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協力共辦案
“不行!案子還沒破, 屍體上有重要線索, 不能移動。”
趙惟能是故意來找茬。
龐元英當然不能給他面子,坐下後就翹着二郎腿,有一眼沒一眼地看趙惟能。
“你們開封府沒能破案, 是你們開封府自己的事, 和我那無辜表妹的屍身有什麽幹系?屍體已經在你們開封府的屍房放了有兩三天了吧,不管有什麽重要線索,這麽長時間總該查完了。我領我表妹的屍體這個要求既合情又合理, 便是鬧到聖上跟前你照樣沒理。”
趙惟能有備而來, 說話自然是有理有據。
“那你去告啊。”龐元英無所謂道。
反正他不是開封府老大, 天塌了還有包拯頂着, 他怕什麽。
趙惟能怔了下,他轉了轉眼珠兒,起身便出門了。但他沒有選擇離開開封府,而是轉路去了廳事見包拯, 現在他上級那裏狠狠告了他一狀。
龐元英的脾氣他太了解了,剛烈得很,越和他正面對杠, 他脾氣就越火爆越沖動,不鬧得天翻地覆不會罷休。反正今天的事他占理, 還真不怕把事情鬧大了。
若能徹底毀了他的名聲最好,那今後龐元英便會看清了, 只有自己一個人是真心待他。不管他落魄什麽混蛋樣, 他趙惟能都不會嫌棄龐元英。
趙惟能心裏面已經蓄勢待發和龐元英大吵一頓。他大邁步重新回到了側堂, 卻見屋內龐元英忽然回眸對他笑了,一雙桃花眼燦爛明亮,如月光下漾着粼粼波光的清泉。
趙惟能一時慌神兒,氣勢頹減了大半。
“你怎麽去找包大人了呢?”龐元英問。
“先告你上級,問題若不解決,再高聖上,這才符合規矩。”
“嘗嘗這茶,老樹逢春。峨眉山上一顆百年老茶樹死了之後,重新發芽而得。初入口澀苦異常,但多喝兩口,便回甘無窮,懂它的會覺得它比任何一種名茶都好喝。”
龐元英語調輕軟柔和,聲音綿綿,恰好動聽。
再看龐元英的态度,臉上挂着讓人十分舒服的微笑,态度親和至極。他好像突然失憶了,忘了前仇,忘了和他剛剛還對峙過的事。
伸手不打笑臉人。
趙惟能看着眼跟前的茶,再懷疑地打量龐元英,問他:“你葫蘆裏到底賣了什麽藥,直說就是。”
“我知道你是故意來找茬,和好呗。我仔細想過了,我們這麽杠下去,其實沒有什麽趣。”龐元英保持誠摯地微笑面對趙惟能。
他随即揮揮手,打發走屋內的衆人,要單獨和趙惟能說話。
“我以前是有幼稚的做法,傷過你,我正式向你道歉。不過你後來更沒少心懷恨意地對付我,算是扯平了。我們講和,以後不這麽鬧了好不好?”龐元英舉起手裏的茶杯,欲以茶代酒敬他。
趙惟能怔了又怔。
龐元英仍舊保持舉杯子的姿勢,挑眉看着趙惟能,問他到底要不要和好。
趙惟能遲疑地拿起桌上的茶杯,也舉起來。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但前提是你真有誠意跟我和好。”趙惟能随即将杯中的茶一飲而盡。
喝完之後,他便覺得口中泛着濃烈的苦澀,半點都不回甘。
龐元英淡定地把自己杯子裏的茶喝完之後,笑問趙惟能:“那你表妹的屍體?”
“你想留到什麽時候都可以。”趙惟能立刻改口,随即他眼含深意地看着龐元英,“但今晚我們——”
龐元英不解:“今晚?我們?”
趙惟能笑一聲,“龐懋賢,你該不會想什麽都不做,就這麽嘴上說說便跟我言和吧?我之前可是被你狠狠欺負了好幾回。”
“今晚我要捉兇手,沒時間。”龐元英翹起嘴角,“要不你晚上陪我一起去?”
“好啊!”
