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回憶夢境B
席歌對萊茵的回答十分納悶, 但萊茵态度堅決地站在房間的角落, 就是不肯坐回席歌身旁。
算了,皮皮高興就好,由着他去吧。
席歌這樣想着,繼續看電影了。
萊茵實在不願意坐回原處了。
房間裏的空氣已經膠着到叫他深感壓抑的程度,他的手按着門的方向, 開始用力, 看着這裏沒有什麽危險, 幹脆我直接出去——
坐在角落假裝睡着的白貓突然睜眼, 藍紫雙瞳炯炯盯着萊茵。
它開口說話:“回憶才放到一半, 你就沒有好奇心,不想看到結局嗎?你為什麽要将手放在門上?別試了,我在那邊鑲嵌煉金法陣了,你打不開的!”
事實的真相是:
別試了, 你的手為什麽那麽重,我的煉金法陣都要松動了!
鴛鴦眼的聲音沒得到萊茵的回答, 倒是吸引了席歌的注意。
席歌:“皮皮?你不想看了?”
萊茵:“……”
他無奈說:“沒有, 我只是試試這個門的承受力。”
席歌拍拍旁邊的位置:“那來一起坐着吧。”
萊茵只好走了回去。
電影繼續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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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碎之後,投放廳中的畫面也為之一變。
黑白的色調中開始充斥有大量的灰色, 仿佛正被重重陰暗壓抑的妹妹的心。
畫面劇烈抖動起來。
一切飛速變幻着,直至森林重新出現在鏡頭之中。
兩個吸血鬼正在戰鬥。
心碎的妹妹在争吵之中憤怒地對姐姐動手。
姐姐同樣咧出獠牙,展露吸血鬼的形态,在樹幹雜草之中飛速移動,對抗妹妹。
鏡頭捕捉着姐姐的每一個動作與表情。妹妹将姐姐的一切行動攝入眼中。
一切停止于三道抓痕。
三道利爪自姐姐胸前劃過, 劃破衣服與皮膚,帶出三道血光。
血光突破了黑白界限,變成三道血紅血紅的痕跡,濺射屏幕之上。
席歌覺得妹妹要說話了。
果然,妹妹失魂落魄的旁白響起來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想傷害姐姐,我愛姐姐,我愛姐姐……”
屏幕之中,受傷的姐姐捂住胸口,臉上出現濃濃的震驚。妹妹無法接受這一幕,她突然轉身,幾下縱躍,從姐姐眼前消失。
回憶的鏡頭又開始散亂。
妹妹在森林裏漫無目的的躲避着,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冷靜下來,重新回到原位尋找姐姐。
姐姐還在,姐姐并不是一個人。
她依偎在狼人的懷中。
又是一聲“嘩啦”,玻璃再度碎裂。
席歌都有點同情妹妹了。
這一次,妹妹沉默着沒有說話。回憶繼續往前。
夜晚過去,白天來臨。
白天終于來臨了,妹妹找上姐姐,不知說了什麽,姐姐露出笑顏,兩人和好。
但從這一天開始,狼人青年加入了姐妹兩的隊伍,兩個人變成了三個人,三個人又變成了兩個人和一個人。
姐姐和狼人在一起,妹妹單獨在一處。
這些畫面之間,妹妹一直沒有出聲,只有“嘩啦”、“嘩啦”的聲音不住在席歌耳邊響起。
席歌雖然十分同情妹妹的情況,但他還是想要吐槽:“知道你心碎,同情你心碎,你能不能換個別的提示音?這個聲音聽久了真的很好笑,很影響觀影感覺的。”
沒人回答他,萊茵已經不太敢看這部仿佛和他有千絲萬縷相似點的回憶電影。
只有席歌還兢兢業業地當個好觀衆。他有點強迫症,一旦看了一部電影的開頭,那麽無論這部電影拍得有多爛,他都會執着地看到結尾,最後再感慨一聲:
真是個爛片啊。
電影之中,姐姐和狼人墜入了愛河。
白天,姐姐不再和妹妹偷偷溜走尋找陰涼的地方休息睡覺;夜晚,姐姐也不再赴妹妹的邀請和妹妹一同打獵。
姐姐的所有活動對象都換成了狼人。
她和狼人呆在一起,一同勞動,一同在森林中打獵,甚至一同睡覺!
當這個畫面出現的時候,席歌眼前忽然一暗,他的雙眼被萊茵擡手遮住了。
席歌:“……”
他說:“皮皮,這個梗玩一次就好了。”
萊茵:“總之,你不該看這個。”
席歌:“我覺得這樣不行,皮皮,我們應該公平公正一點。”
萊茵:“比如?”
他說話的時候其實有點心不在焉。
他的掌心裏有點異樣的感覺,被他捂住雙眼的席歌好像沒有閉上眼,正一邊說話一邊眨眼睛,對方的眼睫正在他掌中來回沖刷,好像兩顆小星星,在手掌裏頭活奔亂跳,調皮搗蛋。
席歌暫時沒有發現萊茵的想法。
他思考片刻:“比如我也遮住你的眼睛?”
