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解圍

高中的生活正式開始，班主任老師是全鎮屈指可數的帥哥，也是一個開明、可以學生打成一片的老師，關于座位的安排，只有一個要求，男生和女生不能同桌，座位的前後、跟誰同桌由大家自行協商安排。五排四列，每列每個星期輪換一次，張筱漫和王樂瑤是從小學開始的好朋友，理所當然她們選擇同桌而坐，洛飛和方寒同排比鄰而坐。

高中的第一節課是由班主任老師任教的高數：“同學們好，我是你們的班主任張紹輝，如無意外我将帶你們到高三，第一節課啊，我也不講什麽了，大家自我介紹互相認識認識，從最北邊第一列排開始。”

“我叫周靈楓，十二中畢業的……”

“大家好，我叫楊依雲，三中畢業的……”

……

“我叫王樂瑤，六中畢業……”

張筱漫站在講臺上因為腼腆臉頰泛起緊張羞怯的紅暈，對老師輕輕鞠躬：“老師好。”站直身，面向同學又再鞠躬：“同學們好，我叫張筱漫，六中畢業的。”

臺下一片嘩然，七嘴八舌竊竊私語：“她就是張筱漫啊。”

“哇，我和張筱漫同班啊……”

“中考語文只有作文丢一分，英語滿分……”

“代數和幾何合卷滿分……”

“物理化學沒那麽神，也有83分……”

“生物地理79分……”

“政史88……”

韓瑞雪和關系要好的同桌撇撇嘴，不屑一顧：“切，有什麽了不起的……”她後桌的洛飛拍她的腦袋：“咋地？眼氣啊？有本事考試超過她，比她強……”

韓瑞雪微微側着身，轉頭冷眼道：“跟你有關系嗎？”

“有，說她壞話就不行。”

“我說什麽了？洛飛你有病吧？”

洛飛冷哼一聲，拽着她的馬尾辮：“哼，別以為你那點小心思我不知道，咱倆不可能，我喜歡張筱漫，你要是因為我找她麻煩，看我怎麽收拾你。”

“你都這麽說了，我一定不會讓她好過的。”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你可以試試……”

在全班同學的注視下張筱漫緊張地返回座位上，韓瑞雪坐正了身子，洛飛松開手，微笑看着仍然緊張的張筱漫。

張老師維持紀律道：“大家靜一靜，同學們在學習上有什麽難題及時請教老師，同學之間，成績好的同學也要幫助那些成績不好的，張筱漫，知道嗎？”

張筱漫緊張的神經這會兒才松弛下來，點點頭：“知道了。”

“下一個同學……”

吃過午飯，張筱漫和王樂瑤坐在校門口的老樹下乘涼，屢屢清風拂面，笑得純真、美好……洛飛遠遠望着她們，擰眉苦思，身後一只手拍他的肩膀：“想啥呢？那麽出神？”洛飛轉過頭：“草，你他媽的鬼啊，神出鬼沒的……”

夏昊然道：“草，你咋不說你看人家看得太投入呢。”

“你說怎咋能讓她喜歡上我？”

“認真了？”

“你看我像開玩笑嗎？再說了，我啥時候不認真了？”

“她好像不讨厭你，這就是一個好的開始。”

方寒和張琨跑過來，張琨道：“你倆聊啥呢？”

方寒看一眼樹下正往教室走的兩個人，語帶酸味兒取笑道：“鑼子這個時候還能聊啥，張筱漫呗。”

“靠，鑼子，你小子不會來真的了吧？”

“咋了，不行啊。”

“不行，你倆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她學習好，考大學是十拿九穩的事，你呢？你能和她一起上大學嗎？不能吧，就算她肯為你不上大學，她那種女生留在農村能幹啥？她會幹啥？除草能把手掌磨破，擦玻璃笨手笨腳的，一天也擦不完一扇窗，下地幹農活更別指望她，在家燒火做飯，能把房子點了……”

“哪兒那麽多廢話，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我喜歡她，是兄弟，就幫我。”

張琨音量直線上升：“你小子着魔了？油鹽不進？”

氣氛有些不融洽，方寒笑嘻嘻道：“這話你真說對了，鑼子現在就是着魔了，你不讓他試一回，被挫一挫，他根本不會死心，這叫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牆不回頭。”

“幫不幫我？”

夏昊然和方寒異口同聲：“幫。”

洛飛擡眼看張琨：“你呢？”

“草，你都說不幫就不是兄弟了，能不幫嗎？”

“走了，快上課了。”

四人剛進教室，上課的鈴聲響起，歷史老師已經站在講臺上，自我介紹一番：“同學們好，我是你們的歷史老師，宋麗。”話音剛落，只聽張筱漫一聲尖叫：“啊……”緊接着從座位上跑開，臉色煞白，吓得快哭了，王樂瑤也吓得連連退步，方寒剛起身，洛飛已經沖過去：“怎麽了？”

