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因打傷了高一屆學長,作為“犯錯”的孩子,起先,宮冉在老師苦口婆心的教育下始終保持沉默,現在又頻頻語出驚人,多次厄住了辦公室氣氛。

餘幸的肩膀被少年摟的死緊,因為近在身旁,所以格外能體會到年少準總裁的生冷氣場。

小學弟确信整個辦公室的老師都被他震懾之後,面帶意味不明的笑容,速度極慢的将手從餘幸肩上收回,轉而掐住那人未傷那只手的手腕。

“走,我送你去醫務室。”

陳述語調容不得拒絕,霸道的小學弟也沒給餘幸一點反抗的機會,仗着近在門口,轉身就拉開門,把腿麻的人拖了出去。

他沒有認出他。

不過,籃球場上淺淺一面,認不出也正常。

“喂、喂……你等一下……”

沒忘記自己還“不認識”宮冉,餘幸在稱呼上小做猶豫,此時,細碎的星點血跡已經髒了半片校服。

總裁小學弟手沒松,頭也不回的走在前面,冷冷道:“宮冉。”

——真是極簡的自我介紹方式。

可是……誰想問他叫什麽了?

餘幸眼角抽了抽,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疼的,他強行頓住步子,讓那人拉不動、不得不回身,“我不是說這個,我……腿麻,歇會兒再走啊?”

“你的手還在流血。”

音冷聲淡,宮冉低眸掃了眼餘幸滿是血跡的校服,眉間擰的更深,“我在趕時間,所以別這麽多廢話了。”

像是為了證明小男主時間有多寶貴似得,他話音剛落,上課鈴就響了。

“恩……”餘幸沒回應,他動了動自己兩條麻透的腿,腳底像有千萬根針在紮,整個人都軟綿綿的,幹脆後退一點、靠在走廊牆上,“已經上課了,不然你先走吧,我可以……”

“你可以怎樣?等我走之後,自己偷跑去上課麽?”

冷眼盯着餘幸,宮冉沒放手,反倒抓得更緊,到這時他才發現餘幸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是誰,幹脆不再想,只挑釁道:“你學習很好麽?這麽趕着去上課?”

“……”

誰說他要去上課了?

開口語塞,餘幸的本意是自己去醫務室,擔心耽誤宮冉時間,卻不想被小學弟曲解成這個意思。

難道……他長得像那種為了學習、連命都不要的人麽?

不過,對于宮冉的質問,他倒是很想應下。

反正不管是此世界的人設還是原世界的過去,餘幸最大的優點就是——學、習、好。

人家小學開始就是三好學生、優秀班幹部,大考小考,級部排名永遠前三甲,市前五也是家常便飯,去年還被評為了省三好。

可是,他要真把這些榮譽條條列出來、拍男主臉上,那他好不容易才再見到的小學弟,絕對轉身就走、且此生永不相見。

“好了,我不是說了要對你負責麽,當然要送到醫務室才行。”終于放緩了聲調,宮冉看餘幸低下眼,以為是被自己說中,幹脆轉身背對他:“實在腿麻的話,我背你去醫務室。”

餘幸:?

某怨婦:“恭喜宿主得到了跟男主更親密接觸的機會:)”

沒工夫理聒噪的電子音,宮冉的邀請很是真誠,可愛的小學弟甚至刻意彎下身子、向後伸出手,随時準備迎接他似得。

這下,餘幸真懵了。

“愣着幹什麽?上來。”

“不不不、不用了……”

後退一步、撞上牆,餘幸退無可退,要被個實際年齡小了他十多歲的孩子照顧,餘學長表情、動作都大寫着尴尬。

餘幸逃避的動作太明顯,惹得好心好意的宮冉十分不滿意,他薄唇輕扯,聲音也再度冷了下來,“你不是腿麻麽?”

“…忽然就不麻了。”

義正言辭的強調,餘幸嘗試性晃了兩下腿,還是沒忍住皺了眉頭,而他這一系列小動作一絲不差都落進宮冉眼中,後者冷笑一聲,拉開拉鏈、脫下了自己的運動外套,直接扔到了餘幸頭上。

餘幸:“這算校園暴力麽?”