萊茵怎麽可能同意這麽危險的事情:“不……”
席歌不管萊茵,他假裝對方沒有拒絕,他愉快伸手:“皮皮,你的眼睛在哪裏?”
伸出的手掌第一下撲在了萊茵的額頭,第二下撲在了他的脖子。
萊茵有點狼狽,他連閃了兩下,閃得身體中都冒出了一絲火氣,他警告席歌不要玩火:“好了,別鬧,繼續看電影,這段馬上就完了。”
席歌的手再一次拍到萊茵,他的手指拍到了對方的嘴巴,這顯然不是眼睛的觸感,席歌都納悶了:“皮皮,你的眼睛到底在哪裏——”
席歌的嘴巴忽然張開,搭在席歌唇側的尾指一不小心就探入對方的口腔,濕潤的口腔內壁将他的手指包裹,更柔軟的舌頭在他指尖一晃而過,好像魅惑女妖的俯首親吻。
萊茵如同被燙着一樣收回了手!
他血液的流速快了三分,應該早就毫無用處的心髒一陣緊繃,他甚至差一點點就站了起來,還是對上席歌疑惑的眼睛,才能及時克制住自己奇怪的反應。
蓋在眼睛上的手突然拿開了,眼前驟亮,席歌奇怪地眨了眨眼,先看看皮皮,再看看電影屏幕,頓時恍然:“那一段過去了是吧。”
萊茵:“……是。”
角落的鴛鴦眼将一切看在眼裏,它暗暗切了一聲:此地無銀三百兩……
但它不說話。它翻了個白眼,繼續趴着。
你們兩個,趕緊好好看電影吧!
還有同族等着你們去救,很急的!
總之,兩人繼續看着回憶電影。
席歌已經習慣了一直在響着的“嘩啦”聲,就當這是電影獨有音效了。他覺得哪怕妹妹心中藏着一屋子的玻璃杯,早晚也能被她摔個幹淨徹底。
姐姐和狼人的一夜之後,又是一段時間沒有波瀾的日常。
區別只在于電影畫面上的顏色更暗了,暗得都有點看不清楚畫面,真實映射了妹妹心中的暗無天日。
接着,電影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新的人物。
這個新人西裝革履,在一衆土裏土氣的知青裏非常醒目,他從森林之中走了出來,和姐姐與狼人相遇了。
一直注視着姐姐的妹妹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個新的人物。
她很快知道,新人是應姐姐和狼人的邀請出現的,他替他們帶來了擁有一個新生命的希望。
“啪”地一聲,屏幕居然黑了。
終于不是玻璃碎裂的嘩啦聲了!
電影将席歌的注意力轉移了。席歌看着漆黑的屏幕,于短暫沉默之後,沉吟着:“所以,這到底是設備故障了還是女主角氣得神經都崩斷了……”
他話音才落,妹妹的聲音就再度響起。
這一次,妹妹的話音裏充滿了扭曲:“他們想要孩子,他們居然想要孩子,血族是不能孕育孩子的,可姐姐為了和這個臭烘烘的狼人永遠在一起,居然升起了要孩子的念頭!我受夠了,我明白了,我是等不到他們自己分手的,只有讓別人來拆散他們!”
“我向血族與狼人告密了……”
告密這句話一出,屏幕上的黑暗漸漸消褪,重新出現的畫面之中,回憶急轉直下。
妹妹告密之後,高等血族與狼人部落的狼人同時來到。他們分別見了姐姐和青年,接着,雙方爆發劇烈的沖突。
沖突引來了知青,知青們的及時趕到救了姐姐和青年的一回。
他們混在知青之中,回到村莊。
事情遠沒有結束。
為了将族群中的兩個叛徒帶回去,高等血族和狼人分別做了一系列的事情恐吓吓唬村民,小山村平靜不再,猜疑的氣氛充斥于每一個人之間。
接着,鏡頭一晃,拍了兩個空蕩蕩的床鋪,且鏡頭非常漫長。
席歌随意猜測:“難道是姐姐和青年一同逃跑了?妹妹被丢下來了嗎,這回真的有點可憐了……不過這也不是什麽猜不到的結果,畢竟一飲一啄,誰讓她要告密呢。”
萊茵:“這一件事上妹妹并沒有做錯。血族不應該和狼人相愛,狼人根本就沒有資格和血族在一起。分開無論對血族還是對狼人都好。”
席歌:“皮皮……”
萊茵:“嗯?”