趙惟能正有此意,很開心龐元英能主動提議。弄些好酒小菜,在鬼宅花前月下,想必以後會是個印象極深的回憶了。
“今晚的行動很重要,勢必要熬夜。那你先睡會兒,等到時候了我就叫你。”
趙惟能應承,還真覺得有點困了,粘床便睡着了。
黃昏前,龐元英正打算運屍至翠香樓,忽然有小吏急急地送信過來。
龐元英一瞧這白信封就想起了兇手,打開信瞧,果然是他。
小吏表示他們已經把送信人扣下了,但此人似乎什麽都不知情,不過是受雇而來。
信裏同樣歪歪扭扭的筆跡,要求開封府必須在夜黑的時候,将女屍放在翠香樓東院正房的床上,并且要求開封府不準派任何人把守翠香樓。一旦發現有開封府人員在翠香樓附近,他會立刻殺人沒扣。待他得手後,天亮之時,孩子自會現身在朱雀門外。
展昭這時候來了,聽說信的事後,詢問龐元英要不要征求包大人的意見。
“這案子已經交給我辦了,當下該是我全權做主。”龐元英合上信,扭頭打發青楓去催促那邊快點,天都要黑了,可不能耽誤時候。
展昭感覺到龐元英似乎做好了什麽準備,問他是什麽。
“保密。”龐元英扭頭走兩步,忽然想起來什麽,轉身對展昭道,“包大人可說了,這次的案子你由我調遣。今晚上,你得聽從我的指揮。”
展昭對龐元英拱手,表示他一定會聽命。
“為何特意說放床上?”
一抹白影随即從院中那棵高大的梧桐樹上落下。
一陣微風,一陣冷檀香。
“啊——”
因為龐元英正全神關注‘命令’展昭。白玉堂突然從他頭頂越過去,吓了龐元英一跳。
但龐元英這一叫,卻吓了展昭和白玉堂兩跳。
展昭和白玉堂剛定神,漫天的符紙就從他們的頭頂落了下來。二人同時無奈地看向龐元英,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
龐元英看清是白玉堂後,狠狠皺眉地打量他一眼,很不滿他鬼一般出沒方式。
“青楓,把符紙都給我撿起來。”龐元英道。
“這次你怎麽知道儉省了?”展昭忍不住問。
“窮了呗,沒錢。”龐元英哀嘆地吸口氣,轉而瞄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自然意識到是自己花光了龐元英的積蓄,導致他現在過得如此‘拮據’。
“晚上爺幫你。”白玉堂主動道。
“那敢情好!”龐元英笑着拍手,“我正愁人手不夠呢,多謝多謝。”
展昭沉吟道:“剛才白兄弟說的不錯,兇手為何要求屍身要放在床榻之上,前三具屍體他作案時都是吊着,這次卻為何要求躺着了?”
“或許兇手想自己動手。”龐元英道。
“跟開封府談交易本就冒着極大地風險,兇手那麽聰明,真會以命相博去翠香樓冒險?”白玉堂很是質疑。
展昭點頭,他和白玉堂有同樣的想法。
“那你們覺得他特意來信,讓我們去翠香樓送屍的目的是為什麽?”龐元英問他們兩個。
展昭和白玉堂互看了一眼,都說不出。兇手故意如此,肯定有其目的,很可能是為了聲東擊西,但具體是為了什麽他們也想不出來。就怕若琢磨不透這個,大家都跟提線木偶一般,輕易被兇手擺布。
龐元英低頭聞了聞信紙和信封內的味道,和上次的信一樣,都有淡淡的香的味道。
“就怕我們這次冒險什麽都沒得到,反落得讓鄭氏的屍體被白白糟蹋。如此該如何對她的家人交代?”展昭主動和龐元英提議,他可以和女屍一道守在屋內,待兇手一出現,就将其擒拿歸案。
“這個用不着你,已經有合适的人選了。”龐元英将備好的紅紗衣鬼服和青面獠牙的面具給展昭,“把頭發弄散,穿上這個,今晚你就是鬼。”
展昭看着手裏的東西,皺了眉。
白玉堂在旁看熱鬧了,想象了下展昭穿上這東西的窘迫樣,忍不住翹起嘴角。
“這是你的,也把頭發弄散。”龐元英把另一個吊着紅長舌頭的面具給了白玉堂。
長舌頭濕乎乎,軟綿綿,碰一下還有些冰涼,就跟真的一樣。
白玉堂一陣惡心,皺眉問龐元英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牛舌,逼真點才更容易讓人相信。”龐元英拍拍白玉堂的肩膀,“衣服就不用換了,你這身就挺好。多謝幫忙!”