怨婦系統:“不算。”

腿麻又傷了手,即便看見有衣服朝自己腦袋扔來,他也閃避不開,餘幸僅憑手臂遮擋并不能阻礙那薄外套罩住腦袋,立馬視線一黑。這樣蓋着,竟像古時新娘的紅蓋頭,他下意識要伸手扯下,卻被一有力手掌再次禁锢手腕。

視線受阻,隔着薄外套,餘幸只能看見外面模糊人影,還隐約從這外套上嗅到一股獨特香氣,硬要形容的話,這便是……男主特有的王霸之氣?

下一秒,他聽見總裁小學弟聲音淡淡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了?

“立刻改口,是不願意被我背吧,你在害羞嗎?”

宮冉歪着腦袋,靠近“新娘”耳側,手裏抓着的人身子明顯一僵,自以為又猜中了,滿意勾了嘴角,冷聲道:“啧,你果然是好學生啊,好學生的臉皮都薄的要死。”

餘·好學生·幸:……

“蓋頭”裏面,餘幸眼角帶動嘴角一同抽搐,忽然開始後悔自己下的決定,忽然想讓這準渣攻自生自滅、不再管他,卻又氣不過。

左手抽不出,不顧傷痛的右手就要掀開擋住臉的外套,冷不防又被抓住,那明顯過了變聲期、帶着兩分黯啞的男聲再度響起:“別亂動,弄髒我衣服。”

餘幸:“怨婦,我要是把這小屁孩從樓頂推下去,是不是也沒懲罰?”

系統:“宿主你叫我什麽?”

被氣到語塞,眼前黑影瞬間靠近,下一秒,腰被摟住,小學弟竟将他打橫抱了起來。

“你又幹什麽!”

“帶你去醫務室。”

聲音依舊無起伏,動作卻格外小心翼翼,小男主力氣不小,可要承擔跟自己體重差不多的重量,還是吃力。不過,也可能礙于面子,宮冉一步步走的極穩,讓本想等他主動放自己下來的餘幸慢慢沒了信心。

身體是自己的,疼的也是他自己。

呼吸有些急.促,怕摔下去,餘幸倒很是配合的依偎在宮冉懷裏,垂眸沿衣衫空隙注視地面,以判斷兩人走到了哪裏。

從教學樓到醫務室的功夫,在心跳狂亂了節奏裏,右手也沒那麽疼了。

目的地終于到達,蓋頭忽然掀開,重見光明竟難以适應。餘學長視線花白一片,因為掀蓋頭的人一直在身邊,所以餘幸知道那是宮冉。

毫無征兆的扯下衣服,宮冉本帶了玩鬧心思,卻不知餘幸被衣服捂久了熱紅了臉,再加上外界光芒太盛、刺眼、餘幸一雙眼水霧蒙蒙的,那一臉茫然還帶丁點兒責怪的樣子像極了被意中人掀開蓋頭的新娘。

好學生毫無防備的模樣,讓壞學生愣了一愣。

宮冉神情僵硬、目瞪口呆的樣子很好笑,餘幸淺粉的唇張了張,還沒等他說出話來嗆這個無禮的小男主,就被那人按上椅子推至桌前,對上了校醫苦大仇深的一張臉。

餘幸:……

校醫室不常有客,受傷學生來訪,打擾了校醫的閑散時光。

宮冉全當看不見,理直氣壯:“老師,他手傷了,很嚴重。”

學校聘的校醫是個身材圓潤的中年婦女,那婦人掃一眼滿身血跡的餘幸,牽着他的手仔細看了看:“沒事,割得不深。”語畢,不急不慢的取醫療箱。

一番波折,掌心鮮血已結痂,清理傷口的刺痛讓餘幸控制不住的皺眉,傷手跟着抽搐,惹得校醫擰起眉:“別亂動。”

殺菌療效的藥物刺激傷口,手部神經又敏感脆弱,這些肢體動作根本控制不住。餘幸咬着牙,深吸一口氣,手腕立刻多了一只手幫按的手,擡眼,又對上宮冉嚴肅黑眸,小學弟重複道:“別亂動。”

