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共同進退
涼風溫柔,可白細覺得此時的風不及霍铮的目光來得溫柔。
霍铮并非情緒外露的人,院裏燈光熠熠,照亮霍铮格外溫柔的樣子,深黑的眼眸不似平時克制內斂,透露出絲絲無奈與縱容,更多的,白細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對自己的喜歡。
白細咧咧嘴,笑時頰邊凹陷出兩個可愛的小渦,語氣有些飄然,高興得仿佛漂浮在天上,“铮铮,我好像看出來啦,你真的很喜歡我啊……”
霍铮摟他入懷,下颚抵在他的發旋上,整個心仿佛随時要從胸腔跳出來,他的聲音很低,很低,說了一句話,白細聽不真切,
“铮铮,你說什麽?”
霍铮搖頭,掌心捂上白細的雙眼。
白細的眼睛明亮清透,裏面有充滿了對他的依賴與眷戀,唯獨沒有像他一樣見不得光的心思。
欲念與愧疚再次在霍铮心底搖擺不定,長長的睫毛刷在他手心,将他撩撥。
他松開手,重新把白細納入懷裏。
白細與霍铮在院子裏相互擁緊抱了一會兒,天色晚後,才被霍铮送回房休息。
白細關門回屋時,忽然被霍铮叫住。
他扶在門框上,問:“铮铮,怎麽啦?”
霍铮猶豫着,明知不該再錯下去,卻抵不住欲念趨勢,他面色肅穆,道:“方才的事,只有我們才能那樣做,其他人,不論你再如何喜歡,都不能做出那樣的舉動。”
白細隐約悟出其中道理,又問:“阿郎也一樣嗎?”
霍铮臉色黑下,“對,只能我跟你。”
白細覺悟,将嘴對嘴劃分為只有他和霍铮能一起做的事,換做任何人都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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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月節後,白細領着黑珍珠出門,他遇到了曾經幫助過他的花斑狗,花斑狗沒與其他狗混在一塊,獨自卧在草攏上,無精打采的打着盹。
黑珍珠騰開靈活的四肢沖到它身邊,花斑狗警惕睜眼,正欲對黑珍珠龇牙,餘光看到白細,合上嘴,“你怎麽過來了?”
白細招回黑珍珠,擔心問它:“你不舒服嗎?”
花斑狗一副洩去精力的樣子,比前段日子遇到它消瘦不少,那日在雨下奔跑的花斑狗可是威風凜凜呢。
花斑狗腦袋搭在前爪上,嘆氣,“我前幾日生了場病,現在病好了,身子一股懶勁,養幾天就好了。”
白細問道:“找王八龜神醫看了嗎?”
“沒有呢,神醫出遠門看診去了,它爬得慢,沒有十天半個月,回不來。”
提及此事,花斑狗換上一副憂心忡忡地神色,“我的夥伴們都病了,不僅我們,村裏許多禽畜都生了病,我總有不好的預感,聽說有其他狗去找神醫了,這病還得請神醫親自過來看看。”
白細附和,時辰一到,黑珍珠便扯了扯他的褲腳,白細看看天色,“我該回去了。”
花斑狗揮爪與他道別,依舊沒精打采的睡覺。
村子看似風平浪靜,卻發生越來越多異樣的事情。
白細從那日給霍铮傳遞消息的鄉鄰口中得知,在林子裏欺負他的幾個村漢,以及部分村民,近日陸續生病。
他們到村西口找大夫開過開了好多藥,吃了兩天藥身子不見好轉,高熱流鼻涕的症狀愈發嚴重,大夫看出苗頭不對,讓他們到城裏找更好的大夫看。
如今村裏有傳言,說估計是鬧了疫症。
白細把聽到的消息告知霍铮,霍铮外出與其他村民稍作打探,确有事情發生後,他叮囑白細這幾日不要出門,黑珍珠也不能放出去了,看風頭再行事。
第三天,農戶的雞鴨家禽死了不少,存活的大部分也染了病。他們意識到,近段時日生了病的人,身上有一個共同之處。
他們食過肉,肉是村集那天從洪金手裏便宜買來的,衆人紛紛一想,就明白洪金賣給他們的家禽有病,有人吃後生病,而病源幾乎感染了他們飼養的家禽。
所有被感染的家禽,全都留不得了。
霍铮到後院把圈欄中養起來的小雞逐和檢查,放心不下,打算将它們移置到別處。白細看着他撈起一只只小雞崽放入竹筐內,追着問:“铮铮,你要把它們帶去哪裏?”