他白玉堂在江湖上鼎鼎大名,說出口的話自然不能收回。不過。龐元英好像早料到他會主動幫他,不然怎會早就準備好面具?
白玉堂恍惚有種自己被算計了的感覺。
太師府內四名手藝最厲害的木匠,如今已經按照龐元英的要求,原樣打造了和女屍一樣大小的木人兒。在木人的頭上安了馬尾做了假發,再用漆料均勻了膚色,畫上眉眼,穿上鞋子衣服,并着兩條腐了五天的豬肉,一起卷在草席之內,看着、聞着就跟真屍沒什麽差別。另還有一具,早已經運走了。
龐元英讓人把卷着草席的假屍體運到車上。等天黑的時候,他下命令時,就由兩隊人馬護衛前往翠香樓。
龐元英面色平靜地端起碗茶,一口一口地品着。
展昭和白玉堂互看了一眼,他二人都覺得此時的龐元英和以往有些不同。
似乎事情大了,調動的人多了,這厮反而越來越淡定,不像平常那樣瘋。
二人詢問龐元英可做足了準備。
“我早命人檢查過翠香樓的地面、床板還有房間其它各處,沒有任何問題。翠香樓那裏,照理說不會出事,但還要勞煩你二位警惕看守,以防意外。”龐元英讓他們二人暫且放下疑慮,今天這事兒既然讓他做主,便全然聽他的就是了。
如果是龐元英平常那樣子,展昭和白玉堂都不會信服他。但而今瞧他一派穩如泰山,臨危不亂的樣子,二人莫名地都覺得龐元英這次或許能成,反正也沒有其他選擇,就都選擇相信他。
是夜,展昭和白玉堂就照着龐元英的吩咐,現身于翠香樓。
二人分別在翠香樓東院正常前後護衛,屋子的門窗已經重新修繕好了,此時都緊閉着,四周安靜至極。
趙惟能從頭痛中醒了過來,發現屋內一片漆黑。他喊了一聲沒回應,就自己起身。他感覺到手裏有樣棍狀的東西,感覺像是火折子,便掰開吹了幾口,果然有火苗燃起。
趙惟能舉着火折子,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破舊滿是灰塵的床上。身側有人,細看竟是一具面色慘白的女屍,睜着眼,七竅流血。那張臉在微弱火光的照耀下,只看一眼就特別瘆人。趙惟能吓得閉眼大叫,驚得跌爬到地上。
屋子陳舊,四下空曠,到處是灰,透着一股子腐朽味,咯吱咯吱……
那屍體好像起來了。趙惟能吓得嗷嗷大叫,跑去推門,發現門打不開,就急急忙忙去推窗,窗戶也打不開。他大喊大叫,直呼救命。
哐!
門忽然開了,一陣風掃着落葉先吹了進來,青面獠牙的紅衣鬼随風而至。
趙惟能吓得屁滾尿流,哆哆嗦嗦地往後窗跑,用盡全身使勁兒推窗。
猛地,窗戶忽然開了!
因為慣性的緣故,趙惟能身體朝床外傾斜。一條黏糊帶着怪味的東西貼在了他的左眼上。趙惟能用手扯下,手感軟涼,仔細看,竟是一塊紅色的舌頭。再擡眼,白衣鬼近在眼前,嘴角還留着血。
趙惟能的心跳速度飙到最高點,“啊”的拉長音大叫,接着濕了褲子。趙惟能随即翻了白眼,整個人倒栽了下去。
展昭走進,用火折子照亮了暈厥者的臉,發現是趙惟能,便問白玉堂怎麽回事。
“我正想問你呢,他從你那邊進來?”
