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接下來,趙晴晴又開始過上了神仙一般的日子。
每天都可以大大方方地欣賞唐圳的俊臉,還可以上下其手、摸來摸去,心血來潮的時候就可以跑到公司,要唐圳給自己揉肩膀;她還強迫唐圳下廚,而唐圳這方面竟然有點天賦,雖然做得比不上張媽好吃,但趙晴晴卻覺得,這是她吃過最讓人難忘的食物,她這輩子都忘不了。
而唐圳得償所願,心胸頓時寬大了許多,不涉及原則的也就随趙晴晴鬧去,下廚就下廚,在廚房裏忙活了半天,最後能上桌的卻只有一盤番茄炒蛋。
他在廚房裏嘗了味道,也就馬馬虎虎,剛剛能入口的程度,比張媽那是遠遠不如,但趙晴晴特別地給他面子,伴着一碗糊掉的白飯,一口氣把他辛苦煮出來的菜吃得幹幹淨淨,就差沒拿起碟子來舔了。
“好了啦,我還不至于這麽虧待你。”害怕她真舔碟子,唐圳當機立斷把碟子從她面前抽走。
趙晴晴眼尖,一把抓住了唐圳的左手,“小圳子你真沒用,切個菜就把每根手指都傷成這樣,你到底是切菜還是切手指呀?”
唐圳挑了挑眉毛,“是呀,我是沒用,不過某人是連下廚的勇氣也沒有,相較于某人,我至少也該被頒發個“勇氣可嘉獎”。”
“誰說我不會下廚,明天就讓你見識一下。”
“喔?那我就拭目以待啰。”
“你別說話了,少影響我。”
趙晴晴從醫藥箱裏取了OK繃和棉花棒,目光專注地用棉花棒擦去傷口周圍的血跡,然後才小心翼翼地給每一個傷口都貼上了OK繃。
趙晴晴從來不是纖細的個性,唐圳想,她現在給他貼OK繃那副如臨大敵、小心翼翼的模樣,大概是她人生中做過的最細心的一件事了。
貼上了OK繃,趙晴晴又舉起他的手放在唇邊,對着每一個傷口都印上一個輕輕的吻,然後才一臉嚴肅地警告唐圳,“小圳子,以後給我小心點,這些手指我都刻上記號了,是屬于我的,不許你弄傷它們。”
唐圳望着她正經八百的漂亮小臉,心忽然軟成了一灘水。
趙晴晴見唐圳作勢要親她,連忙伸出手擋住自己的嘴巴,“先答應我。”
“不,你先給我一個吻,作為“勇氣可嘉獎”,凡事都要講究先來後到。”
Advertisement
趙晴晴還待反駁,他卻直接親上了她的手背,軟軟的舌頭在手上一舔,又癢又麻,她慌亂地甩開了手,這正合唐圳的意,他扣住她的後腦杓,深深地吻上了那兩片百嘗不厭的甜美。
第二天晚上,唐圳一回到家,就聞到了不同尋常的香氣,餐桌上擺了十幾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式,每一道都能拿到飯店裏去賣。
趙晴晴聽到動靜,從廚房跑出來,穿了一條印着HelloKitty的圍裙,別說身上幹幹淨淨的,連圍裙也幹淨得沒有一點油煙味。
唐圳不可思議地摸了摸鼻子,“這都是你做的?”
趙晴晴眨了眨眼睛,“算是吧,你洗個手,然後來見證這奇跡般的時刻。”
唐圳洗完手出來,剛在餐桌旁坐下,趙晴晴就等不及用筷子挾了糖醋魚往他嘴裏喂,他配合地張開嘴巴。
趙晴晴眼巴巴地看着他,忙不疊地問,“怎麽樣,怎麽樣?”
“味道是很不錯,但如果我沒記錯,這應該是張媽的手藝吧。”他從小吃張媽做的菜長大,一入口,就知道這絕對不是出自小女人的手。
“是呀,這些都是張媽做的,可這是她提前做的,因為她還趕着回唐宅做下一輪,再好的菜時間久了就會涼了,涼了也就不好吃了,是我一個一個地用微波爐把它們加熱了,才會有這樣的美味,所以,我很偉大是不是?”