歷史老師問：“怎麽回事？”幾步走過來，見到張筱漫的文具盒內趴着數十條慢慢蠕動的毛毛蟲，蟲體長約3厘米，直徑約半厘米的黑色毛毛蟲，洛飛從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抓走毛毛蟲，用紙包上，順手扔到窗外：“沒事吧？”

張筱漫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瑟瑟道：“沒事，我只是害怕毛毛蟲。”

王樂瑤上前一步：“讓樂姐知道是誰幹的我把毛毛蟲塞她嘴裏。”

歷史老師道：“沒事了，都回到座位上吧。”

整節課下來，張筱漫悶悶不樂，精致的嬌容寫滿驚恐和不安，洛飛的目光沒有從她身上離開過，悄悄注視她的還有另一束目光，是方寒。

王樂瑤握着她發涼的手，低聲安慰道：“別想了，沒事，沒事，不就幾條蟲子嘛，咱們這兒随處可見，有啥好怕的。”

張筱漫小聲心有餘悸道:“你不知道，小時候，小舅舅捉弄我，就是拿毛毛蟲吓我，有一次他把毛毛蟲悄悄放在我背上，吓得我哇哇大哭，真的，我從小就害怕蟲子，各種蟲子都怕，尤其是毛毛蟲。”

“你不知道嗎？毛毛蟲會變成美麗的蝴蝶，這麽想就不會怕了。”

“我知道，可是我怕毛毛蟲，也不喜歡蝴蝶。”

“你什麽時候不喜歡蝴蝶了？我記得以前你很喜歡的。”

“自從看了武林外史我就不喜歡了，因為朱七七滿腦袋都是蝴蝶，難看死了，我現在喜歡楓葉，因為白飛飛的楓葉頭飾好美，超凡脫俗。”說到這部熱播的電視劇張筱漫心裏的陰霾掃去大半，不由得好心情。

見她展露笑顏，王樂瑤猜測道：“那你是不是還讨厭數字七？真不明白，你這種柔弱的小女子怎麽會喜歡白飛飛那種殺伐決斷，敢愛敢恨的角色，因為演員的原因吧？”

她眨着大眼睛，一吐舌頭：“我是因為白飛飛這個角色才喜歡王豔的，她演晴格格的時候沒啥感覺。”

下課鈴聲一響，還沒等歷史老師走出教室，洛飛蹭地站起來：“韓瑞雪，你給我出來。”

韓瑞雪一挑眉，不悅道：“幹什麽？洛飛，你哪根筋不對？又抽啥風？”

“少廢話，你自己做了什麽你自己知道，給我出來。”洛飛不容她反抗，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的時候，二人已經出了教室。

韓瑞雪掙紮着喊痛：“放開我，你整疼我了，洛飛，你混蛋……”

方寒、張琨、夏昊然跟了出去。

四個人把韓瑞雪圍堵在教室後身的一處角落，洛飛一只有力的手掐住她的下巴，語氣冰冷眼神狠狠，道：“韓瑞雪，我警告你，我洛飛不打女人，但如果有下一次，我就不敢保證什麽了。”

韓瑞雪毫無畏懼地迎上他的冷眸：“我也告訴你，你那麽在乎她，喜歡她，她的麻煩我找定了，看你有沒有本事二十四小時守着她。”

“你……”洛飛火冒三丈，攥拳朝她的臉頰揮過去，方寒攔住他：“鑼子，你幹啥，還真動手啊？”

夏昊然道：“韓瑞雪，你跟他叫什麽勁啊？鑼子和張筱漫八字都沒一撇，現在只不過是鑼子剃頭擔子一頭熱，你越是這樣，鑼子越讨厭你。”

張琨道：“耗子說得對，你看張筱漫高高在上那樣兒，能看上鑼子嗎？即使張筱漫腦袋壞了，缺弦兒了，同意跟鑼子好了，也成不了，張筱漫……”

“草，你有完沒完？”洛飛眉心擰成一團，沒打出的拳頭落在張琨肋下。

張琨捂着腹部：“鑼子，你他媽的下手忒狠了，說幾句你不愛聽的就發瘋，我說的都是事實，忠言逆耳……”

洛飛伸出手，右手食指着他們：“你們一個個的，中午都說啥了，現在就倒戈了？”

張琨直起身，心直口快道：“我跟你說，我真看不慣她那嬌弱的樣子，幾條毛毛蟲能吓成那熊樣兒，比林黛玉還林黛玉，不招人稀罕。。”