霍铮道:“村裏現在發了傳染病,洪金所賣的家禽十有八九是感染疫症的源頭,這些雞我們不确定是否感染,以防萬一,将它們送出去。”
霍铮言語隐晦,無論這群雞崽有沒有感染了禽症,安全起見,他大約會将它們活埋,永絕後患。
雞崽大了一圈,一團窩在竹筐裏亂踩,白細看它們活蹦亂跳,十分不舍,“它們沒事了你一定要把它們送回來。”
霍铮無法回應他的要求,将雞崽全收拾進竹筐,擡出去處理幹淨。
其他村戶也把飼養的家禽做了處理,事态一步步擴散惡化,有染了疫病的村民病情加重,命在旦夕,村戶聯名,找村長商讨此時,差人到城內報了官,要洪金對此次疫情負責。
洪金一夕之間變成人人喊打的落水狗,衙差找上門時,馬場一片空空,洪金與那小厮趁人不注意卷着包裹逃命去了。
更麻煩的是,洪金故意将馬場地契留下讓衙差們發現,地契所屬名為霍铮,霍铮既已是馬場的主人,衙差整合一番,決定到霍家逮人。
大門哐哐作響,趴伏在地上的黑珍珠一躍而起,對着門口的方向汪汪嚎叫。
霍铮趁白細午後休息便出了一趟門,白細從夢中驚擾而醒,他趕去開門,一夥衙差将他包圍起,“你就是霍铮?”
白細發懵,他看着一夥人,“你們找铮铮?”
帶頭的衙差道:“你不是霍铮?霍铮人呢,叫他出來跟我們回衙門一趟。”
衙差們面目不善,白細有些怕,“他、他出去辦事了。”他問領頭的衙差,“你們找他什麽事呀?”
衙差把逮捕令交由他看,白細看不懂字,衙差就把事情粗略與他說了一遍,話音方落,霍铮正好辦完事回來,衙差們見他進來,上前紛紛把他圍起,“你就是霍铮?”
說着,抖開逮捕令與地契,“你跟我們回衙門一趟,我們大人有話要問你。”
“铮铮——”
霍铮被這群衙差帶走,白細扯住他,轉頭看看衙差們,“我可以一塊去嗎?”
霍铮對他搖頭,白細眼眶頓時一紅,“我擔心你。”
衙差見狀,抖了抖手臂,道:“兩個男人怎麽搞出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肉麻不死人。”
白細瞪着紅眼睛,他巴巴看那說話的衙差,領頭擺手,替霍铮做了決定,“得了得了,兩個一起走吧,磨叽半天回城都要天黑了。”
衆人擡腳欲走,一道黑影竄至眼前,黑珍珠繞在白細腿邊轉悠,白細将它抱上,繼續可憐巴巴看着領頭的衙差,衙差無言,手一揮,“我看你們幹脆把屋子裏的東西都搬過去,省事。”
兩人一狗跟着衙差進城了。
到了禹城,入夜。
縣令休息,衙門不是客棧,衙差們只好把霍铮與白細帶到牢房內暫時收押看管。
牢房內冷清,一年到頭沒幾個人關進來,禹城地方小,民戶卻大多知法守法,一年到頭偶有幾個因為偷盜進來的小偷,關押十餘日也就放出去了。
霍铮的罪名還未定奪,衙差對他們也還算客氣,給他們點了燈送來一頓飯,就出去喝酒吃飯了。
牢房昏暗,剩下白細跟霍铮默默對望。
霍铮忽然嘆息,掌心覆在白細腦後把人抱了一下,“你應當留在家裏,何必跟來與我受這份苦。”
白細抱緊他,腦袋埋進寬厚的胸膛,說什麽也不願意與他分開,坐牢也得跟着。
黑珍珠蹲在兩人腿邊左看看右邊看,試圖往他們中間擠。霍铮把它帶到另一地,将其中一碗的飯菜勻了些,剩下的,讓白細先挑着填飽,自己再把剩下的吃了。
霍铮道:“委屈你了。”
白細笑眯眯地吃着粗食,絲毫沒有受委屈的神色。
月色中升,銀月恰懸在牢裏通風口的位置上。
兩人用過晚飯,霍铮取出幹草料堆疊好,讓白細坐在上面休息,他沿牢房走了一圈,牢房雖小,好在地方極少有人進來,除了灰塵,還算幹淨,地方也不潮濕,不用擔心夜裏鬧老鼠。
白細抱膝坐在草堆上看着他,黑漆漆的圓眼惹人憐惜。黑珍珠窩在他腿邊打盹,霍铮過去,沿着他的肩膀摸了摸試探溫度,四面壁石入夜後會降溫度,秋夜涼意深,霍铮擔心在牢裏過一夜,白細會染上風寒。
“小白,可冷?”
白細搖搖腦袋,往霍铮的方向靠近挨着,霍铮在他身邊坐下,将他環住,傳遞給他餘溫。
“铮铮,我們明天可以回去嗎?”
“無須擔心,不會出事的。”霍铮摩挲着他的肩膀,面頰微側,鼻子抵在他的發上。
“我今日找過村長,他明天會過來替我們作證。”
他們人不但會沒事,馬場也能收回來。
白細擡眸,鼻尖幾乎與霍铮的貼上,他露出小小的笑意,“铮铮,可不可以親我一下呀。”
懷中人溫柔可愛,純真的誘惑着他。
霍铮低頭,将唇印在他唇上,舌頭試探着探入,勾上那香軟的舌頭輕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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