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春天躁動

燕雪崇口口聲聲瞧不起兔子,他露出的鄙夷之色讓白細有點氣急敗壞。

抱緊懷裏的布包,白細也不急着走了,眉目頗兇地回瞪燕雪崇,湊近他跟前,嗓門努力放大,“兔子那麽好,你憑什麽瞧不起它!”

燕雪崇怒道:“小爺就是瞧不起兔子,當兔子的人不要臉!”

白細漲紅了臉,“你、你連兔子都不如,你才不要臉!”

燕雪崇:“不要臉的是你!”

白細:“你才不要臉!”

燕雪崇怒紅了眼往白細肩膀推了一下,白細扔開布包,火氣挑起,回手推他。

很快,兩人面對面你推我一下我打你一下,場面鬥得不相上下。

霍铮進來時,眼前扭打起來的兩人讓他心頭一沉,趕過去把白細單獨拎出來護在身後,燕雪崇推搡的手落在霍铮肩膀,見到霍铮有些發咻。

使勁推動,霍铮身形平穩,無論他如何推擠,不能撼動半分。

霍铮沉下的黑臉看得燕雪崇心裏咯噔,往回縮的手和被霍铮截在半空,反手一抓,燕雪崇聽到手臂發出咔嚓的聲音,頓時驚嚎。

“好疼疼疼,你竟然敢對本小爺動手,你啊——”

霍铮面無神色撿起落在地上小布包拍幹淨,對白細道:“我們回去。”

出了弘揚館,白細心裏惴惴,他爬上馬車接過小布包坐好,霍铮一言不發駕車,他湊上前問,“铮铮,你把燕雪崇打了啊?”

他将布帶繞在指頭上纏了一層又一層,神色陷入憂慮,“铮铮,燕雪崇家裏很有錢,他會不會找你麻煩。”

霍铮絲毫不擔心白細口中所說的找麻煩,持着缰繩專注駕車,開口問白細,“他在學堂裏一直這般欺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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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他今日莫名其妙。”說着,白細一拍腦袋,“铮铮,他知道我是兔子了!方才我被他叫住就因為這件事,我若不聽他的話,他就把我是兔子的事抖摟出去!”

他憤憤道:“燕雪崇還說我自甘堕落當兔子,我一氣之下,就與他動起手。”

白細心裏還帶了些委屈,“兔子哪裏不好了,他憑什麽說兔子的壞話。”

霍铮:“……”他約莫明白燕雪崇所指的兔子時何種意思,可他為何會那樣想?憶起前幾日在書館後院發生的事,霍铮暗忖,很可能是與白細親密接觸時被燕雪崇撞見了。

“小白,此事你無需去想。”霍铮轉開話,問他,“身上可有打疼的地方?”

“沒有。”

燕雪崇也就嘴皮子厲害些,當真與白細打起來,兩人不過都是半斤八兩,誰也沒有經驗,讨不到任何便宜,更不提把對方打疼打傷。

馬車在大院停靠,白細靠着霍铮的撐扶躍下車,霍铮則将馬車牽到馬舍綁好,打開門,聽到動靜的黑珍珠已經趴在大門口候着,一見到白細,熱情又歡快地往他身上撲騰。

一個冬天過去,黑珍珠長大了不止一圈,已經有白細腿下高度了。它的毛發濃厚黑密,蹲坐的姿勢威風凜凜。曾經白細能一只手将它兩只狗爪握在手心,如今連一只狗爪都要握不滿,爪墊厚,勾出的利爪十分有力,院裏的木板到處都是黑珍珠撓下的印子,而随着春天的到來,它撓板子的頻率越來越高。

“汪汪汪——”

黑珍珠近段時間很熱情活潑,動物春日時發情,渾身都有洩不完的精力。屋牆不知哪裏跑來的夜貓停留,從早到晚能聽到它們不間斷的嬌膩叫春,引得黑珍珠愈發蠢蠢欲動,好幾次躍至牆頭欲把野貓抓來,野貓靈巧,跳竄到其他地方,繼續叫春。

動物們陷入躁動,白細也淡定不能。

用過晚飯,白細端着盛有狗食的瓷碗,繞着前院走了一圈不見黑珍珠,行進後院,也不見往日一到開飯時辰準時跑回來的大黑犬。

大門未曾打開,黑珍珠出不去,白細又進了柴屋尋,在一處疊堆的木柴後看到一條露出的黑尾巴掃來掃去,那是黑珍珠的尾。

他走近了看,黑珍珠不知從哪終于抓來一只貓,黑野貓被它壓制着,發出喵膩的叫聲,黑珍珠胯下對着野貓可疑地不停聳動,連他走進了也不知!

