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梅圖1
一場秋雨一場寒。
原本就陰陰的天飄起了小雨,綿綿細雨如同白霧籠罩在這個江南小鎮上,傘也擋不住往身上撲的雨霧,令人忍不住用手掖緊了領子。
已近傍晚的街道上行人寥寥,嗒嗒的馬蹄聲劃破了雨中的靜谧,路上撐着傘的婦人将她的孩子攬得近些,在馬蹄聲最響之時把傘撐低擋住他們母子二人。
“娘,”在她臂彎裏的小孩仰着頭奶聲奶氣地問她,“最近鎮子裏怎麽來了好多陌生的人?”
婦人微微偏開了一點傘,看向騎着馬飛奔而去的那些人的背影,腰上大多都配着劍,她的目光移了移,落到了鎮子遠方連綿的山脈上,在煙雨之中宛如是丹青聖手筆下的一幅潑墨山水畫,她說:“聽說是那個山莊出了大事,寶兒這幾日都待在家裏不要亂走,那些江湖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可能會有吃人肉的呢,他們最喜歡吃像寶兒這種嫩嫩的小孩,所以要乖乖聽娘的話知道嗎?”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小孩垂頭喪氣:“知道啦……”
客棧的門被推開了,一陣冷風攜雨襲來吹得櫃臺上打瞌睡的客棧老板一個激靈,他擡眼便看到門口來了一群年輕人,皆是衣裳半濕,風塵仆仆,打頭過來的那個一身青衫,饒是狼狽之下也掩不住那副皎如玉樹的好相貌,他眉眼雖常年帶着笑意,眉梢卻冰冷無比,像是目空一切什麽都放不到眼裏。
只這一眼,,憑着他開店以來,人來人往之間練就很少錯過的好眼力,老板便判斷此人恐怕是個心狠手辣的主。
那青衣人開口了:“店家,可還有單間?”
“有的有的,不瞞您說,這幾日我們這山下小鎮可來了不少人,整條街的客棧都滿了,只有小店還留有空房,您可算找對了地方了!”他喚了個小二給他們帶路,“客官往樓上走便是。”
青衣人看那店家低眉順眼,擡眼偷偷瞥他的模樣,卻是一笑,将手裏的一錠銀子留在了櫃臺上:“送些店裏的拿手小菜和熱水上來。”
店家連連應諾,看着那銀子眼睛直泛光,在他們走遠之後忍不住放進嘴裏咬了一咬。
待走上了樓,青衣人旁邊的同伴開玩笑的說道:“行山,我怎麽看着這店家好似有些怕你啊,”他拍拍他的肩膀,“看岔眼了吧,要知道你可是我們這一群師兄弟裏面出了名的好脾氣……”
秦行山有些無奈,只笑不答。
那同伴還想說什麽,卻被樓上的動靜給打斷了。
一個瘦小的身影從正對面的房間裏沖了出來,踉踉跄跄地沖到他們這群人堆裏,帶起了一股奇特的香味幽幽籠了過來,幾乎在場能夠聞到香味的凸者都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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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者?!”
而且聞着這股香的濃郁程度,分明還像是一個正處于花期中沒有被采摘過的初凹!
那個年輕的女凹衣衫不整,通紅的臉上滿是淚水,她睜着迷蒙的雙眼,憑着凹者的直覺抓住了其中能力最強的那個凸者的衣角,原本她是想直接撲過去的,不過敏感地意識到這麽做會發生更為可怕的後果,于是改為了抓:“……救救、救救我……”
她求救的話還沒能說完,身後就傳來一聲怒吼!
“臭娘們!不知道爺是誰嗎?!看上你個小賤凹是你的福氣,竟然還敢逃,看爺爺今夜不把你入的花都散了!”一只大手拎住女凹的後領,重重的往後一扯。
她抓住青衣衣角的雙手顫抖着,即将要抓不住了,但處在花期女凹眼中最為亮眼的那名凸者卻仍似不為所動的模樣,而且在她向此人散發花香之時也未曾有一刻感受到了回應,她的心中頓時絕望起來,看來注定要失身于這個殘暴男凸了,若是成了結,那便連下半生也……她對不住她的爹爹……女凹絕望的閉上了雙眼,一滴淚水從她的臉頰上滑落,滑過她右頰上因為情動而若隐若現的花痕。
那花痕有些淺淡,是淡粉色,說明這一個凹者的資質并不是那麽優秀。
但花痕的形态卻極美,像是桃花、梅花一類的。
在濃郁香味中,青衣人一點波動都沒有的冷漠雙眸定在了那女凹右臉的花痕上。
正在把手裏哭哭啼啼的女凹往房間裏拖的馬魁便感到肩膀被人拍了拍,耳邊聽到一聲制止聲:“兄臺,等等。”
聞着小娘皮吃了藥之後情動香味的馬魁正煩躁着,只想到床上大幹一場,好叫她嘗嘗自己的厲害!到底是誰這麽不會看臉色!他不耐煩的轉頭,映入眼中的是一張俊美的臉,見他望過去還朝他友好的笑了笑。
在此時感受到另一個凸者,還是比他強的凸者的馬魁,只覺熱血騰騰地往腦門沖。
“怎麽小白臉?想跟你爺爺搶凹?活的不耐煩了啊?知道你爺爺是誰嗎?聽好了別到時候死在誰手上都不知道,你爺爺是揚州九羅刀馬魁!”他把手裏的女凹往旁邊一扔,從背後抽出一把長刀來,臉色猙獰,“敢和爺搶凹?看你馬爺爺殺得你爹娘都不認識!”