展昭搖頭,意識到此人肯定也不是從白玉堂那邊進來。那就是說,這南康郡王在他們來之前就在屋子裏……
戌正。
運屍的馬車從開封府後門出,穿過禦街,拐進巷子,出巷後很快就到翠香樓。
龐元英騎着白玉堂給他的那匹老馬,遠遠地跟在隊伍後頭。
巷子中央有一顆的老梧桐樹的樹杈橫亘在上方。
嗖的一聲,一個綴着火球的箭蹿了過來,直直地射在路上方的樹杈上。
嘭!
小火球炸開,裏面有東西撒了出來。
龐元英抓起脖頸上的竹哨子狠吹。
“撤!”龐元英喊道。
護送的隊伍聞聲,立刻警戒逃散,但因為巷子路窄,大部分來不及逃。粉末落在他們的臉、脖頸和手臂上,立刻瘙癢難耐,個個丢了兵器,不停地抓撓。
“別撓,撓破了把粉末弄進去更癢,用幹淨的布擦一擦,在附近找水洗幹淨。”龐元英命令道。
衙差們立刻爬起身,去找人家借水,場面變得混亂。
這時候馬車前頭的馬不知為何忽然受驚,嘶鳴一聲後,就狂奔而去。
衙差們見狀驚呼不已,一邊掻癢一邊要去追。
“得了吧,就你們這樣還追什麽追,把自個兒顧好就行了。”龐元英揮鞭打了下馬屁股,慢騰騰地去跟着那輛已經快消失在巷口的馬車。
衆衙差們見狀:“……”
龐元英當然追不上那輛飛速奔馳的馬車,他騎着馬在翠香樓門口停下。
展昭和白玉堂聞聲,都趕了出來。聽說現場發生的事兒,二人禁不住感嘆。
“原來兇手聲東擊西的目的,是想在路上動手。故意寫信提什麽床,不過是為了轉移我們的注意。”白玉堂打量一眼龐元英,“你能料到,倒是聰明。”
“當然。”龐元英不客氣地應承一笑,随即問他們那邊怎麽樣。
“南康郡王暈了,還尿了。”展昭猶疑了下,方如實陳述。
白玉堂忍不住再冷笑一聲,大概是想起了趙惟能剛才那副慫樣。
“現在馬車跑了,你怎麽辦?”白玉堂對見龐元英眸中并無焦急之色,有些驚訝,“你心中早有數?”
展昭正愁這事兒鬧亂了,沒個結果。聞言跟着打量龐元英,發現龐元英确實如白玉堂所言那般,人很淡定。今天龐元英的表現有些奇怪,讓他很很意外。這人莫非是深藏不露,平常故意裝半個道士假瘋癫?
兇手來信的做法,有兩種可能,要麽在翠香樓,要麽在路上,所以龐元英做了兩手準備。
因為路上埋伏這事兒很耗費人手,而且騎馬追人只需騎術好就行。所以龐元英就安排更多的人手在這一方,但翠香樓的微小可能也不能排除,為做完全準備,防止兇手還會耍出什麽大家意料之外的機關設置,龐元英就安排展昭和白玉堂在那兒。他們二人功夫好,反應機敏,翠香樓這裏有他們倆人應該足夠了。實在不行,埋伏在翠香樓附近的路邊也有人手,到那時候喊一嗓子趕過來,也來得及。
至于南康郡王趙惟能,實在是他惹毛了自己。龐元英就遂了他的心願,讓他好生保護好他表妹的‘屍身’。其實和趙惟能一起的那具屍身也是假的,不過趙惟能既然被吓暈了,就說明他肯定以為是真的,便讓他一輩子當真就好了。
這個趙惟能,是該扒光了吊在樹上被收拾。龐元英覺得當初原主對他做這出種事,一點都沒錯,真棒。
“這半路上從天而降的癢癢粉,還真是聰明,我沒料到。”
龐元英甚至懷疑這兇手是不是從橫店道具組出身。
‘火箭’設置非常有精巧,其發射方向在距離巷子百米遠的牆頭,已經有衙差搜查的時候在附近撿到了一根用過的火折子。墜在箭身的火團是包着癢癢粉,外皮用的羊腸子包裹,然後沾了一層火油,點燃後飛速發射到樹杈上,腸皮一燒破,裏面的癢癢粉就産生的小規模的空氣爆炸,瞬間彌漫四周。
龐元英随後和展昭和白玉堂道謝。有關于南康郡王的事,給他二人添了麻煩。
展昭和白玉堂二人事前并不知道南康郡王被安置在了翠香樓內,所以龐元英當下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準備。
“罷了,他活該如此。”展昭不計較道。
龐元英沒想到展昭能說出這話,詫異地打量他。
“你知道原因?”