唐圳聽得簡直嘆為觀止,如果這是趙晴晴拿來敷衍他也就罷了,偏偏她完全是自得其樂,一副對自己佩服得五體投地的模樣。
趙晴晴又挾了一塊紅燒肉給唐圳,“小圳子,你再嘗嘗紅燒肉的味道,一定也很不錯,我加熱的火候控制得很好呢。”
唐圳再次配合地張開了嘴巴。
“不錯吧,我是不是比你厲害多了,你看我的手,沒一個刀傷,也沒一個燙傷。”趙晴晴得意地伸出雙手,在唐圳面前晃蕩來又晃蕩去。
唐圳只能點頭,他明知她說的是歪理,但偏偏就把歪理說得頭頭是道,他一時間竟然也反駁不了,熱菜當然很重要,而熱菜确實也算是進了廚房。
趙晴晴在一旁笑得燦爛,唐圳看了也忍不住彎了唇角。
幸福好像也就是這麽一回事。
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像坐上了飛機一樣,刷拉拉地加速飛走,追也追不及,唐圳還沒享受夠兩人時光,他就必須開着車,把趙晴晴送到機場去了。
趙晴晴倒是一副興奮難耐的樣子,對着小小的橋紅行李箱,欣賞着滿滿的戰利品。
今天早上從唐圳身上扒下來的絲質睡衣一套,唐圳最喜歡的一條深藍色羊絨圍巾,唐圳最喜歡的游戲機;當然,最重要的是把唐圳床頭櫃和錢包裏的保險套通通搜走,反正沒有了她,這些也全都沒了用武之地。
箱子裏十之八九都是從唐圳手裏搶來的戰利品,反而她自己的東西寥寥無幾,她的理由倒也很冠冕堂皇,讓人無法反駁。
“只要小圳子別忘了彙錢給我,我的東西大街上逛一圈就全都有了,何必麻煩地帶來帶去,但小圳子的東西就不同了,沾染了小圳子的氣息,就算花再多的錢,也買不到。”
唐圳聽了板着一張臉,把車子停靠在路邊,趙晴晴以為他要對自己發火,連忙識時務地低頭認錯,“好啦好啦,你少彙一點也可以,我知道你賺錢也不容易,我一定不會揮霍你的辛苦錢的。”
下巴卻被不容拒絕的力道給擡了起來,趙晴晴望見了一雙深幽的黑眸,定定地把她望住,純粹的黑色眼瞳裏映出小小的她,只有她一個。
“晴晴,我愛你。”唐圳的薄唇吐出這爆炸性的五個字後,就貼上了趙晴晴微張的紅昏。
唐圳說過太多次的喜歡,這是他第一次說愛,趙晴晴仿佛被這三個字施了定身術,一時間竟然動彈不得,任由他靈活的舌頭撬開自己的牙齒,一路攻城掠地,将屬于他的獨特氣息将她深深洗禮。
她的心,忽然很疼很疼。
三年後。
三年的時間說短不短,畢竟有一千多個日子,但說長真的不長,它只是人生中短暫的一段時光,有時候甚至什麽都不能改變,比如說唐圳和趙晴晴。
趙晴晴探了好幾次口風,唐圳還是堅定不移地保持着三年前的想法,等她博土畢業後,兩人就結婚,幸幸福福地生活在一起。
趙晴晴怕極了他的想法,以她的能力,本來早早就可以畢業了,卻故意把最後一篇畢業論文拖了大半年,遲遲賴着不肯畢業。
唐圳再不用腦子思考,也知道趙晴晴打着什麽鬼主意,她只是在拖延她的承諾罷了,唐圳有些失落,但也不想勉強趙晴晴什麽,畢竟最近兩人相處融洽,他願意等趙晴晴開竅,心甘情願地畢業,然後做他的新娘。
然而,趙晴晴的導師卻找了唐圳好幾遍,詢問MissZhao是不是身體不适或者生活上有什麽問題,才導致她無法專心學業。
看唐圳搖頭,她就露出一臉譴責的表情,“唐先生,我都跟你說過很多遍了,你不要一直纏着趙小姐需索無度,她是個難得的人才,只要肯下苦功,将來一定會在文學上有所建樹,你不要太自私。”
唐圳的臉皮再厚,也瞬間就被說了個臉紅耳熱。
