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在迷茫中醒來

“愛開始是一個眼色,最後是無盡的蒼穹。”

天終于亮了。

璀璨的燈火逐漸被日出的光輝掩蓋。天邊亮起熟悉的奶白色,緊接着紅彤彤的新日露出腦袋,未着日光的暖意,但心裏已經跟着暖流湧動。

這一次,大岳丸成了那個睡着的人。

睡得太過安穩。被親醒的大岳丸摸索着爬起來,帶着濃濃的起床氣摸了摸被親的耳尖。

“被窩真暖和。”

大岳丸夜景看着看着就累得睡過去了。久次良便載着他到了一間小旅店,這裏他經常來,店主是個舊時不打不相識的摯友,五大三粗的男人,說話卻愛帶“呗”。

“久次良就住最大的那間呗,舒适呗。”

店主幫提行李,久次良則一心一意的照顧懷裏的大岳丸,一步一步踩着狹窄的樓梯,手不忘護着他的腦袋,生怕撞醒少有睡得那麽熟的戀人。

“下午了,快入夜了。”

“要吃點什麽嗎?我帶你……”

久次良坐在床邊,背對着對方。大岳丸磨磨蹭蹭的爬近他,然後雙手環住他的脖子,半個人靠在背上。

大岳丸似乎還沒睡醒……剛從被窩裏出來的身體體溫偏高,後背傳來的溫熱感,加之大岳丸噴灑在後頸的鼻息……久次良的身子一下子僵硬起來。

“久次良。”

“如果我是Alpha你早就是我的了。”

大岳丸認真的時候,冷冷的如同神靈般的聲線。他嬉笑着親了一口對方的臉頰,然後跳着下床,抓起久次良疊好的,壓在床尾的衣服,利索的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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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次良心情複雜的望着他腳一踮,一踩,像個小孩淘氣的單腿穿內褲的模樣。大岳丸時不時發出失重的哇呀聲,忍不住,他走上前去想護着那人。

“久次良,幫我系一下。”

“久次良,幫我拿一下那個。”

“久次良……”

對方突然摸出一瓶淡綠色的噴霧,搖晃了幾下。久次良等大岳丸穿好衣服後,往其身上噴了數下,一瞬間,熟悉又陌生的信息素味便充滿整個房間。

即便是久次良噴的,也不約而同的皺起眉來。大岳丸身上全是其他Alpha的信息素味,成本極高的仿制水,往往是提取多人的信息素,精煉加工而成的。

Alpha之間會排斥彼此的味道。

久次良顯然是被Alpha的天性困擾了,他丢開噴霧,意思性的甩了甩大岳丸身邊的空氣。聞到的不是大岳丸的苦丁茶味,而是別的Alpha味,令他不安。

“哦,要去那種地方嗎。”

大岳丸接過遞到眼前的深色的舞會面具,用手掂了掂分量,面具的眼角被人用金色的細筆勾勒。乖張。

有含金量的情報往往都是在魚龍混雜的街邊酒吧收集到的,大岳丸也常常去。酒吧、舞會、夜市,這些生長于在黑白交接處的地方……他不讨厭,也不喜歡。

仿制水猶如無形的防護罩,将身為Omega的大岳丸在氣味混雜的舞池中層層保護起來。久次良想得還挺周到的……他側過頭,看向剛戴上面具的Alpha。

久次良的面具随發色偏淺,沒有彩筆的裝飾,沒鑲水鑽,毫無特點,素得離譜。大岳丸問門口的侍者要了鑲鑽的貼紙,剝下一張貼在久次良的面具上。

彎彎的月亮,沉在久次良的眼角下。

大岳丸常來這間酒吧,不作工作的事,單純的來喝過幾次悶酒,一個人靜靜地躲在專為Omega設置的特殊隔間裏,喝着濃度不高的清酒,紅着臉埋頭自言自語。

久次良這次領着他見到這間酒吧最真實的一面。入場、摘下假面,整理發型,大岳丸開始四處張望。

“害怕嗎?”

久次良牽着他的手詢問道,這裏照明很差,唯一用來的照明的霓虹燈也被人刻意弄低一個亮度,他們緊挨着站立,也勉強看清上身,靠地的下身黑漆漆的一團。

“你說呢,Omega?”

大岳丸的聲音冷冰冰的,面具下的他挑挑眉,不為所動。仿制水護着他,呼吸還算順暢,久次良也在身邊……但他不能放松警惕,這裏人人都戴着假面……

“一米八三的Omega。”

久次良聽上去很輕松的樣子,猜到大岳丸要甩開他的手,他先一步暗暗用力抓着不放。掙脫未果,不甘心的大岳丸便用指甲掐了一下,不疼,倒有點癢……

他喊住游走會場的侍者,單說了個字母,被喊住的侍者很快也回他一個字母。随後兩人被領着入了卡座。

“你好像……經常來的樣子。”

大岳丸看着久次良熟練的從桌邊不起眼的角落裏摸出一張宣傳冊大的酒水單,随後平攤在亞克力桌面上。

“很意外嗎?”

