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徐京陽蔫了吧唧的上了樓,關了門就先給沈密打電話了——沈密怕他有事, 說什麽也不肯先走, 如今就在小區門口停着呢,跟他說好了, 徐年要是打的厲害就呼叫, 他來救人。

等着接通了,沈密就立刻關心地問, “怎麽樣?”

徐京陽實在是被打多了,這種挨兩下的時候簡直數不勝數,大約等于別人家的孩子出去玩弄了一身髒, 他爸媽順手拍兩下的程度, 所以一點事兒都沒有。

他一邊去抽屜裏找了一瓶外傷藥準備抹藥, 一邊挺奇怪的說, “我爸這次手下留情了啊, 才打了兩下, 沈大哥你不知道,我剛剛都吓死了,以為肯定要使勁揍我一頓呢!”

沈密心想那不是因為你屁股沒好嗎?

昨天晚上親密完了, 這小子大概太舒坦了,就成了一坨泥了,纏在他身上哼哼唧唧的不肯動。問題是兩個人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怎麽睡覺啊,再說那被單床單不也得換換啊,小笨蛋不想動, 那就只有他來幹了。他就開了燈,去衛生間将熱水放了,然後才撩開被子抱他去洗澡,結果徐京陽那時候正趴着呢,那個五顏六色的屁股就直接呈現在他眼前。

沈密是知道徐年揍他,也知道是拿雞毛撣子抽的,可問題是沒見過啊,他第一次見這麽青紫交錯的屁股,吓了一大跳。

都打成這樣了,徐年那麽疼兒子,怎麽可能再用勁兒,沈密就說,“你爸那是心疼你呢!”

可他萬萬沒想到,小兔子大概是屁股不疼就用腦了,居然否定了他,“不該啊,我爸不留情的。你說會不會我爸身體不舒服啊,都沒什麽勁兒!”他還摸了摸自己屁股上的兩道,真不算太疼,“他最近忙得很,哎呦,我等會兒讓醫生來給他看看吧,別是不舒服!”

小兔子孝順沈密有什麽話說,當然認同了,順便叮囑他,“那你家在乖點,別惹他生氣了,我去上班了。“

徐京陽就點了頭。

他自己塗完了藥,給醫生打了電話預約了晚上過來,也睡不着了,想着他爸心裏不是滋味,就一瘸一拐地下樓去,想跟他爸湊湊近乎。結果一下樓,他爸倒是不在,他媽和舅舅正陪着牛牛玩呢。

許山第一個看見他下樓了,第一句就問,“開花了嗎?”

要是平時,徐京陽肯定不搭理臭舅舅的幸災樂禍,不過剛剛舅舅都給他報警了,他自然态度要好了,搖搖頭,“還成!你們幹什麽呢?”

他媽就樂颠颠的說,“牛牛要給羊駝起個名字,你也幫忙吧。這小子正愁着呢,選不定。”

徐京陽就瞧着牛牛這會兒正一本正經地坐在爬行墊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們。許筱蓉就給他示範,“牛牛,叫小白可以嗎?”

牛牛很幹脆的搖頭。

她又問,“那叫小雪呢?”

牛牛還是搖頭。

她最後問,“那叫小棉花糖呢?”

牛牛這會兒不動了,略有思考的小模樣,不過好像還沒下定決心,沒有點頭。

許筱蓉就說,“你瞧,都不滿意。我和你舅舅起的也不喜歡,就你爸的那個小棉花糖他好像還成,可也不太順心。我跟人約好了上午有事,這就得出門,這事兒交給你了,辦好啊!”

然後就見他舅舅也站了起來,徐京陽忍不住問,“舅舅你屁股好了嗎?也出去?”

其實是辛城要見他,許山的意思是也想跟辛城做個了斷,所以就答應了。這事兒沒什麽好瞞着的,他就直接說了。徐京陽倒是有點擔心,他舅舅雖然嘴巴上講得很厲害,可好像行動上很怕那個辛城呢——都從雲南躲回家來了。

他忍不住就說,“舅舅,你不聖母吧!”

許山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敲了敲他的腦門說,“想什麽呢!怎麽可能?“

等着他們都走了,屋子裏就剩下了徐京陽和牛牛。徐京陽就問人家,“你喜歡什麽樣的啊,跟叔叔說說呗。”

牛牛張口就來,“羊羊!”

徐京陽臉都黑了,這不是他的名字嗎?雖然知道字不一樣,可聽起來一樣,難不成讓他和外面那頭羊駝一個名字,到時候一叫叫倆嗎?一塊賣萌嗎!

他直接點了點牛牛的小額頭,“這個不行。”

顯然這事兒有人已經告訴過他了,他是知道的,撅了撅嘴,不吭聲了。徐京陽又舍不得了,幹脆将人摟在懷裏,跟他商量,“要不咱們換一個?”

牛牛就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徐京陽頓時覺得肩膀上的擔子又沉又重,于是就開始絞盡腦汁想了起來。

但徐家人吧,起名字是遺傳的,都沒什麽水準。聽他已經過世的奶奶說,從懷上開始他爸開始,爺爺就想起什麽名字,一直到生都沒決定。最後沒辦法了,孩子都出來了,難不成連個名字都沒有嗎?正好他爸生在年根裏,就叫年了。

至于他哥哥的名字來歷差不多,聽說他爸也是從懷上就開始想,直到他哥哥呱呱落地了還沒想好。他哥哥生在冬天,生之前下了三四天的雪,天一直陰着,結果出生那天就晴了,出了特別好的太陽,他爸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就起了個名字叫天。

至于他的名字,也沒什麽特別的意思,跟他哥哥異曲同工,大概就是這個小家夥在京城出生,出生的那天太陽挺好的意思。

所以,這種遺傳下來,他能給牛牛起什麽好聽的名字啊!他絞盡腦汁,也不過想了個,“要不叫白雪?白雲?”