于是回了趙晴晴的宿舍後,唐圳就開始收拾行李打包回國,趙晴晴見了,立刻像只小浣熊一樣四肢并用挂上了唐圳的身子,“不要走,你才來三天,多陪我幾天嘛,小圳子,我一個人在國外孤苦伶仃……”
唐圳堅決搖頭,“不行,再待下去,我就要被你的導師當成禍國殃民的褒姒,你想留我,她也容不下我。”
趙晴晴對他太依賴了,每次他一到美國,除了一些必要的場合,她去哪兒都一定要帶着他,被認識的人看見了,她又會把所有的責任全推到他身上,“這就是我跟你們講的小圳子呀,他可想我了,都舍不得跟我分開一分鐘。”搞得全校園都知道,臺灣來的小才女有一個很黏很黏的男朋友。
趙晴晴卻還是跟個八爪魚一樣挂在他身上不肯下來,“小圳子,不會的,我去跟導師講,她其實可喜歡你了……”她巴拉巴拉說了個半天,口幹舌燥,被她抱着的男人卻絲毫沒有動搖,既然說不過,那她就做給他看。
經過這幾年的學習,趙晴晴在這方面的技術已經爐火純青,對唐圳的敏感部位簡直比她的課程表還熟悉。
她微微低下頭,輕輕地咬住唐圳的喉結,騰出一只手,鑽進了唐圳的上衣,準确地捕捉到了胸前小小的一點,果不其然,唐圳立刻就發出了愉快的低喘,她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小圳子,留下來好不好?”
唐圳十分懊惱,這麽多年了,他還是一點都禁不住誘惑,只要她一用美人計,他就只能繳械投降。
趙晴晴再接再厲,這會兒她改變了戰略,從他身下直接蹦跶到了床上,然後迎着唐圳的眼睛,動作故意放慢,如同電影中的慢鏡頭一般,一件一件地脫下了衣服,露出沒有一絲瑕疵的美麗身體。
這個小魔女,越來越磨人了,唐圳的懊惱和不甘全化成了欲火,他瞬間化身為狼,狠狠地撲了上去。
雖然趙晴晴使出渾身解數,又犧牲自己,任唐圳予取予奪了大半天,唐圳卻還是不改初衷,完事後執意回國。
趙晴晴這會兒一點力氣都沒了,四肢軟得跟棉花一樣,也無計可施了,唐圳看她一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懊惱模樣,又好笑又好氣。
“做完後你就睡得跟豬一樣,所以沒聽見我助理給我打了個電話,我的公司最近新推出的一批婚紗全都被退了回來,因為有個新娘拍完婚紗照後全身起了紅疹,當時穿的就是這套新推出的婚紗,她一口咬定是我們的婚紗不幹淨,要求我們給她巨額的精神賠償。”
趙晴晴不以為然,“這個問題不大吧,很有可能是她自己吃了什麽東西過敏。”她可去參觀過唐圳管轄下的婚紗店,裏面的婚紗又幹淨又漂亮。
“雖然是這麽說,但這個新娘生怕我們不認帳,拍下了自己過敏的照片,在網路上傳得滿天飛,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有哪個新娘不希望自己的婚紗照片美美的,誰還敢嘗試我們的新款的婚紗。”唐圳想到煩心的事情,眉頭皺得都能夾死一只蒼蠅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趙晴晴追着問。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先找那個新娘好好談談,真不行,只能法庭上相見了。”
事實上,唐圳懷疑這是新娘的惡意敲詐,他向來不是任人搓圓捏扁的軟柿子,要真被他發現是這麽一回事,他一定不會放過她。
趙晴晴撇了撇嘴巴,“所以你一定要走了?”
唐圳反問她,“你說呢?”