“不……我也經常來這裏。”

大岳丸興高采烈地浏覽酒水單上的行行列列,和專為Omega提供的酒水截然不同,盡是烈酒,價也高。敢情是看不起Omega的經濟水平嗎……他在心裏槽道。

“我知道,Castle。”

久次良脫口而出大岳丸最愛點的酒水名。望見對方瞪得圓滾滾的眼睛,他立馬作出投降求饒的手勢,然而還是忍不住露出貝齒腼腆的輕笑。

“那就Castle。把你喝窮。”

大岳丸不以為然,轉而将酒水單抛回到久次良手裏。久次良湊近看清Castle一列最後面被寫上“X99”。真是個倔孩子……久次良在腦海中回憶一遍同大岳丸買醉的過往經歷,摸着良心塗掉“X99”寫了“X3”。

大岳丸的酒量在Omega裏算能玩一玩的等級,只比久次良差些,總的還是因為沒有那麽多機會去鍛煉。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想問我。”

久次良正準備給自己點酒,筆尖剛落到那一行,赫然發現大岳丸早就替他已經作了決定。BODY CRY,不像Castle是溫良的酒,一杯醉,兩杯爛醉,三杯有問必答,這樣濃烈的酒,大岳丸給他“X4”。

“怎麽會,只是想看看你有沒有長進。”

大岳丸心虛的表情被面具蓋住了,不過手有些不安分的握在一起,乖乖的放在大腿上。

“嗯。”是那件事吧。

久次良裝作不在意的樣子,他的酒量根本沒長進,勞改時滴酒不沾的生活甚至可能會讓他倒退許多,不過數字沒有修改,他把“X4”保留到侍者來收單的那刻。

大岳丸不知道那侍者是自己的人。

Castle,酒如其名,有點童話的感覺在裏面。大岳丸喜歡Castle,有一半是因為它好看。雕刻過花紋的冰球沉在水底,覆蓋着一排密密麻麻的氣泡。

還有一層撒杏仁粒的雪頂,大岳丸每次都是先攪後喝。他喜歡看着旋渦中無處容身的奶油顆粒,更多還是出于這樣做兩種味道融合起來喝好喝的緣故。

大岳丸喝酒時專注的模樣,讓久次良很上頭,以致于大岳丸喝完第一杯的時候,他的冰酒快被捂熱了。一口未動,BODY CRY裏為數不多的碎冰塊從塊狀到顆粒狀再到浮在水面的薄薄一層,久次良絲毫不急。

直到侍者象征性的問卡座裏的每一位客人發着過時的,但用來可以消磨時間的雜志,久次良才抿了一口。

原本分層清晰漂亮的BODY CRY開始串色,沉于最底下的煙藍色一下次串到浮冰下,接着是水藍,像騰起的袅袅炊煙,沉沉浮浮,纏繞彼此,也不知道像誰。

有些烈,冰冷的液體滑過喉嚨留下火辣辣的滋味。久次良随手接過放在桌角的雜志,開始翻閱。

印刷失誤的次品。英文版面的大小寫字母不分,漫畫版面的圖片糊的糟糕。又是串頁又是錯頁的,在一旁喝得朦胧的大岳丸不知道對方為什麽看得那麽專注。

莫非是很好看的成人雜志?

大岳丸把腦袋靠在對方的肩膀上,偷偷用餘光掃,仍然看不清楚,只能看見加粗的大标題。好氣……控不住力道,手啪的一下打在書面上,兩人都一驚。

“良……我好像有點醉了。”

大岳丸默默的收回那只手,藏在背後,“怯生生”的偷瞄對方的反應。“你在工作嗎?”他小聲試探,這家酒吧再窮也不會用次品打發顧客。

有意為之的次品,他才察覺到。

可惡……自己真的喝醉了,反應變得好遲鈍。他對着透明的深色亞克力桌面中的自己捏了捏臉。

“嗯,工作。”

在灰色的酒吧裏,出于安全考慮,久次良不能喊大岳丸“小探員”,沒有靈魂,刻意的回避讓他不适。

大岳丸輕嗯了一聲,愣愣的盯着還冒着氣泡的第三杯Castle,他伸出的手剛碰到涼涼的杯壁,胃裏突然掀起一頓排山倒海,難受得冷汗直冒,手又縮了回去。

“沒事吧,小……”

久次良察覺到他的異樣,趕忙湊近察看。

“我沒事,你繼續。我去廁所一趟。”