“不要!”牛牛這會兒大概是徹底對徐家人起名字的徹底失望了,特幹脆的拒絕了。

徐京陽腦子都疼了,然後就聽見牛牛指着外面說,“棉花糖!騎!”

這是定下來了?徐京陽頓時樂了,再僵持下去,他都要給沈密打電話了。所以聽着牛牛認定了,就直接蹦了起來,拿起牛牛的小外套給他穿好,帽子戴好,就抱着他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說,“棉花糖這個名字挺好的,你看多貼切啊,還是爺爺起的,是吧!”

牛牛挺深沉地沒吭聲。

倒是徐年,補了個覺起來,往樓下一看,就瞧見傻兒子正當馬夫呢,帶着他乖孫子在外面轉悠。羊駝這物種本來就溫順,這只又是李維特意幫忙挑的,所以脾氣更好,牛牛抓着人家脖子上的毛發,一個勁兒的叽叽喳喳的駕,一點煩的意思都沒有。

其實這麽看,羊駝比小馬強。馬匹總是有野性的,哪裏有羊駝安全?只是不太好聽啊。他還是不願意。他看了一會兒,瞧了瞧時間要到了,就下樓準備去上班,正好碰見徐京陽抱着牛牛進屋來,一瞧見他傻兒子就樂了,直接蹭到了他身邊。

他現在瞧着他傻兒子是喜歡又不喜歡,就有點嫌棄。可這家夥哪裏管這些,抱着牛牛就跟他爸獻殷勤說,“爸,牛牛特別喜歡那只羊駝,都不鬧着要騎馬了,這是我的功勞吧。”

徐年就想說我恨不得捶你!結果就讓兒子把話頭堵住了,“而且我就知道,爸你也一定很喜歡它!還給它起名字呢!牛牛已經選了,就叫棉花糖,我等會兒就去訂做個小牌給他挂着。”

徐年:我怎麽這麽有苦說不出來!

他直接拍了徐京陽一下,徐京陽還挺委屈呢,剛想叨叨他爸怎麽又打人,就聽見他爸說,“再往沈密家過夜,信不信我上門揍人!”徐京陽信啊,所以又慫啦,終于閉嘴不提羊駝了。

倒是許山,這會兒已經到了約好的咖啡館了,他踩點到的,倒是辛城似乎早早就過來了。他一推門進來,辛城就站了起來,叫了一聲,“阿山。”

許山瞧見他那模樣,徹底愣了一下。

這家夥人品不咋樣吧,但長得真不錯,而且皮膚也特別好,要不能在他面前裝小綿羊呢。可這會兒他應該是沒休息好之類的,居然眼下一片青,臉色也不怎麽好看,瞧着特別憔悴。一個溫潤如玉的美人,愣生生成了個憔悴的婆娘,許山這種性子,怎麽可能不開口?

“呦,這是遭報應了?”許山可是知道徐京陽幹的事兒的,而且徐京陽還把白家和辛家的關系給他說了。許山太了解白曉那個賤人了,那個人就是特別自私自利,徐京陽這麽整他,他自然不敢招惹自己,恐怕就會怪罪辛城這個替他出頭的家夥了吧。

但辛城似乎并沒有要說的意思,聽了也只是淡淡的來了一句,“是活該!”

許山可是個毒舌,他可不是那種你認錯我就收嘴的人,憑什麽啊,報複他的時候辛城怎麽不查查究竟是誰的錯,直接就上了呢?如今知道錯了,造成傷害了,自嘲兩下就能原諒了,他又不是屬賤的,這不是糟蹋自己呢!

他直接就冷笑道,“呦,你比白曉那賤人強點,還能看清自己的本質。這樣子是不好過了吧,白曉被趕出去臉上無光,又怕我姐夫報複他家,肯定要找個替罪羊啊。你就是那頂包的吧。看樣子,這是白家找你們家事兒了,啧啧啧,”他明知故問,“反正你爸是個抛棄糟糠妻的王八蛋,你媽是個想奪家産的後媽,為難就為難吧,你心疼什麽呀!”

“哦對!我明白了!你這是在傷心啊。癡心錯付了對不對?你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水溝,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嫌你太多情。可那有什麽辦法呢?”許山聳聳肩,特誠實的回答他,“誰讓你眼瞎啊!”

“眼瞎這是病,你必須得直面缺陷。你看,我眼瞎看上了白曉,後來又看上了你,我現在就改了,原先我拿你們當寶貝,如今我看你們就一坨屎,改的特別好。所以,”他特真誠地沖着辛城說,“你也得學會改,像白曉那樣的吧,別一個勁兒的去吃屎,那不好吃。至于我,”他終于說到了正題,“你一坨屎憑什麽沾着我啊,我惡心你都來不及呢,離我遠遠的。”

他說完這句話,整個人陡然就變嚴肅了,雙手扶桌,盯着辛城說,“這是最後一次警告,別再打擾我。”

他說完,站起來就想走,結果就發現對桌那男人正一眼不錯的盯着他看,許山只當是個看熱鬧的,瞪他一眼扭頭就走了。

倒是那個男人,盯着他一直走出去,來了句,“呵,夠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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