展昭皺眉,眸子深不見底,“我見過他怎麽對你,當時本想出手,但你機靈反抗,先逃了。”
龐元英愣了愣,想起來那天他剛出獄時,偶遇南康郡王被他調戲過。當時他逃跑了之後,展昭才出現,帶他回去。他本以為那時展昭才找到他,原來他早就看到了。幸虧他逃跑時,展昭沒立刻追上自己。
這事如果沒解決,他出手幫忙那是沒辦法的事。但如果他自己解決了,展昭卻剛好出現,他一定會覺得非常尴尬和窘迫了。
這麽想想展昭還挺貼心,他當時應該是暗中跟了他一路。最後看他休息夠了,也走不動了,才出現拉他一把,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送他回家。
龐元英什麽都不多說了,對展昭拱了拱手,多謝他當時的守護。
白玉堂眨了下眼睛,抱着刀,靠在樹邊慵懶地打量他們兩人。
“你們在說什麽。”
“沒說什麽。”
龐元英尴尬回道,随即就吩咐人去把南康郡王帶走。
“啊,啊——”
翠香樓方向,忽然又傳出趙惟能的慘烈嘶吼。
龐元英疑惑地看向展昭和白玉堂,問他們倆怎麽回事。
展昭搖頭,他真不知道。
白玉堂挑起一邊嘴角,風輕雲淡道:“我也不知,可能是那個蠢貨做噩夢了吧。”
龐元英立刻明白這是白玉堂做的手腳,看來他也已經猜到了,只是剛剛沒有明說。這開封府內果然都是人精!
管白玉堂做了什麽,反正只要趙惟能還能叫,就是活着的,就沒多大關系。龐元英之所以敢這麽吓他,早就想好理由應對了。更何況龐太師也說過,以後随便欺負趙惟能,他給撐腰。那龐元英還怕什麽怕,他不鬧死趙惟能,決不罷休。
因翠香樓通往各處的交通要道上,都設伏了人手。剛剛驚跑的馬車不管出現在哪條道上,都會被開封府的人跟上。
事情的結果出人意料,那匹受驚的馬竟然自己會認路,一路狂奔到了西柳巷的呂哲家門前,也便是張道士的師兄家。
王朝帶着一隊人馬随後跟到,只見馬車停在院內,馬正吃着地上的草料。車廂內的假人已經被拖了出來,半懸空在馬車邊。現場周圍已經沒人了。兇手應該是發現這人是假的,所以立刻就逃了。
“我們距離馬車不過二三十丈遠的距離,騎馬很快就會跟到,但在現場半個人影都沒看到。兇手莫非是鬼不成,縱然他武功再高超,也是個兩條腿跑的,就算飛,那也該有個影子啊,結果我們什麽都沒看到。”王朝萬般不解,也萬般懊惱自己竟然跟丢了人。
龐元英打量院子周遭。周圍是一人多高的院牆,三間瓦房,院內是那兩棵樹,一口井,兩個水缸,以及一些破舊的木頭架子和酒壇子堆放在角落。
“你們到後,立刻就把院子包圍了?”龐元英問。
“是。”王朝回道,“三間屋子都搜查過了,沒有藏人。”
“梁上也看過了?”龐元英确認問。
王朝點頭。
龐元英扭頭,看向那口井。
“如果人不可能從上面跑出去,那會不會從下面走?”