大岳丸強忍着惡心,急沖沖的鑽出摟抱,往人群攢動的地方跑去。廁所不難找,順着指示牌,大岳丸咣的一下甩開門,三步跨到洗漱臺前,對着水槽開吐。

名為Castle的甜酒,歸根到底還是酒。酒精濃度再低,量多了也會醉。很久未沾酒精的大岳丸一口氣喝了兩杯,醉是自然,吐也是應得。只能怨太看得自己。

大岳丸望着鏡中吐得眼角發紅、滿頭大汗的人影。

真是狼狽的醜态……一點都喜歡不起來。

平時總是以自信、強大一面處事的大岳丸,此刻露出難以言辭的痛苦笑容。人喝醉的時候,日常層層掩藏起來的脆弱便再無束縛的沖破他的情感防線。

大岳丸雙手撐着臺面,睜大無神的淚眼,對着鏡中的自己一看再看。鼻尖酸酸的,嗆人,他揉了揉鼻結果眼淚卻控制不住的湧了出來,他又趕緊去擦眼淚,結果胃裏有混沌起來,湧上食管的胃液逼得他低頭去嘔。

要是、要是久次良在身邊就好了。

他空身一人,連擦嘴的紙巾都沒帶在身上,狼狽到嘴角肮髒的嘔吐物只好一遍又一遍的用手背去擦,他沒吃什麽東西,嘔到最後只剩水一般混合着唾液的胃酸。

算是報應吧。他可是将自己戀人逼上梁山的混蛋。

大岳丸望着朦胧的鏡面,不知何時騰起薄薄一層水霧。廁所外喧鬧的舞池攪得他心煩意亂,吵死了,他發狠一圈砸在鏡與鏡間的空處,鏡面被震得晃了晃。

“先生,這樣可不好。”

不偏不倚,恰好有人如廁。

大岳丸蒙了,來者不是久次良,事情就會難辦起來。他又是個醉人,準備過的一套流利的說辭,現在的他也不一定說得清楚,極大可能還會被對面套出話來。

“大岳丸。”

咔嚓一聲,廁所門從內鎖上。對方接着喊出大岳丸的名字,他緩緩踱步至對方跟前,逼得與自己對視。

“你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

“既然你知道我是誰,那你就知道我是吃什麽飯的……別逼我……我告訴你。”

剛嘔完的大岳丸說話都帶着喘,但性子還屬實嘴硬。他右腳往後挪了半步,換了站姿,手虛攀着臺面下端的凹槽,随時準備反過來給他一拳。

“也不知道良哥喜歡你哪點。”

來人見大岳丸敵意濃濃,只得道出自己是久次良的人。他見大岳丸反射性的卸下半身方便,便又上前半步。這下,他的面容大岳丸總算看清了。

是一直待在周遭的侍者,發雜志的也是他。

“是你啊……你的良哥在外面卡座裏坐着呢,幹什麽找我,我只是犯惡心出來……”

大岳丸轉而理了理亂糟糟的頭發,剛邁步想走,就被侍者單手連扯帶摔的拉了回來,這個男人可不像久次良溫柔,力道大到直接把大岳丸疼醒了。

“……”

莫名其妙,大岳丸不禁皺起眉來,揉了揉被拽疼的手手臂,重新上下打量這個侍者。

他和久次良的關系過于特殊,因此總是被對方有意無意的納入保護對象裏,久次良很少會讓自己的人與之接觸,混道上的人脾氣像他溫和的人太少了。

除了那個叫零丸的Alpha,大岳丸還真的不知道久次良身邊還會有誰。所以,那家夥平時到底怎麽和這些暴躁的、又自以為是的混蛋Alpha相處的?

良哥良哥的。可叫的真好聽。

“怎麽了。”

大岳丸重新靠回洗漱臺,大大咧咧的抱臂回望,語氣冷冰冰的,誰讓他也不是省油的燈。

“有事直接和你的良哥說啊,找我幹什麽。”

“我……半生跟着良哥沉沉浮浮,就連他入獄那會兒,也和零丸锲而不舍的想買通獄警救他出來。”

“啊,那個啊。”

“可是錢都給了,人也買通了,見到良哥的時候他說自己不想越,要乖乖的坐滿服刑期。”

“所以呢,你想說什麽。”

大岳丸察覺到氛圍的變化,有些微妙。他開始胃疼,沁出的虛汗滑入他的眼睛,辣的睜不開眼,抱臂的保守動作松開,大岳丸單手揉了揉眼,像哭紅的。

他有點猜到對方想說什麽。無不是抱怨自己,抱怨他将那個一生最崇拜的老大拖入獄,還順手洗了腦。不過,他還真沒想到久次良會拒絕越獄。

有逃的機會不逃,人坐牢坐傻了吧。

大岳丸只以為對方一根筋通到底,卻忽視了久次良從來都是運籌帷幄的“生意人”,一根筋只是對他的。遇到喜歡的人,再聰明的男人也會變笨蛋。

久次良是那天在天臺上被吼怕的。

就算自己多麽想見,就算零丸每天叨叨絮絮的彙報大岳丸最近查辦的案子如何如何進展,就算手下替他入獄喋喋不休的喊東喊西。久次良都忍在心底。

但總會有人會忍不住。

“我知道良哥一直瞞着你……那天的真相。”