“閉嘴，用不着你看得慣，我喜歡就行了，誰再廢話，說她一句不好，以後別跟我稱兄道弟的。”洛飛沒什麽耐心聽他們說下去，撂下一句話，大步走開，沒走出幾步又停下，再次警告：“韓瑞雪，你給我記住了，再有下一次，我跟你沒完，我說得出，做得到。”

方寒意味深長地看着他的背影，對韓瑞雪好心勸說：“別再惹事兒，否則下一次後果很嚴重。”

韓瑞雪推開他們，不屑道：“哼，用不着你貓哭耗子，假好心，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麽樣？”

“……狗咬呂洞賓……”方寒一字一頓，深吸一口氣。

“我不是狗，你也不是呂洞賓。”韓瑞雪回頭沖他做一個鬼臉，跑開了。

夏昊然拉一拉方寒：“算了，由他們鬧吧，咱們攔不住鑼子喜歡張筱漫，也攔不住韓瑞雪喜歡鑼子，也許，她這麽鬧騰下去反倒幫了鑼子。”

方寒點頭，張琨傻頭傻腦問道：“韓瑞雪能幫到鑼子？啥意思？咋回事？”

二人深意的笑笑，方寒道：“你看韓瑞雪那架勢，像是能善罷甘休的樣兒嗎？”

“別賣關子，快告訴我啥意思？”

方寒敲一下他的頭：“你腦袋是木頭做的啊，很快你就知道了。”

“喂，耗子，你說，快說，快說。”

夏昊然狡黠一笑：“如果放學之前你還沒想明白我再告訴你，現在，上課去。”

如方寒所料，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韓瑞雪下手這麽快，放學後，車棚裏，張筱漫的自行車氣兒嘴子被拔掉，正在犯愁之際，洛飛經過：“咋啦？”

“氣兒嘴子被拔了。”王樂瑤大不悅，怒罵道：“草，哪個缺德玩意啊？筱漫你得罪誰了？開學第一天就這麽整你。”

張筱漫癟癟嘴，委屈地搖搖頭：“沒有啊，我沒得罪誰。。”

洛飛滿腹怒氣無從發洩，撓撓頭：“這樣吧，你騎我的車，方寒馱我，我在後座拉着你的車，一裏地外有修車的地方。”

方寒嘿嘿奸笑道：“我不介意和你共騎一輛車，但是，你馱我，我拉車。”

“行。”

夏昊然從食堂借來繩子，把張筱漫的自行車五花大綁，一端遞給方寒：“走吧。”

張琨看這情形，恍然大悟，大聲呼喝：“耗子，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啥了？”洛飛滿腦子問號。

“下午耗子說韓瑞雪說不定能幫到你，我明白了。”

“啥意思？”

張琨把洛飛拽到一旁：“你也別跟韓瑞雪較勁，別跟她一般見識，她這麽一鬧，你這麽一幫，你接近張筱漫的機會不就多了嗎？你在她心裏的印象不就越來越好了嗎？所以，由韓瑞雪去折騰，你默默地幫忙，她一感動，機會就來了。”

“你們這群臭小子，怎麽現在才說，我郁悶了一下午。”

“誰也沒想到韓瑞雪真會跟你對着幹啊。”

王樂瑤不高興催促道：“哎，你們兩個磨磨蹭蹭幹啥呢，走不走了？”

洛飛陪笑臉，玩味地說道：“走，這就走，讓王大小姐久等了。”

六人同行來到一裏外的修車攤，修車師傅手法很好，而起不是大毛病，裝上氣嘴子，打上氣兒車子便可以正常使用了，六人各自結伴走在回家的路上，洛飛和方寒同路，張琨和夏昊然同路，張筱漫自然和王樂瑤同路。分開一段路程，王樂瑤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語氣裏有一股說不出的興奮勁兒：“筱漫，你發現沒？”

“發現什麽？”

“洛飛好像喜歡你？”

“不可能，別瞎說。”張筱漫一口否定。

王樂瑤一撅嘴：“我可沒瞎說，他幫你好幾次了吧，第一次，除草；第二次擦玻璃，還有今天，你文具盒裏出現毛毛蟲他第一個沖出來，再有，你車子壞了……”

張筱漫眼珠轉轉，想了一會兒：“他只是……只是心腸好，樂于助人，換了別人他也會這麽做的，而且，我不會談戀愛的，我要考大學，我不能讓我媽媽失望。”

“那咱們試他一試？”王樂瑤好奇心正濃，提議道。

張筱漫連連搖頭，拒絕：“不要，我才不做那麽無聊的事兒呢，快走，快走，都耽誤這麽長時間了，昨天沒看完得電視劇今天看不到重播了。”

王樂瑤撇撇嘴，心裏暗暗道：“你不幹無聊的事兒，我幹，我一定要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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