王朝等人打了個激靈,立刻下井查看。
竟真的是一口旱井,井下有一長通道,最終通向西柳巷巷口的一處土地廟。
如今這樣追過去,人肯定早跑了。
一行人讪讪地回到開封府,都遺憾這次行動失敗,更擔心那孩子安危。
“而今我們用了假屍體被發現,那兇手會不會一怒之下殺了那孩子?”王朝擔心不已。
“全城戒嚴,他若敢在城內殺人,便更容易暴露自己。兇手是個聰明人,該清楚這孩子他若殺了便會惹毛了官府,他更沒機會出城了。”白玉堂道。
龐元英咬了咬牙,恨這兇手狡猾,他轉眸對白玉堂和展昭的小聲道,“開封府內肯定有他的幫手,那馬認路。”
白玉堂和展昭都面色嚴肅地點了下頭,他們也意識到了這點。
為什麽他不惜和開封府正面交鋒,一定要得到這具女屍?難道沒有其他合适的人選?龐元英吩咐人就此調查,看看最近這段時間是否還有符合條件的女屍下葬,結果查出來了有三具都可以。
“孩子沒有出現在朱雀門。”次日一早,張龍急急地騎馬趕回,氣喘籲籲地禀告。
包拯等人聽聞此消息,都眉頭緊鎖。
龐元英立刻站出來,對包拯行禮:“此事是我沒處理好,害了那無辜的孩子,我甘願領罪。”
“大人,昨晚情況十分複雜,那賊匪奸猾異常,且早有預謀,若非龐少尹決斷,我等可能到現在都不知這兇徒的犯案手段。白某覺得龐少尹已經盡了全力了。”白玉堂立刻站出來幫龐元英說情。
展昭附議。
王朝也忙拱手行禮,懇請包大人手下留情。
包拯面色嚴肅地打量他們,沒說半句說話,而是繼續看着張龍。
張龍急急地拍拍胸口,捋順自己急喘的氣,“你們別急,我還沒說完呢,那孩子的确沒在朱雀門門口出現,但他昨夜已經被送回家了。人被放在他家屋後的草垛子裏,醒了之後大哭大叫才被發現。”
大家聞言都高興起來,松了口氣。
“孩子确定是昨夜送回家的,還是那孩子根本就沒被帶走,一直在草垛裏?”龐元英并沒因此慶幸什麽,而是繼續追問張龍。
張龍愣了下,“這個倒不知道了。不過昨夜那夫妻倆确實一直沒睡,那孩子是在睡夢中被劫走,自己也不清楚什麽情況。不過我好像是在他的勃頸處看到有白色的粉末,當時還以為是草垛上的灰,經少尹這麽一提,莫非那是蒙汗藥?怪不得那孩子醒了之後,大哭大叫,看着還有些迷糊,說話口齒不清,原來是被下了過量的蒙汗藥。”
“謝天謝地,孩子沒事就好了,不然我們真過意不去。”王朝很高興龐元英不必被問責了。
“破案要循序漸進,求快固然好,但也不要過于心急,只争朝夕,保持耐心尤為重要。你今後只要保持昨天這等認真查案的勁兒來,這案子我看不日就會告破。”包拯不僅沒有責怪龐元英半句,還對龐元英笑了下。因忙着趕早朝,他沒多說,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去了。
“大人今天不參我一本?”龐元英忽然道。
包拯頓住腳,疑惑地看向龐元英。
在場的其他人也都很奇怪,不解地看着龐元英。
“不參。”包拯道。
龐元英行禮,“還請大人參我一本。”
……
包拯離開之後,更衣沐浴完的南康郡王,再度登門開封府。他氣得磨牙嚯嚯,恨不得手撕了龐元英。上一次是踢裆,這一次是害他尿褲子。這仇他必須報,十倍報!
