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梅圖6
秦行山像是要同黑夜融為一體。
他只身在小道上踽踽獨行,眼前慢慢浮現那一張熟悉的臉,與多年前那人的模樣重合在了一起。
當年他在驿站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已不見了那人身影。
也再沒有一絲痕跡殘留下來,來證明那是确實發生過的。
一切仿佛都是他的一場春-夢,卻真實的分毫畢現。
但是無論如何,他的直覺都告訴他,那晚上的一切不是他的幻覺。
不過那一晚之後,片雪驚鴻也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上,沒人再知曉他的蹤跡,沒有人再見過他。
就仿佛正是自己見到了他在這世上的最後一面。
連同着打馬從柳前經過的白衣公子,還有那人穿着被染成朱紅色的血衣于月夜之中,揮劍似月光,忽然回眸向他看來的畫面。
秦行山遠遠的看向那處黑夜裏的屋檐,屋檐之上挂着一輪皎月,四周萬籁俱寂,連蟲鳴聲也無。
他突然察覺到空氣中飄過來的一絲古怪的味道……像是什麽燒焦了。
秦行山看到火光從那處漸漸明顯起來,臉色一變,運起輕功朝那邊沖了過去。
——有火光的那裏正是那人的小院!
越近那股味道便越明顯,幹草堆滿了內門前,火焰似乎是得到了什麽助力,已經以不可阻擋之時蔓延了出去。
他趕到院門前之時,正巧看到一個黑影躍向了屋檐,秦行山看了眼在黑暗裏消失蹤跡的黑衣人,毫無不猶豫地轉頭撲向了熊熊烈火之中。
熾熱的火焰仿佛要把人身體內的每一滴血液都烤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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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如同烙鐵,印在身上的每一處,更可怕的是那源源不斷的濃煙如附骨之疽纏繞在左右,使呼吸漸漸變得萬分的困難。
秦行山避過掉下來的燃燒着的東西,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他在哪裏?
目光一絲一毫地搜尋着,最終在不遠處看到一個人影。
那人只着單衣,烈焰的光芒映在他蒼白的臉上,單薄的身影像是下一刻便會被火舌徹底吞沒,更加糟糕的是,他似乎已經陷入了昏迷,或是……
秦行山踏着輕功,用劍斬斷從上面掉下來的梁木,湊到那人跟前,将手放到他鼻下,感受到了輕微到可怕的呼吸。
他把人攔腰抱起,想要原路返回,在火海裏到了出口前面,卻不料被烈焰灼燒已久的木板突然轟然倒下,秦行山懷裏抱着人一時之間無法拔劍砍斷它,電光火石間,他轉了一個身,滾燙無比的木板便轟的倒在了他的背上,耳邊仿佛能聽到皮肉烤熟了的滋滋聲。
他皺着眉,一腳将那木板踢到旁邊,看向懷裏那人臉色雖仍是蒼白,眉間汗珠沁了出來,除此之外卻是安然無恙。
他沖出了門外。
秦行山看着躺在床榻上的那人,雙目緊閉,無知無覺。
他的眉頭輕輕皺着,似乎在為了什麽而痛苦着。
秦行山忍不住探手幫他将褶皺撫平了,結果卻摸了一手的濕汗,他又擰幹了熱毛巾輕輕敷在那人額頭,把汗拭去了。
此間無人,那種有如附骨之疽的暗香再一次的出現了,他望向窗外的白梅林,此時一陣微風掠過,梅花紛紛灑灑的翩跹落下,宛若仙境。
秦行山回過頭,視線重新落到了葉雲清的臉上。
那張臉雖過于蒼白,卻仍然掩不住有別于他人的俊美,不濃不淡的眉,高挺的鼻梁,長長的睫毛溫柔的覆在眼下,還有那一張微微抿着的唇瓣。
略微的發白,像極了方才看到的那成千上百飄落而下的梅花瓣。
淡淡的幽香像一只柔軟的手撩動着他的本能。
是他,是他,是他……本能在思緒裏歡呼雀躍着。
他是你的,他是你的,他是你的……誰也搶不走!本能這麽說道。
秦行山的臉色暗了下來,他盯着那人的唇瓣,在鼓噪無比的聲響裏專注的描摹着,他眯起微微發紅的眼睛舔了一舔上颚,慢慢地俯身而下。
這一刻如同是觸碰到了最珍貴的甘霖,秦行山把一只手放在那人的肩上,另一只手從下至上拂過那人披散着的長發,到達葉雲清的後腦勺,然後把他按向了自己。
直到裏面每一絲每一毫都經歷過他的造訪,他甚至強迫此人與自己的舌糾纏。
昏迷中的那人被騷-擾的輕聲唔了一聲,無意識地想要逃離這種幹擾,卻又被強迫着硬生生拖入了漩渦裏。
含不住的透明涎水從兩人相交的唇瓣間溢了出來,滴落而下。
葉雲清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張毛茸茸的貓臉。
頓時剛醒過來的迷糊全沒了。
白貓板着一張貓臉,竟然顯得有點嚴肅,當然更多的還是可愛,讓人想伸手揉一揉,把它嚴肅的毛茸茸臉給揉沒了才好。
可惜還不等他出手,白貓已經像是提前感受到了什麽威脅,從他這一頭蹦到了另一頭去。
葉雲清:“……”這場面,總有一種披着貓皮的系統在表演雜技的感覺。
鼓個掌。
白貓蹲坐着,竟然對于自己被戲弄一點都沒有要炸毛的樣子,甚至還心情很好的一晃一晃尾巴。
葉雲清這回才是真的被驚到了。
再一看男主的進度,嗯,還是那麽點,百分之四十五……嗯?百分之四十五?