“他就是這麽一個人,總喜歡一個人默默的抗,就算是最好的兄弟,也不讓我們替他明冤。”

侍者從口袋裏摸出牛皮紙的密封袋,在大岳丸微愣的注視下抖出幾張照片,擺在他的面前——最前面的是審訊那天“鴉”的人給他看的。

“是不是很熟悉。‘鴉’就喜歡用這種把戲。”

“良哥明知道是圈套,還往裏鑽……”

“還不是為你……我也是真的不知道你這個Omega哪裏好。又是條子又要強的很。”

侍者洗牌似的将手中的照片一張張的抽離,幻燈片般的視覺變換,映入大岳丸眼中的就是場微型默片。喝酒喝得視線模糊,他用手指強掰開打顫的眼皮看。

除卻第一張照片是近景的彩照,剩餘的都是遠景的灰白畫面,應該是從離事發點很遠的監控裏調出來的。

模糊不清,但大岳丸憑着感覺和多年來看監控鍛煉出來的捕捉能力,很快在灰度不同的集裝箱中找到了落在其間的人,那人竟不是久次良,是自己。

他和久次良有約,出現在畫面中并不以意外。然而緊跟着的一串照片構成的動态畫面,讓大岳丸不自禁的捂住嘴,眦裂的眼眶,顫抖的瞳孔。

所以,他果然錯怪了久次良。

心中遲遲不肯落地的猜度,此時此刻,不偏不倚的落在他最軟的心頭肉上,大岳丸感受不到撕裂般的疼痛,因為他木了,愣了,頃刻間,他被歉意,愧意填滿了空殼,以致于他不知道自己咬破了嘴唇。

鐵鏽的血味混着甜膩的酒味在口腔內随着大岳丸愈發急促的呼吸蕩來蕩去,他忽覺耳暈目眩,腿一軟,差點跌在地上,顧不上嫌髒,他艱難的用手撐着地,半蹲着看着侍者的皮鞋,努力消化。

他和久次良那天約見的目的就是為了去疑似“鴉”據點的地方,細細的查探一番。而不知為何,約見的事情走漏了風聲,趕巧不巧的被“鴉”的人得知,便安排了人手想解決他們。

久次良應該是在來的路上察覺到了異樣,繞後幫自己解決了跟蹤的“鴉”的人,然而他也只是天真的以為“鴉”的計謀止步于此,沒有料到這成了今後自己被誤會至深的把柄。所以,“鴉”是有意要……

要借條子這方除掉久次良,接手他的“浮鯨”。然後好好的借這個名號養精蓄銳,等再起之日。如今五年過去,“鴉”覺得時機已到便開始活躍于鈴鹿山暗部。

久次良……

倘若沒有他,那個時候自己就該去見父親了。明明是救命恩人,自己卻瘋了似的朝他大吼大叫,咬着“正義”不放逼迫他接受莫須有的罪名。

所以……久次良為什麽不跟他解釋。寧願入獄坐牢,也不願意告訴他真相?因為自己“蠻橫無理”,還是因為自己“無理取鬧”,比起解釋瞞着更省力……

自己果然讓他失望了吧。

大岳丸扶着臺面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抓着邊緣,他沒理會侍者,反而側身看向鏡面。因為他長得幼,鏡中只是一個頭發汗濕,臉哭得亂七八糟的少年,也因為他長得幼,不知騙了多少久次良的心。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大岳丸就着鏡子,揉了揉發紅的眼角,轉而撒氣的揉了揉已經很亂的棕發,又理了理黏在額頭的碎發。額頭有些燙手,分不清是酒醉還是情潮期的緣故。

“良哥他真的很愛你。”

“嗯……我知道,他很愛我。”顫抖的聲線背後,是不自信。大岳丸抿了抿唇,這回嘗到了破皮的疼痛。久次良那份細膩的愛,壓得他喘不過氣。

大岳丸陷入的是甜蜜的痛苦。

“謝謝你的良用苦心,不過……這些照片能給我一份嗎,久次良應該告知他在查‘鴉’的事。”

大岳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将肺中的濁氣一股腦的排除體外,他垂下頭先看了看逐漸平複的胸膛,再望向遠處的廁所隔間,回到悠然的口氣。

“沒道理拒絕。”

輕笑中,侍者将照片放回牛皮紙袋裏,半卷着塞進大岳丸攤開的掌心裏,“我也該回去工作了。良哥差不多已經讀完了雜志,你快回去吧,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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