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梅圖12
江無涯神神秘秘的把手裏的紙攤開在書案上。
“這幾天把整個山莊摸了一遍,壯壯你猜我發現了什麽?”眉間神采飛揚,甚是得意。
薛子莊一把視線落在身邊的人臉上就再也移不開來了,一眼都沒舍得收回放到那張紙上面。
被他這般默默看着的人沒有擡頭,于是便也對此一無所知,只一心向他展示自己的調查成果,“這是我畫的山莊的平面圖,有些粗糙,大概就是這樣子的,”江無涯骨節分明的手移到最下面,“你記得嗎,這是我們進山莊的山門,”他的手慢慢往上移動,“這是今夕閣……這是……”
薛子莊的目光落在那人的手指上,心想,太細了,要想辦法養的肉肉的才好……
腦子裏飄過各式各樣的美味佳肴,忽然感覺下巴一痛,看到江無涯似笑非笑地睇着他,手還沒從他的胡子上挪開,似乎是覺得手感極佳,于是在胡須上多蹭了兩下,方才作罷,道:“壯壯,說正事呢,有關我們能不能從山莊活着出去啊,現在可已經死了六個人了,再拖下去指不定哪天就到我們倆了,你認真點。”
薛盟主認真了……認真不起來。
他下巴被那一雙手蹭的癢癢的,那股難忍至極的瘙-癢一路從下巴上傳到胸膛中,薛盟主的臉徹底漲紅了,只是因為大半被遮在厚厚的絡腮胡下面,看不大清楚。
薛子莊的心跳快的像要從胸膛之中鼓弄出來,腦子裏更如同有一百個木魚在“嗒嗒嗒”的敲着,一片空白,什麽都沒辦法思考。
他點點頭,示意那人自己知道了。
江無涯看了眼他,有些狐疑,不過這回不知是壯壯僞裝功力提高還是什麽,他一時之間沒能從那一張“男人味”雄厚的臉上看出來什麽異樣,只好再心裏又嘀咕了一聲:遲早要将這礙眼的胡子全給他剃沒了……
“壯壯,你看這張圖,有沒有覺得像什麽?”
見他重新把視線放到那一張圖上,緊張地憋着氣的薛盟主悄悄的松了一口氣,然後看了一會兒圖上的東西,沉吟着轉頭,與江無涯對視:“這形狀,有些像蛇。”
江無涯嘴角一彎,眼睛一亮:“對,就是蛇!具體來說是騰蛇。這裏的梅花樹就是它的雲霧。”他的手滑過圖上,繼續說,“這個山莊的模樣就如同是困在群山中的騰蛇。”
“再聯合我們在屍體上所發現的奇怪蠱蟲,還有屍體的死狀……”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那個在二十多年前就被滅教的肯莎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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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莎就是南疆話裏‘女娲’的意思。他們信奉蛇神,并且以騰蛇作為圖騰,教衆大多是普通人,幾乎沒有凸者與凹者的存在,我聽說這是因為他們極其歧視凹者與凸者,認為凹凸是怪物,是畸形,他們堅信女娲捏土造人之時造出的是普通人,而凹凸是作為普通人的奴隸存在的,應該被歸在獸類之中。”
“更可笑的是,在當時這種荒謬至極的想法還受到了許多普通人的追捧。”
江無涯說着,把桌案上的圖紙重新折了起來,繼續整合自己腦中有關肯莎教的記憶,“他們雖然不将凸者與凹者視作人,但因為普通人相比于凹凸的缺陷,暗地裏又十分豔羨凹者與凸者的生育能力,甚至是凹凸與普通人結合繁衍出來的孩子資質與數量方面都比之普通人之間的結合要高上許多。”
“壯壯,你父親曾經有與你提起過二十多年前武林上那一件事情嗎?”江無涯道,“二十多年前肯莎教的覆滅,正是由薛老盟主為領頭者逼上肯莎教當時所在的肯莎荒林,然後一舉打下肯莎教的。當時那一戰,還因為林中瘴氣以及肯莎教可怕的禦蠱術和毒術折損了不少人進去。”
“說起來,肯莎教會這麽快地被群起而攻之,緊接着迎來覆滅,其實與它的所作所為脫不了幹系。二十多年前肯莎教的教衆一夜之間抓了許多幼-童,其中還大多都是各大門派之中資質極高的小孩,這樣便引來了衆怒。”
“不過饒是一鼓作氣攻入了肯莎教的大本營,也是晚了,被抓去的孩子已經十不存一,大多都不知去向,甚至屍骨無存。”
……
“我認為這個所謂的白梅山莊,很可能背後藏着那個二十多年前被滅教的肯莎教餘黨。”
江無涯神色凝重,手指輕輕捏着下巴,完全不知道旁邊人正看着他的模樣發呆。
“這一回由白業松發起的,向武林諸多新秀下的邀帖,尋兇是一個幌子,招親是一個幌子,甚至那所謂的‘梅圖’可能也是一個幌子,真正的目的就是将我們像養蠱一般困在一處,然後慢慢的一點一點的由占有絕對地位的蠱王把我們一網打盡,作為它的養分!”