比先前漲了百分之十?
他再看看系統那張寫着美滋滋三個字的貓臉,似乎也完全能夠理解了。
葉雲清剛想要開口說話,忽然覺得自己的嘴怪怪的,簡直好像完全不是自己的一樣了,舌頭劇麻,嘴裏都是一些數不勝數的小碎口,他張了張口,疑惑的用手碰了碰,疼的嘶了一聲。
除此之外,葉雲清還發現自己周身前所未有的清爽,很難形容的感覺,就像是空調房裏捂在被子裏,還有大夏天在陰涼有微風的樹下面吃冰鎮西瓜的那種……
他一想到現實世界裏的冰鎮西瓜,有些懷念,口水都快流下來了……這不是他的錯覺!它是真的流下來了!葉雲清不知該用什麽表情面對這一事實。
肯定是嘴忽然莫名其妙不聽使喚的緣故。
在白貓那一雙貓瞳裏,葉雲清可以說是十分的容光煥發,簡而言之就是一臉被滋潤過的樣子。
不忍直視,不忍直視,白貓撇過了嚴肅的貓臉。
這一場走水因為是在較為偏僻的院子裏發生的,又因為山莊裏特殊氣候的緣故,并沒有蔓延的很開,奇怪的也正是此處,有整整兩處院子被徹底燒為了灰燼,其中葉雲清被及時救出,因為吸入了過多白煙,還有一開始的迷藥的緣故陷入了昏迷。
而另一處遭殃的院子裏被找出來了一具焦屍,被找到的時候,那具屍體已經是面目全非的樣子,期間卻有人從他所佩戴的沒有燒盡的東西,判斷出來那是先前在他們來之前就失蹤的一個護院弟子。
不僅如此,雖然已經是焦屍的狀态,衆人卻還能夠從他的身體上看出諸多,其中最為怪異的有兩點:其一是此人屍體呈現出一種奇怪的幹癟,就如同是身體裏的血液都用某種不知名的方法被抽空了一般;其二是他的頭頂凹了下去,裏面空空如也,所有的腦髓都不翼而飛了。
這一具慘死的焦屍橫在大廳內,着實讓人毛骨悚然。
衆人陷入奇異的靜默之中,忽然有一人輕聲說了一句:“是惡鬼。”
那是一個穿着天藍衫的少俠,他見衆人都向他望過來的視線,微微低了低頭,眼睛不安的轉動着,面容極其蒼白:“不瞞各位,我先前在山下一個村民家中借住,無意中曾在門外聽他們說起這座山上有可怕的惡鬼,說是幾十年前,有上山打獵的樵夫親眼所見,那惡鬼青面獠牙,形同山魈,只要碰上人,就會将其腦髓和血液等等一并吸食幹淨……”
“後來便再沒有人來造訪這裏的山脈,只敢在山腳活動……”
“一派胡言!”
“我們一衆血氣方剛、武功在身的凸者,難道還怕他小小惡鬼不成?”
……
那少俠于是不再說話,只是臉色更加的蒼白了,幾乎白成了一張白紙。
“還會死人的……”他在吵鬧聲中極輕極輕地喃喃,緊緊的握住了手裏的三角平安符。
白貓系統把大概的狀況都說給了他聽。
葉雲清皺皺眉,說實話,他經歷過那麽多世界,比惡鬼還可怕的都見過,所以并不對于這一類超自然的存在感到詫異,說實話這些世界裏不管出現什麽,他都不感到奇怪。
不過,這焦屍真是惡鬼所為嗎?惡鬼還會縱火?或者說是有人幫助惡鬼縱火……那麽這個人又是為什麽要燒死自己呢?
葉雲清想了一圈。
事情尚未想通,先是想到了之前要問系統的事情。
葉雲清看了一眼正在舔爪子的白貓,伸手一抓,把貓困在了懷裏。
剛想掙紮的白貓聽了他的下一句話,頓時僵成了貓化石。
“系統,先前我就一直有個疑問,之前那幾個世界的男主溫遠山、晏雲山、闫珏山……你老實說,他們是不是一直都是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溫老師:(頂着腫成烤腸的嘴面無表情)……男主的人性呢?啊?
其實沒有小劇場說的烤腸那麽誇張啦,蛤蛤_(:з」∠)_
明天周六休息,正好把作業做了,後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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