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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晏清錄制完回家的時候, 伍月問她:“感覺怎麽樣?”

她實在是太好奇自家老婆跟那位名主持人都聊了些什麽東西,但是直接問的話從常晏清嘴裏說出來故事的歡樂性肯定會大打折扣, 索性只問個體驗, 具體情況作為保留節目等播出了再看。

八卦之餘她還有些擔心,因為常晏清實在是太久沒有上節目了,伍月怕她應付不過來, 不了解其間的套路, 在外面受欺負了, 完全沒想到常晏清上節目, 周涵怎麽可能不提前打點好一切呢?

常晏清回想了一下錄制過程,沒出差錯, 和主持人聊的正常,該說的也都說了, 回道:“還行。”

“還行就行。”

伍月對她要求很低,沒出大錯就行,尴不尴尬她不管, 丢臉的又不是她,她老婆臨危不亂, 就不會有感到丢臉的時候,可能尬場了本人都一無所知。

要真出事故了, 聽到的應該是一句“不太好”,現在聽她說還行,應該是自我感覺良好,問題不大。

節目錄制後還有一個不短的制作周期, 但又不像有些真人秀一樣後期能拖的老長,所以差不多要一周後才能正式播出。

還沒等到兩人一起看正式節目,常晏清就已經被催促進組了。

走的那天伍月去送她去機場,兩人是一大早悄悄溜走的,沒帶孩子,怕孩子哭鬧,舍不得媽媽,到時三人大眼瞪小眼,誰都走不了。

常晏清在下車前摸了摸她的頭:“回去吧。”

“嗯。”伍月悶悶不樂,這一去又是好幾個月見不着面,她獨守空閨,好不寂寞。

伍月又交代了幾句要好好吃飯,記得每天給家裏打電話,才目送她離開。

她們分別的場景簡直不能再熟悉了,機場機場,永遠是機場,常晏清是個空中飛人,工作需要老是飛來飛去,她們的依依惜別和久別重逢基本都是在這一個地點上演。

從年少時第一次的離別開始,便一直都是如此,聚少離多。

多年以來她的身份不斷地轉換,從女朋友到妻子再到孩子的母親,但每一次分開的心情都像是第一次,每一次的見面也都一如既往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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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小別勝新婚,兩人還能保持初戀時的熱情,大抵也是因為如此吧,當然前提是兩人都絕對的忠誠,并對對方留有足夠的信任。

看多了常晏清的背影,那無聲流淌的靜默,已經深深刻在她的腦子裏了,等那背影徹底消失不見,她才招呼司機啓程回家。

回老宅的時候才剛進門,星悅一把就撲了上了,帶着幼兒天然的小奶音問她:“媽咪你去哪啦?”

孩子早上睜眼起床媽媽就不在了,她是個懂事的孩子,不哭不鬧也不問,眼巴巴等了一上午,咪咪在一旁搖着尾巴,乖乖陪在小主人身邊。

伍月張開手接住她,說:“送媽媽去上班。”

話音才落,孩子的眼淚啪嗒就落了下來。

大人以為小孩子什麽都不懂,其實她們什麽都知道,星悅是個聰明敏感的孩子,早上起床沒見到兩人她就隐隐約約感覺到媽媽可能又要不辭而別了,忍了一早上,如今得到确切答複,委屈的情緒一下就爆發了。

伍月心頭長嘆一口氣,她就料到會是這般,無聲的哭泣,最是讓人心疼。

她抱起孩子,輕吻她的小臉,好聲撫慰:“不可以哭,星悅已經長大了,不能動不動就哭,乖乖的,媽媽很快就回來了。”

星悅聽話地止住了眼淚,吸着鼻子,只是難過的情緒一時還無法排解,臉上還是布滿哭意。

伍月抽出紙巾替她擦掉鼻涕眼淚,輕拍着後背:“我們回家好不好?”

星悅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乖孫一早上就不高興,也不怎麽說話,突然掉金豆豆,秦父秦母也心疼着呢,這下聽說她要回去,更舍不得了。

“這就回去了?”

“要開學了,還是回家比較方便。”伍月答道。

老兩口一思索,也好。老宅靠近郊區,買的時候圖清淨,還挺偏僻的,離學校都不怎麽近,當初兩人結婚搬出去住,考慮了多方因素,買的學區內最好的房子。

長期住老宅的話,接送孩子上幼兒園确實不太方便,就是這一走,又只剩下她們兩個人了

常媽媽初幾裏就回鄉下了,秦伍逸過完年也已經上班,每天半夜才能着家,女兒孩子再一回去,可不是剩她們倆相互依偎了嗎。

伍月知道父母舍不得自己和孩子,好言相勸:“我之後還是和以前一樣,每周抽空帶孩子回來吃飯。”

況且她不是都已經勒令秦伍逸不要搬出去住,就在家陪他們了嗎?親弟弟,不用白不用。

她都這樣說了,父母還有什麽辦法,只好應下了。

伍月回房收拾了一下必要的東西,就帶星悅和咪咪回了城中自己的小窩。

沒多久孩子就開學了,她又回到了甜品店,幼兒園,家,三點一線的日子。

早上送娃上學,白天無聊了就上上班,下午接娃回家,偶爾吃完飯出門散步帶溜溜狗,晚上回家和老婆通電話,有時對面太忙還打不上電話,周末不是窩在家裏上上網就是帶孩子出去玩,晚上再回父母家吃個飯。