他到了開封府,發現龐元英卻不在。細問之下,方知龐元英竟親自護送鄭氏的屍體去了王家。
趙惟能想到昨晚自己在翠香樓見到的那具屍身,吓得心中打顫。他此刻若去王家,出于禮節,便逃不了要看表妹一眼。趙惟能吓丢的魂兒還有半個沒找回來,萬般不願再去碰晦氣,遂決計稍後再找龐元英算賬。
白玉堂陪着龐元英一道去。王家人見到龐元英後,就連連致歉,表示他們真心不想為難開封府,更加不敢為難龐大公子。但是南康郡王他們也不敢得罪,只能聽從他的主張。
龐元英表示沒關系,他今天之所以親自來,就是得知鄭氏的母親也在。詢問是哪一位後,他就禮貌地見過鄭氏的生母柳氏。龐元英便掏出幾張符紙,遞給她和王家人。
“張道士符紙,去晦氣,保平安,讓你們受驚了。”
“多謝多謝。今早上我還和夫君說呢,家裏出這種事,該去觀裏求道符。沒想到少尹大人如此體恤我們。哎呀,這好像張道士最靈驗的上上符,若我沒記錯的話,一年只出一百張?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就算多出錢也輪不到這個的,真的多謝。”王家主母說道。
“張道士的符确實很靈驗,滿城聞名。”龐元英附和。
“确實如此。我二姐最信他,還在家中給他建過道觀。二姐曾親眼見過他驅鬼,眼看着那飛天的小鬼兒被他給打沒了。”柳氏得了龐元英的東西,便不把他當成官府人那麽客套。自覺跟親近一些了,也便敢說話。
柳氏的三姐,正是宋國公夫人,也是南康郡王母親的妹妹。這兩位才是嫡親姐妹,而現在說話的柳氏則是庶出,和她們的身份有大差別。
“宋國公府還為張道士建了道觀,這麽說張道士曾在宋國公府長住過?”龐元英問。
柳氏點點頭,“不過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兒了。”
龐元英還想再問,但怕柳氏懷疑。之後的事他可以派人去查了,沒必要在這時候打草驚蛇。
離開王家後,白玉堂問龐元英剛剛是不是已經懷疑上了張道士。
“不是剛剛,我早就懷疑他。我數天前就讓青楓安排人監視他,但這幾天張道士一直在道觀裏貓着,我的人沒見他下過山。”
“這麽說不是他了。你早就懷疑他,是為什麽?”白玉堂再追問。
龐元英從兜裏掏出一張符紙在白玉堂跟前晃了晃。
“我是幹什麽的,和他打交道多了,他說的話是真是假我心裏都有數。上次他主動跟我說鬼畫符的事兒,我就懷疑。後來他跟着展護衛說是他師兄,我還是半信半疑。他這個師兄剛好不常在家,平常連個人影都找不到,我覺得師兄這個說法很像是他找的托詞。玩鬼畫符,煉小鬼的人,搞不好就是他自己。
兇手明明有其更容易得手的選擇,卻非盯着鄭氏的屍體不放,定有非她不可的理由。這讓我立刻想到了‘血緣’。如果鄭氏與兇手所煉的小鬼有血緣關系,會助小鬼法力會翻增數倍。
兇手手裏的小鬼,很可能和鄭氏的什麽親戚有關系,我覺得可以細查一下宋國公府。”
白玉堂聽完龐元英這番論調後,默然看他。似乎信,又似乎不信。
“我在書上看的。”龐元英補充一句。
“那這世上真有鬼麽?我卻沒見過,聽你如此講,我倒想見識見識了。”白玉堂道。
“好哇,那今後你就跟着我,肯定有機會見到。人生那麽長,多經歷點奇妙的事情,見識常人所不能見識的廣闊,那才不枉此生,對吧?”龐元英說完,就從兜裏掏了半天,最終拿出一個皺皺巴巴的護身符,塞到白玉堂的手裏,“就剩這一個了,送你了。”
……
垂拱殿內。
趙祯聽說包拯要呈奏第三本參龐元英的折子,頭都大了。
饒他是個有好脾氣的皇帝,這會兒也沒好脾氣了。
“包希仁!朕之前跟你說過,三個月,先看三個月。你就給他三個月不行麽?”
“聖上,不管是三月還是三天,他只要在少尹這位置呆着,就是開封府的一員。臣身為開封府尹,不管府內誰鬧出事,臣都該當首責。故只要他人在開封府,臣對他的要求便如故,不能因他可能逗留的日子少,臣便對他有所縱容,降低了要求,這臣來講,對府內其他人員來講,并不公允。”
趙祯強壓住火,問包拯這次參的又是什麽,“最好是件事,若還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朕便讓你去做少尹,他做府尹。”
“回聖上,是龐少尹大不敬南康郡王一事。”包拯無奈地緩緩嘆口氣,“縱然南康郡王護妹心切,明說了想親自保護鄭氏的屍身。但南康郡王畢竟年少,膽子有些……小吧。他何曾見過那屍身死後十天的模樣?何曾體會過那鬼宅翠香樓的陰森可怖——”
“聖上,南康郡王有急事求見。”傳話的太監通報道。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