涼了。
葉雲清抿了一口之後想到,晃了晃手裏的茶盞,看着盞中的茶水發了一會兒呆,忽然感覺自己的右眼跳了幾下。
他把手中的茶盞擱下,心裏默念了一句,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右眼,是災禍……啊封建殘餘,不可信不可信,葉雲清的心裏淡定無比。
院門被人敲了幾下。
男主每天,不,可以說每個世界怎麽都這麽閑,不是應該去完成一下他拯救世界的任務嗎?葉雲清扶了一下額,任命地起身去開門,門一打開,露出外面一張秀氣清麗的臉,杏眼流轉間把他的神情都收入眼中之後,那人微微垂了一下眼。
那人與他結識許多年,甚是了解他,能從他眼角眉梢判斷出一些他沒有外露的情緒。
他以為門外站着的是誰?白臻眼中紅光一閃而過。
葉雲清沒發現異樣,對于白貞兒的出現有些詫異,畢竟她已經自上一回來到他院子已是過去了許久。
葉雲清将人領到屋中,倒了一杯茶,倒到一半發現沒有撲騰起來的熱氣,才想起來茶壺裏的茶是涼的,不過這時候去沒法把它收回去了,只好硬着頭皮倒完之後,提了一提這個問題:“茶放得太久,已經涼了,若是不介意的話……”還是讓我把它拿走了吧……
他迎上了一張小天使似的臉,她笑得有些羞澀,輕輕地擺了擺右手。
“沒事,我、我喜歡喝冷的。”說罷像為了證明一般,擡手倒了一些在口中,涼意頓時從嘴中蔓延開來。
葉雲清阻止不及,心裏的小人無辜的望了望天,真的和喝冰水沒什麽兩樣,不過也很醒腦便是了。
白臻桌案下的手揪緊了裙衫,長長的眼睫下很好的藏着暴戾,這群賤仆,竟敢讓這人喝冷茶……
擡起眼來又是一個乖巧的笑,把手裏的東西推過去,打開來全是精美的糕點,可謂是琳琅滿目、各式各樣都齊了,像是要一口氣補足了前些日子欠的一般。
白臻看那人一下子亮起來,顯得生機勃勃的眼睛,心裏柔軟又開心。
“都是你的。”她小聲的說,心裏加了一句哥哥。
葉雲清仿佛看到了面前坐着的人腦門上閃閃發光的“小天使”三個燙金字。
葉雲清保持優雅淡定的姿态,吃了兩塊,卻聽到對面人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哥哥,你想要徹底洗去身上的标記嗎?”
他的手頓了頓,看向白貞兒,看見她正睜着一雙黑珠子般漂亮的杏眼認真的看着他。
葉雲清沒去計較她的稱呼,別說是叫他哥哥了,把他每個世界活過的年歲加一加,就是叫他爺爺,甚至老祖宗,他也一點沒意見。
白臻見他面上沒有絲毫抗拒,也一點沒有對那人的留戀,只有一些疑惑,漂亮的眼睛彎了彎。
他道:“我可以幫你。”為了你我什麽都可以做到。
葉雲清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
白臻在他的目光之下垂下了頭,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心想,我可以為你洗去別人的标記,卻沒有說自己會不會在你身上重新印上新的。
哥哥啊,你不知曉,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多久了。
秦行山在眼前幾壺酒中挑了半晌,想到那人之前曾提到他想要喝甜味濃一些的,最終選中了最右邊的那壺。
我也喜歡甜一點的,秦行山不知想到了什麽,眼中染上了笑意。
走到那人門口,剛要擡手敲門之際,卻停下了,他感覺自己的胸口有一絲劇烈的痛感一閃而過,譬如抽筋斷骨,那一瞬之後,心頭空空蕩蕩的,似乎有什麽一直在那裏的東西消失了。
從今以後,再不會存在。
秦行山心頭一痛,嘔出一口血來,鮮血落在薄薄的積雪裏,像是開了兩三朵血紅色的花。
手裏的酒掉落下來磕在地上,涓涓的酒液從碎口之中溢出來,一陣淡淡的酒香在門口彌漫開來。
作者有話要說:
暴走的大佬:(怒)(怒)(怒)
仆從們:(吶喊臉)這和說好的不一樣!明明是您讓我們一個都不要靠近他的啊!
最近太忙了,我正在考慮要不要放緩更新速度,一直這樣子下去實在太累了……
再看吧,如果放緩我會說的,文案裏也會放的。
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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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