黑珍珠渾然忘我,白細看看它們,甚至看到那抽動時露出一截的東西。

咕咚——

白細猛然臉紅心跳,喉嚨分泌大量唾液。他端起瓷碗默默退出柴屋,離開時細心将門關好。

春季時深山中發情的動物随處可見,那個時候連草木的氣息都彌漫着那些氣味,白細度過許多春日,卻沒有哪一次生出如此強烈的感覺。

全身躁動不安,呼吸紊亂,腦子裏浮現的全是夜裏時與霍铮所做之事。

他神思飄離,霍铮還在前院幹活,見他手裏的瓷碗狗食一點未動,随口一問。

白細愣愣地說:“黑珍珠在忙。”

霍铮順着他的話笑了笑,白細又道:“它真的忙呢。”

他放下瓷碗,裝出野貓方才膩膩的叫聲,耳尖微紅,低頭道:“黑珍珠發情了。”

他悄悄擡頭看着對方,害羞地神态令霍铮恍然大悟,視線相碰,皆撞見彼此眼底的燥意。

霍铮咽了咽嗓子,動物發情乃本性,不知白細是否也會如它們那般,他不便坦言問,卻從白細三日一回頻繁的索求中,隐約意識到白細或許也發情了。

“小白,你的身子可否出現異常現象……”

“異常現象……”白細追着他的話喃喃,問道:“铮铮所指,是問我有沒有發情嗎?”

霍铮:“……”默然點頭。

秀眉微鎖,白細輕聲嘟囔,“我的心跳有點快。”

他說着抓起霍铮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前,“你聽。”

又道:“臉也在發熱。”

他走近,幾乎貼在霍铮身上與他說話,噴出的鼻息滾燙,眉梢泛起淡淡的桃色之紅,瞳目濕潤,嘴唇幹澀,總不時伸出舌頭的舔舐。

最後,白細一本正經回答霍铮的問題,“铮铮,我想我是發情了。”

他很是苦惱,“這可如何是好?”

明天便是他們的三日約定,而一早兩人得出發前往麋鹿山,依照近日白細要折騰至黎明才肯停歇的性子,若夜裏真的發生什麽,霍铮擔心給他去往麋鹿山途中增添不适。

“先回屋休息。”

霍铮是人,自然不會與禽獸那般,趁白細發情把他壓着胡來。

——

夜裏,甜膩的貓叫從柴屋斷斷續續飄入房中,白細閉着眼在霍铮懷裏翻來翻去,那叫聲聽得他氣血翻湧,身子無意識挨着霍铮輕蹭。

黑珍珠也是生猛,将野貓弄到半夜都沒停歇。

白細一聲聲數着貓叫,精神抖擻窩在霍铮懷裏,霍铮被他擾得沒法睡覺,起身将屋內油燈點燃,陪他在床上坐。

“铮铮。”白細受不住,“我難受。”

他抱緊霍铮寬闊的脊背,憑着身體的反應,腦袋抵在他肩膀說些讨求的話。

熱熱濕濕的氣息鑽入霍铮耳朵,白細咬入嘴裏,再吐出來,整個耳朵便都紅了。

“铮铮,唔……”

軟滑的舌吮在口中,霍铮抱起白細讓他坐在懷裏,從耳朵到面頰,再沿着纖長的頸子,耳鬓厮磨,将自己遭受的撩撥一一還回去。

屋內彌漫着淡淡的腥甜氣息,白細喉中發出比貓叫春還要軟甜的聲音,他攀緊霍铮,身子化成一道美妙的弧度,直到肯徹底老實窩在床上不動,霍铮将他擦幹淨,才出門打了些水清洗口與手。

指腹沾有薄液,霍铮洗着洗着,突然着了魔般,将指尖放入嘴裏,腥甜的氣息沖入喉腔,他閉了閉眼,對着井面站了一會兒,才繼續沖洗。

白細做了一個短暫而瘋狂的夢,夢醒時天也亮了,他拍拍發燙的臉,探入被中摸着精神抖擻的東西,尚回味在夢中的餘韻裏。

黑珍珠與黑夜貓在院裏你追我趕,大清早就沒安靜過。霍铮熱好飯,把要帶上的行禮收拾好。

他們今日就要前往麋鹿山踏春,蘭婆如天下所有母親那般擔心遠游的孩子,吩咐霍铮在路上照顧好白細,也要注意安危。

“铮铮。”

白細換好衣服出來,看到霍铮把行囊往馬車搬,便過去給他搭手。

飯飽後,蘭婆送他們離開,馬車往弘揚館的方向駛去。

這天一早,書館裏就集合了不少學子,他們換上薄春衣衫,手執羽扇,意氣風發,做翩翩公子模樣。

方子塵在車底下與白細興奮擺手,霍铮給他理好衣裳頭發,才放他下車與其他人彙合。

管內百餘名學子聚在院子分排站,馬夫陸續牽着馬車侯在大門外。

長偵先生與衆學子說完話,才讓他們依照順序上車,白細與方子塵皆被安排坐在霍铮牽架的馬車,一輛接一輛馬車從書館大門整齊出發,場面十分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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