“看刀——!”
在人高馬大的刀客提着長刀,向他面前那個被映襯的有些瘦削的颀長身影砍過去之時。
青衫男子擡起那雙似乎永遠帶着笑意的眼眸,氣定神閑。
站在走廊那邊,已經分吃了抑制藥聞不到香味的少俠們看好戲一般瞧着這邊。
而在樓下看到這一幕的客棧主人正長籲短嘆,掰着算盤,盤算着今夜又要有多少銀子流到木匠手裏……
……
電光火石之間,幾乎連同馬魁在內的所有人都沒能看清那青衣人是什麽時候出劍的。
下一刻,那馬魁瞪大着銅鈴一般的雙目,踉跄着後退了兩步,從闌幹上翻了下去,“砰”的一聲落在了一樓地板上,在衆人望去的時候血方才從他脖子上噴出來,濺了一地都是。
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片死寂。
那女凹不知是被吓到了,還是初次花潮折磨之下身體到了極限,白眼一翻就地暈了過去。
女凹吃了客棧老板娘那邊要來的抑制花期的藥已經醒轉。
她的爹爹也被人從柴房救了出來,父女兩個抱作一團,皆是淚目。
她爹爹放開床上的女兒,轉頭跪倒在秦行山的身前,還沒跪下就被他扶起來了,嘴裏仍不斷喃喃:“多謝恩公!多謝恩公!……”
原來這一對父女是游唱到這家客棧的賣唱人,不料女兒在表演唱曲時被那入住在此地的無賴刀客看中,很是受了一番折磨。
那爹爹還表示出了願意讓自己女兒跟在秦行山身邊的意向,不過他笑着婉拒了。
秦行山若有似無的掃了一眼那女凹的右頰,問了一句:“你是什麽花種?”
女凹聞言一愣,在他的目光之中微微低了低頭,摸了一摸自己的右臉,像是有些羞澀的模樣:“奴是杏梅……因為這個,爹爹給奴取的名字也是杏梅。”
秦行山點點頭,把目光移開了,不知想到了什麽地方去。
他身後的師兄弟輕輕拍他的背,擠眉弄眼,暗地裏道:“秦師兄豔福不淺啊……”
秦行山聞言笑而不語。
這天深夜。
一間房間的門被小心推開了,兩個身影悄無聲息的從門外進去,發現他們要找的人影正坐在桌子前面,那人伸手點亮了桌上的燭燈,昏暗的燭光溫柔的映出了他俊美逼人的側顏。
由于燭火的晃動明明滅滅,竟有些詭異。
兩人跪倒在那男子面前。
“參見少主。”
“參見少主。”
……
秦行山眉峰冰冷,一言不發,只是在探手撥弄燭燈。
兩人均是冷汗津津,其中年長一些的人開口,舉起的手攤開,是一個信封:“少主,這是主子給你的信。”
秦行山展信一眼數行,兩人低頭不敢多看,他看畢之後,将信紙放到燭火上點燃,火舌從邊角蔓延,直至将這封信全然燒盡。
他垂下眼,揉了一揉眉心:“回去告訴他,我知道了,還有,”他繼續道,“明日我們會去白梅山莊,你們一個都不要跟着我,聽到了嗎。”
年長的人擡頭,欲言又止,最後道:“少主,主子的意思是讓卯杏跟着您,她雖是凹者,但受過訓練,這樣出了什麽事也能……”最後的話消失在了那人冰冷的視線中。
他身旁跪着的正是那個女凹杏梅,此時正在凸者的威壓下戰戰兢兢,半點都不敢動。
“滾。”
那兩人在話音落下之際就從房間之中消失了。
秦行山起身走到了窗前,将關着的窗推開,從這一處望去,正巧能夠隐約看到那邊遙遠的山脈,最高的那一座山上似乎常年積着雪,從此地還能看到些許黑夜裏的白色影子。
他就這麽站在窗前,也不知看了多久。
直至黑夜散去,第一縷晨光散落,方才在嘴角露出了一抹笑。
作者有話要說:
秦男主:僞造的便是僞造的,永遠及不上那個人半分。
【關于設定】:古耽武俠世界,性別和ABO相似,有六種吧,分男凹女凹、男凸女凸和普通男女,情動之際會在身上顯示出特殊的花紋,被稱作“花痕”,每個凹者都不一樣,越深說明資質越好,不管是體質、各方面天賦、生育能力之類的(不過這世界正文沒有生子,因為溫臨毓的特殊身世,如果有小天使想看我可以在番外嘗試一下……)
設定先說這些,寫到再添吧。
溫老師這個世界可被設定坑慘了,可以期待一下,哈哈。
下章就寫到溫老師了,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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