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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每天照常升起,第二天,想買王氏包子的人都沒有能夠等到熱騰騰的包子,一個好奇人士去王素素家打探了一番,就見王素素頭發散亂的坐在家裏的席子上發呆,竈是冷的,籮筐是空的,那人探頭探腦的瞅着王素素問道,“小娘子,今兒個包子還賣嗎?”
王素素擡頭,雙目無神,不知道對着那人還是對着空氣搖了搖頭。
那人探聽完畢,揣着新出爐的一手消息奔回青龍坊中道,“王氏包子倒閉啦,王氏包子絕版啦!”
衆人驚訝惋惜之餘,将這件事情演化成了許多不同的版本,後來,雖然王素素不做包子了,但是一種樣子長得很像王氏包子,裏面賣的卻是狗肉餡兒的土氏包子又瞬間紅了起來。
王素素當時覺得這時間變化真是快啊,看到滿大街的土氏包子,讓她有一種被遺棄了的感覺,美食界的變化其實與娛樂圈的差不了多少。
王氏包子的沒落和土氏包子的興起,就跟本來滿大街都是宋記香辣蟹,結果才幾天功夫就變成了盱眙十三香小龍蝦,再一變又成了村夫烤魚的道理是一樣的,美食,不管什麽時候,都是很容易随着口味變化的東西,而人哪,真的是從腳跟到舌尖,都是那麽的喜新厭舊啊,當然,這是後話了。
回到被罰沒了所有辛苦收入的這一天,王素素覺得,包子攤開不下去了很悲催,更悲催的是,她的某位親戚今天居然不期造訪,在她一分錢都沒有的日子裏,在沒有衛生巾的唐朝,她甚至連買內褲的錢都沒有。
李嘯玄得知王素素半夜裏被查戶口的武侯抓去的時候,暗說一聲糟糕,他居然忘了最近因為流民太多,所以朝廷特地派了專門的戶籍稽查使下至各處清查戶口。
得知王素素的錢全被罰了,生意也砸了,而且似乎臉色很不好的一個人蜷在那間破房子裏,他很是擔心,他此刻很想第一時間去看看她,确認她好不好。
腦子裏非常亂,李嘯玄直接奔去馬廄牽出了赤血寶馬,鞭子一抽,駿馬四蹄怒踏,不過是一炷香的時間,他就已經從王府奔到了曲江西北長安東南的破窯了。
越往東南越荒涼,他趕到王素素的破窯門前,看到門口的爐竈,因為走路太急,居然被地上扔着的鐵鍋絆了一跤,赤血寶馬受了驚吓,突然撒開蹄子亂竄,才幾步就跑不見影了。
這真是英俊潇灑風流俊朗的秦郡王最落魄的時候,出門只是着了一身簡單的素衣,奔到王素素門前又這麽被摔,全身都沾了灰,好不容易勉強爬起來。
王素素聽到門前的聲響,扶着腰站起來,走到門前蒼白着臉色撐在門框上看着那摔得一身泥的帥哥。
李嘯玄瘸着腿站着,雖然很狼狽,可是他身上一貫以來養成的氣質讓王素素覺得他不像一般凡夫俗子,難道又是個武侯?
“你是什麽人?”王素素腹中疼痛,皺着眉看着李嘯玄質問。
李嘯玄乍見到她的時候心裏緊了一緊,好久沒見,她有些曬黑了,而且面色很不好,不由得有些擔憂,忙上前扶着她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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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素素突然被一個陌生人握住了手,有些不自在地抽出手,退後一步戒備地問,“你是誰?”
李嘯玄剛才心急慌忙地出來,純粹被本能驅使,這會兒看到她了,也确認她無恙,才想起來自己的行為有多麽沖動。或許,這是累積的想念和擔心讓他瞬間失去了自控能力,一切就這麽自然的發生了,他想見她,然後來了。
他想着總該給自己編一個身份吧,如果直接告訴王素素自己是與她約定過的人,是秦郡王,估計王素素會把他轟出去的,因為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之前的事。
王素素見他神情很古怪,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從哪兒來的?”