趙晴晴也不好再挽留了,她明白這份工作對唐圳的重要性,從大學畢業起,他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進去,把它從唐氏旗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子公司,變成臺北市市民耳熟能詳的連鎖店,簡直像是他養大的小孩一樣。
“那到了給我電話。”趙晴晴不舍地提出要求。
“知道了。”唐圳收拾好行李,“真這麽舍不得我,就早點畢業啊。”
趙晴晴立刻噤聲了,唐圳有點憂傷,但現在卻不是他憂傷的時刻,他回公司還有一大堆麻煩事要處理,想想就頭疼。
不出唐圳所料,那個新娘果然是蓄意敲詐,雖然法庭還給了清白,但公司失去的形象卻無法再回到當初,不管是網路還是報刊雜志,總對壞消息要熱衷許多,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唐圳沒日沒夜地忙着如何重塑公司形象,眼見做出的努力剛剛有點成果時,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他請的一個女傭因心髒病發而死亡,唐圳也十分抱歉,願意出二十萬當做慰問金,但那個女傭的父親見錢眼開,獅子大開口要一百萬,唐圳是生意人,當然不願意當這個冤大頭,那個女傭隐瞞病情來應聘工作已經觸及了他的底線,他願意給二十萬慰問金算是仁至義盡了。
然而,她的父親貪心不足,威脅他如果不同意就要到法院告他,說他可以作為證人證明,是唐圳日常生活裏經常對女傭動手動腳,才導致她心理壓力過重,引發心髒病猝死。
唐圳讨厭陌生的人進入自己的生活,三年前他完全沒有請女傭的打算,後來是為了能夠好好照顧不知什麽時候會跑回來的趙晴晴,才請了一個。
家裏待着一個女傭已經是他忍耐的極限了,而女傭又是從南部來的,平時沒接觸什麽人也沒朋友,所以那位父親才信心十足地拿這一點來威脅唐圳,不怕被戳破謊言。
唐圳自然不會同意,即使沒有證據、沒有證人,也拿不出任何可以跟對方對抗的東西,但唐圳就是不同意,他不甘心,他什麽都沒做過,憑什麽任那個男人威脅?這種人最可惡了,像附骨之疽一樣,一旦被纏上,一輩子也甩不掉,何況,他有黎斐啊,黎斐可是王牌律師,死人都能讓他給說活,現在真理又在他們這邊,難道還會輸?
因為他态度堅決,不肯就範,三天後,那位父親還是将他告上了法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和全體員工日以繼夜工作産生的一點效果,不僅一下子被沖了個幹淨,唐氏婚紗攝影連鎖公司繼續走下坡路,股價不停地往下降。
在這種關鍵時刻,黎斐身為他的禦用律師,不僅騙走了他的藍寶堅尼,居然還給他跑了個不見人影,手機也打不通,永遠是關機狀态。
唐圳忙得焦頭爛額,恨不得把自己劈開當作兩個人用,但每天晚上和趙晴晴煲的電話粥裏卻不肯透露出一絲資訊,只談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這個畢竟不同于之前的案子,涉及到了人命,他不想讓趙晴晴擔心。
幸好某個家夥的良心沒有完全被狗吃掉,在開庭前一天終于現了身影,唐圳雖然對黎斐照樣是不假辭色地兇了一頓,心裏卻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這麽多年來,黎斐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
法庭上,黎斐完全是一副游刃有餘的态度。
“我十分贊嘆控方律師的理據,對控方律師對弱勢群體愛打抱不平的個性也十分欣賞,只不過大家一定被唐圳給欺騙了,雖然他想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但是性向是騙不了人的,不管他跟女人鬧出多少徘聞八卦,他也只喜歡男人,對女人完全硬不起來,而且,告訴大家一個秘密哦,他只喜歡我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燈一樣集中在了唐圳身上,讓他咬牙切齒地恨不得一手把黎斐的嘴巴給撕爛,然而,在這個當口,他除了沉默外卻什麽都不能做,否則,就是把自己給逼上絕路,他只能憤憤地閉上眼睛,眼不見為淨。
這個動作在無數看好戲的人眼裏,無疑是默認的行為,全場嘩然。
原告一看形勢不妙,慌了,“你們別聯合起來騙人,唐圳要是真的是同性戀,他幹嘛要接受我的威脅,給我二十萬?”
黎斐勾起了唇角,發出了意味深長的嘆息,“哦,原來是威脅呀。”
唐圳冷冰冰地說:“我不是接受你的威脅,我只是出于一個雇主的人道主義考量,想給你女兒一點補償而已。”
“小圳你就是這樣善良,看把人家誤會的。”黎斐轉身面向法官,眉目間自信滿滿,“不管唐圳是不是Gay,相信睿智的法官已經明白,這徹頭徹尾是一場陰謀,法官大人,你鐵定不會讓這種小人奸計得逞的吧?”
黎斐大獲全勝,但唐圳的名聲卻再次一落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