席歌評價:“看這樣一部因兩族矛盾而生的讴歌情感的電影,你居然完美代入了封建大家長的角色,實在很讓人驚訝。”
萊茵:“……”
漫長的鏡頭終于結束,妹妹的聲音再度響起來。
她話中的扭曲平複下去了,她開始呵呵地笑,笑聲中充滿快意:“姐姐和狼人逃跑了,他們走了,走之前沒有和我說一句話!姐姐,我們過去許多年來的親密無間都消失了嗎?你背叛了我,你抛棄了我!我會追上你們,我要讓你們付出永生難忘的代價——”
回憶切換,飛快閃爍過的森林鏡頭之後,妹妹在一處廢棄的木屋找到了姐姐和青年。
木屋半掩的門打開,屋內一旁狼藉,滿是鮮血與奇異的煉金物品。
姐姐和青年都坐倒在血泊之中,他們臉上都帶着驚喜的笑意,他們的臂彎裏,一個新生的嬰兒正在哇哇大哭。
這一幕成為了最後一幕。
嬰兒哇哇大哭的聲音之中,鮮血濺出,重重覆蓋妹妹的回憶,最後只剩一片血幕。
血幕之中,妹妹發出聲嘶力竭的尖叫聲:
“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中,血幕變成黑屏。
黑屏不過三五秒鐘,一棟小洋樓再度出現,姐姐挎着籃子走出洋樓……畫面又恢複到了最初的模樣,妹妹的回憶開始重新循環。
鴛鴦眼這時候開口了:“正如你們所見,妹妹愛着姐姐,但姐姐背叛了妹妹……”
它說着,突然蹿出,三兩下跳到沙發背後的那面牆上,繃直四肢,用力一推。
木制牆體被推開,露出藏在後邊的放映機和一位陷入沉睡的女性血族。
這位女性血族穿着一身修女似的黑色長裙,面容冷豔,嘴唇血紅,安穩躺在一具棺材之中,她的兩邊太陽穴上粘了圓圓的薄片,薄片上有許多細細的電線一樣的東西,一直連到放映機上,使放映機能夠将她的夢境投射出來!
鴛鴦眼再對席歌兩人說:“我希望你們做的事情之前已經說過了:進入她的夢境,改變她的噩夢,把她救出來。只要你們安穩把她帶出來,我願意重金酬謝,500積分如何?”
席歌沉吟:“不是積分的問題……”
鴛鴦眼:“5000。”
席歌:“……”
提問,身為土豪,突然被人用錢打臉,是個什麽樣的感覺?
席歌沒什麽感覺,欣然笑納,還繼續暗示:“我感覺到你的誠意了,不過我恐怕這個任務有很多未知的危險啊,否則你幹嘛不自己去,非要弄個尋找寵物的任務篩選救妹妹的人?”
鴛鴦眼:“……”內心的薄弱之處完全被擊中了。
它抽了下嘴,為了避開這個問題,只要繼續下誘餌:“5000是我手頭現有的全部家當了,這樣吧,如果你們真的能夠完成任務,我就再給你們一樣我的煉金道具。”
席歌:“随我們選?”
鴛鴦眼:“嗯……随你們選。”
席歌:“那我就要眼前這只貓了。”
鴛鴦眼炸毛:“夠了,不要貪得無厭啊,這可是我花了無數精力和材料煉制出來的信使,僅有一只的!你們要救的血族的能力很廢材的,把人拉入夢境還要獲得主人的同意,進入夢境的人被随便一搖還會醒來,要不是因為她瘋了之後能力突然增強,進去的人如果沒能成功,再想出來就要耗費很大的能量,我才不會找別人去救她!”
席歌:“……”
萊茵:“……”
鴛鴦眼:“……”
現場一陣沉默,氣氛就很尴尬。
鴛鴦眼強自冷靜:“……畢竟,作為一個煉金術師,我的力量都體現在道具之上,不像你們。”
席歌看着鴛鴦眼,只能再度感慨:“所以說呢,做壞人真的是需要有天賦的。”
鴛鴦眼:“……”
席歌又轉向萊茵:“皮皮,你覺得他的話有多少是真的?”
萊茵随意道:“七成吧。”
鴛鴦眼:“喂,我就站在你們面前啊,而且我說的都是真話。”
萊茵看了鴛鴦眼一眼:“六成,我覺得它依舊在蓄意騙人。”
如果可以,鴛鴦眼現在就想跳起來給萊茵三道爪痕!
席歌就很沉吟了,可又有點蠢蠢欲動:“總覺得進去之後多多少少會有點危險,但是我畢竟從來沒有穿行在夢中過,又很好奇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萊茵看着席歌,也是無語:“你作死的能力也是很強了。”
席歌沉痛:“是的,不然我好好當個富二代就行,幹嘛去搏命打黑拳。”
席歌說得有趣,萊茵也不由笑了一下。
他頓了頓,将自己之前說過的話再重複:“想去就去吧,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在這裏。”
席歌:“皮皮,我好像沒有說過。”
萊茵:“什麽?”
席歌怒點一百個贊:“你今天真的帥到兩米八!”
說罷,席歌朝鴛鴦眼一揚眉:“來吧,先付賬後行動,我的5000積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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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