李嘯玄擡頭看看天,思考着他該怎麽回答才好。
王素素皺着眉看着他,經歷了追殺和查戶口兩件事,她對突然出現的陌生人保持了應有的戒備。
李嘯玄微微一笑道,“我來長安投親,但是親戚似乎都不在原來的地方了,所以我想看看有沒有地方可住,最後找到了這裏,我看你臉色不好,所以……”
他說這段話的時候想到的是魏長卿,他從暗衛的口中得知了他的出身,此時套用在自己身上,居然一點也不奇怪。
王素素見他又要靠近自己,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李嘯玄停在原地,有些尴尬。
從來都是別人前呼後擁圍着他,第一次遭遇這種冷遇讓李嘯玄不知該如何繼續,尤其對方又是他很有些喜歡的女子。
“我沒事,所以,你也可以走了。”雖然對方長得很不錯,看上去也很有錢,但王素素聽了他的際遇,難免聯想到魏長卿,為了不給自己找麻煩,她決定還是別招惹得好。
李嘯玄當然不會她說什麽就做什麽,笑道,“這位小娘子,你看我人也不壞,雖然家道中落了,但還算有些錢財,能不能收容我呢?”
王素素一聽他這麽說,沒有同意,反而還警覺了起來,聯想自己之前遭遇的黑衣人,不由對他有些懷疑。何況,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雖然他的言下之意是願意用些錢財來換取與她共同住這破房子的權利,但是既然他有錢,又為什麽要跟自己擠在這裏?
“為什麽?我想你沒什麽可以從我這裏得到的,你有錢是你的事,我想你完全可以用那些錢財換到住的地方,我并不想圖你什麽。”王素素想不明白他的目的。
李嘯玄自己也意識到自己剛才那句話不妥,卻沒依然淡定道,“坐吃山空的道理我也是懂的,如果小娘子你不介意,我想向你租個地方住,你供應我食宿,我付你錢,如何?”
王素素覺得他越糾纏越像有所圖謀的樣子,往旁邊讓了一步露出徒有四壁的房子道,“我就這麽個破屋,還是租的,你這一身怎麽看都是有錢人,我想你住不慣的。”
李嘯玄道,“無妨,我也只剩下這一身了,其他的細軟不多,還有一匹馬,或許要不了多久,我連跟你合租的錢都沒有了。”
王素素想,如果他是要害自己,那麽憑兩個人的身量,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如果對方是想從她這裏得到什麽,那麽她完全沒有什麽可以給他的,更不可能。
她看着李嘯玄一臉坦然,想着要不就信一次他?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她真的很缺少一個能夠幫助她,哪怕不是她的依靠,但至少遇到問題時候能夠說說話出出主意也好。但,他終究好像不是很可靠的樣子。
王素素最終還是選擇了拒絕他,李嘯玄有些失落,轉身往外走,他看到不遠處有個土坑,忽然靈光一閃,裝作失魂落魄地走過去,然後直直地摔了下去。
王素素就是這麽看着他摔下去的,心裏不由得咯噔一聲。
她連忙沖過去,看他倒在土坑下,連忙問他有沒有事。
李嘯玄揉着自己的腳道,“我好像扭傷了。”
王素素焦急道,“那可怎麽辦?”
幸好土坑不是很深,她努力想把李嘯玄拽上來,卻見李嘯玄不遠讓她吃重,很勉強地站了起來,但是臉色慘白,額頭上還疼出了汗來。
他擡頭,強忍着疼痛對王素素道,“看來我只能在你這裏暫住了,我想我短時間是好不了了。”
王素素正在因為自己害得他摔坑裏而內疚,內心終于退讓了,可嘴上仍道,“我……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你可以暫時住在這裏,但是等你傷好後,自己找地方去住,行嗎?”
王素素覺得自己說得沒毛病,可是李嘯玄聽後面色卻不是很好,扶着他的手略微放松了一下,卻見他因為失去了平衡而又摔了一跤,連忙又将他扶穩。
李嘯玄在意的是有家室三個字,當這三個字從她口中說出的時候,是不是代表自己已經沒有希望了?莫非暗衛得到的消息并不準确?也許,她是真的想嫁給那個魏長卿?
許多問題在李嘯玄腦海中飛快的掠過,但最終,他選擇平靜地接受,留下來,用自己的雙眼去證實。
李嘯玄被王素素攙扶着走進破房中,他不知道原來這些天她生活得這麽艱難,而且可以顯見的,昨晚她被抓去武侯鋪罰錢之後,她的生活變得更加艱難了。
可是王素素并沒有向他說明什麽,只是為他鋪好了草席子,收拾了最幹淨的地方出來讓他休息,還貼心的為他倒了一碗水後告訴他,她去為他找醫生。
等她走後,風大雪三二人從門外閃身而入,看到李嘯玄扭傷的腳,神色都有些擔憂。
李嘯玄卻慢慢地站了起來,在他二人面前走了一圈,讓他們知道自己只是扭傷,很快會好後才對他二人道,“趕在她之前為她找個醫生。”
風大雪三二人領命出去了,剛出門,風大就對雪三眨了眨眼睛,雪三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風大聳肩,二人翻身上馬,飛快地消失在了長街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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