餘幸:……

雖然他很想反抗、不想小學弟幫忙,但實在是疼。

無法,只能冷瞪宮冉一眼,餘幸繼續咬牙堅持,好在傷口确實不深,只是創傷面大了些,清理過瓷器碎屑後,餘下的包紮過程也沒那麽難忍。

醫用繃帶從手掌纏至手腕,淌至小臂的血跡也一道清理幹淨,只剩染了半身紅的校服襯衫模樣滲人。

随手看眼腕表,來醫務室的功夫,長課間後的那節課已過半。

校醫室從不留閑人,傷口處理後,宮冉跟餘幸一前一後出了門,後者大部分注意力停住在自己被包成球的右手上,猝不及防跟前面停駐的人撞了滿懷。

經過短短一下午的相處,餘幸對他的渣攻小學弟産生了衆多不滿,幾欲開口,又想着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懶得跟他計較。

四目相對,眼瞪眼互看,幼稚的誰也不肯眨眼退讓,最後,竟是宮冉咧開嘴角,冷淡之人過于美好的笑容讓餘幸也為之一愣,下一秒,那件外套又丢了過來。

這一次,腿不麻,傷口也包好了,餘幸精确的接住了宮冉的運動外套,正要義正言辭、責怪這人開了兩遍的無聊玩笑,就聽那人道:“穿着這個回去吧,反正你校服也髒了。”

“…謝、謝謝……”責問的話在嘴邊打了個轉又咽回去,餘幸輕咳一聲,不安滑動喉結,

明明……年紀上他是長輩才對,怎麽反被照顧了?

手指抓緊了宮冉的黑色運動外套,餘幸心情微妙,那絲絲氣惱卻慢慢被小股暖流取而代之,再擡頭,宮冉已經走出很遠。

他想喊住他,卻被那人有所預料的擡手止住,小學弟頭也不回:“衣服不用還我了。”

臨近中午,日頭高挂,透過樹影,宮冉身上灑滿斑駁陽光。

“叮——好感度 5,目前好感度(6/100)”

餘幸:……

這下,兩人有了牽扯,小渣攻的事他不得不管了。

看着手裏黑外套,餘幸嘴角勾了勾,再次确認自己與系統任務對着幹的決意是正确的。不過,外套嘛……他當然要還,不然,還有什麽理由再見到宮冉?

那日,熱衷學習的餘班長破天荒的曠了大半節語文課,再出現時,高中生寶貴的右手纏滿了繃帶,不知是受了多重的傷,身上還披着一件大家都沒見過的黑色運動外套,衣角不起眼的小商标标明了它價值不菲。

回來後受同學們關懷,老師在上面大聲講,學生在下面小聲說,餘幸告訴盧瑤事件始末的同時,未受傷的左手收攏,抓在黑外套袖口留下了淺淺印記。

單算年齡,宮冉高中在讀、不滿二十,年紀不小,餘幸實習轉正、二十七,年紀也不大,但經歷過高中生活的餘幸再回歸,就是有種過來人的錯覺,面對他本該攻略的小男主,不自覺就把他當成了“下一代”後輩,兩人間難以捋清的關系更讓他對他生了別種關懷。

餘幸所穿越的世界是标準的渣攻賤受文,前面怎麽虐小明星受,後面就會怎麽加倍反虐金主攻。

雖然這一切對渣攻來說理所當然,但現在的宮冉還沒犯錯誤。回想到小男主暖人淺笑,餘幸怎麽忍心那“小屁孩”變成書中的渣男,更不忍心他會被反虐的死去活來。

作者有話要說: 回到班裏。

盧瑤:班長你右手怎麽了?

餘幸:搬東西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

盧瑤:天啊,這麽嚴重!

啊,贊美感天動地同學情。

餘幸(熱淚盈眶):沒事,我……

盧瑤:天啊,那這幾天我歷史筆記要抄誰的……

去你的塑料花同學情!

青蛙:嬌妻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這一章就鎖了QAQ,而且還提前蹦出來了QAQ,那……就讓它提前蹦着好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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