉向李立方,他最近知曉了對方煉金術師的身份。
席歌并沒有使用他的羽毛,他手裏還握着最後一根羽毛,他還可以再測試一個人并将這個人引入黑暗世界。
他拿出那根中心位置有白斑的尾羽,懷抱萬分期待對李立方說:“李同學,我……”
李立方:“不。”
孔石錯愕道:“我還沒說話?”
李立方:“堅決不。”
孔石還在嘗試:“其實我只是想問你要不要下測試一下能力。就算你不願意加入黑暗世界,也可以測測自己的能力的具體情況,再說,只要你通過了考核,黑暗世界裏無窮無盡的煉金材料就對你開放……”
李立方冷冷道:“堅決堅決不!”
你是不是傻。
你以為我在看見了昨天的直播之後還會想要加入黑暗世界嗎?
做夢去吧!
我上了這麽多年的學,考了這麽多年的試,是為了在首都買房落戶做個計算機大佬,才不會提着腦袋去黑暗世界打黑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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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