日複一日的生活就是這樣單調無趣,唯一貫穿始終的一件事就是想老婆。

常晏清,唉——

常晏清,又想她了。

伍月坐在的公園的長凳上,這樣念着一個人。

跟往常一樣吃完了晚飯,天還沒黑,今日夕陽格外的好看,染紅了半邊天空。

且那紅是粉紅,像少女羞紅的臉頰,顧盼生姿,欲語還休,令人不自覺生出了幾分向往的心思。

碗都沒洗,她就帶着孩子出門遛狗,好好觀賞,才不算浪費這番美景。

星悅牽着繩子帶着咪咪撒了歡地跑,伍月走了兩步,招呼着孩子慢點跑別摔到了,就在沿路的凳子上坐下了。

天空的紅色還未消褪,她看着就開心,忍不住用手機拍下,微信傳給了常晏清,等了會兒沒有得到及時的回複,她便放下了手機。

不遠處星悅沒有跑了,在和咪咪嬉笑打鬧着,孩子成長地很健康,活蹦亂跳,精力十足,咪咪因為品種原因體型稍大,可能是怕小主人磕磕碰碰,動作都是輕輕的,很有當“哥哥”的風範。

再加上美景當下,伍月心頭竟生出了幾分歲月靜好的心思,要是常晏清此刻在的話,那更好了。

可惜她不在。

孩子和狗都是兩人看着一點點長大的,起初那麽小一個,卻長成了如今的架勢。

咪咪原先不叫咪咪的,叫小可憐,咪咪比星悅還要早來家裏,是在伍月上大學的,兩人一起撿回來的。

她們剛在一起,就被迫開始了異地戀,有時是她飛去找常晏清,有時是常晏清沒工作的時候來找她。

後來高中畢業,伍月分數勉強上了個本地的985,選專業的時候開始是沒什麽主意,後來想到常晏清的胃不好,便多方面查找資料,選了個食品科學的專業,争當女朋友的私人營養師。

大學幾年,學了個皮毛,基本的營養知識通曉,拿了幾個證,總之可以光榮上崗了。

就有一次,常晏清恰逢路過,來學校找她,那天是半夜,她才睡下,突然接到女朋友的電話:

“要下樓見見我嗎?”

伍月現在還記得常晏清說這句話時的語氣,那聲音通過電波傳到耳朵裏,酥酥麻麻的,帶着幾分夜的清冷,幾分奔波的疲勞,更多的是不易覺察的歡喜和期待。

她從夢中驚醒,話都沒來得及回,放下手機爬起床匆匆忙忙跑下樓,宿舍樓早已經關門了,冒着被記過的風險,她把宿管阿姨叫醒,扯了個謊,求着宿管給她通行。

左右張望着,她在不遠處發現了常晏清,她正擡頭望着樓上一扇扇的窗戶,臉上看不清表情。

幾乎是小跑着,伍月墜進了常晏清的懷裏,沿途耳畔帶起風聲,緊接着響起的是她輕笑的聲音。

想念的心過于熱切,少女窘态百出,不自覺羞紅了臉,微微發燙的臉頰遇上料峭的北風,呈現出冰火兩重天的架勢。

常晏清用自己的大衣蓋住她,略責備道:“怎麽不穿了衣服再出來?”

伍月那時才意識到自己出來的急,連衣服都沒有好好穿,只穿了睡衣,随手套了件外套,拉鏈都沒來得及拉。

常晏清給助理打了個電話,讓送一件衣服過來,爾後繼續抱着她給她取暖。

大腦停止了半分鐘的運轉才恢複正常,伍月問出了想問的話:“你怎麽過來了?”

“想你了。”常晏清緊緊包裹着她,思考要不要告訴她實情,最後還是說出口,“等會就要走,只有兩個小時。”

前半句話讓她心花怒放,後半句直接令人歇火。

她該是理解并習以為常的,兩個小時對于越來越忙的女朋友來說已經很奢侈了。

她在常晏清的懷裏滾來滾去,左哼哼右哼哼,抱怨公司沒人性,抱怨演員這個職業反人類,總之就是哪哪都不好,有違她心意的事一律按壞東西處理。

常晏清聽着只笑,任她大吐苦水。

冬天的夜晚有多冷?張嘴都冒着白煙,兩人靜靜相擁着,仿佛感覺不到外界的寒冷,只留耳邊的低聲呢喃,北風悄悄往裏送着情話,告訴她們對方有多想念,又有多愛她。

沒過多久助理就把衣服送過來了,常晏清把伍月外套的拉鏈拉上,又給她披上送來的加厚棉服,包成一顆粽子,總算看着不太冷了。

好在伍月不算太傻,睡覺的時候穿了襪子,拖鞋也是極其保暖的款式,備齊了過冬的裝備。

屏退了助理,兩人牽着手慢悠悠在校園裏走着,說些往日沒說完的話,電話裏不好說的話,或者幹脆就不說話,靜享二人世界。

兩人和咪咪的緣分就始于那時,兩人在黑夜裏漫步,伍月不小心踩到了什麽軟軟的東西,便聽到犬吠兩聲,不是健康的叫聲,聽起來疼痛又凄慘。

常晏清打開燈朝下,看到一只狗,比巴掌大一點,像是剛出生的幼崽,才學會走路,因為營養不良瘦得皮包骨,毛皮也不似正常的光澤,怎樣看都可憐。

聽說很多人家裏的寵物生了幼崽,不想養,沒人要,就會扔掉,這是在校園裏,應該是哪個不負責任的學生扔的吧。

伍月蹲下身子,滿是憐愛地摸着狗頭,心裏一陣陣的難過,它還這麽小,就被人抛棄,要是不帶走的話,在這冰天雪地裏,要不了多久就會化作一堆白骨,沒了生息。

生命是脆弱的,誰也不想眼睜睜看着它流逝,而什麽也不做。

她轉過身望着常晏清的眼睛滿是期盼:“我們收養它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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