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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榕花了十五分鐘時間弄清楚倒黴孩子和餘抒成為什麽會是同一個人。

然後更暈了,磕磕絆絆放下懷裏的玫瑰花,用食指指了指餘抒成又指了指自己,舌頭都捋不直:“你……我……我什麽時候和你交的往?”

餘抒成:“是你要求的,我答應了。”

毛榕撓撓頭,想破腦袋都不記得自己何時向這人求過愛,難不成被美色所迷的時候神志不清,說胡話了?

不可能啊,這麽大的事兒沒道理一點印象都沒有啊!

毛榕讓餘抒成舉證,餘抒成從大衣口袋裏掏出手機,翻出一張截圖,毛榕湊上去一瞅,卧槽,“小哥哥睡粉嘛”這條留言不是已經删掉了嗎?

“你……我……我不是……啊!”毛榕抓耳撓腮,舌頭打死結了。

餘抒成把手機界面切到短信,噌噌噌拉到最上面,又舉到毛榕面前,一個“睡”字立刻勾起了他的記憶。

原來這個字是在回答他的問題!?

毛榕被迎頭一個驚雷劈到目瞪口呆,嘴巴張得能生吞雞蛋。

相反的,餘抒成一派平靜,看着他道:“談戀愛才能睡。”

……這倒黴孩子年紀不大,思想還挺傳統。

毛榕無語地想,這個時候是不是該感謝他沒有直接把我睡了?可是他微博下頭求睡求*的那麽多,為嘛偏偏就盯上我了呢?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毛榕組織一會兒語言才開口,“就随便誇一誇你,不是真的讓你睡……睡我,我還是要……要臉的。”

說着說着臉就紅透了,毛榕心虛地埋頭不敢看餘抒成。證據擺在這兒,是他先招惹的人家,那條評論當時還被頂上熱評第一了呢。

餘抒成良久沒有說話,毛榕緊張得兩只手絞在一起,像個等待批評的小朋友。

過了一會兒,頭頂被覆上一個溫暖的東西,毛榕縮了縮脖子,那只手掌不依不饒地追着輕揉他的發頂。

“嗯,”餘抒成低聲道,“那我們先從談戀愛開始。”

咦,居然不打我嗎?毛榕悄咪咪擡頭,餘抒成面色依舊冷酷,唇角卻微微彎起,呈現出一個柔和的弧度。

毛榕的心髒瞬間誠實地做出反應,撲通撲通亂跳,一陣眩暈過後,他自己姓甚名誰都差不多忘幹淨了。

最後還是餘抒成打破平靜,順便轉移話題:“我餓了,有吃的嗎?”

半小時後,毛榕把兩盤牛排放在桌上:“火開大了,也沒有黃油,味道可能不太好,湊合吃吧。”

餘抒成“嗯”了一聲,然後盯着桌上的筷子瞧。

毛榕道:“只有一雙筷子,你吃吧,我剛才吃過了。”他在小餐桌的另一邊坐下,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嘟哝,“都說我一個人住了,還不信……”

二十五分鐘前,毛榕說家裏沒吃的,讓餘抒成出去吃,餘抒成一扭頭,就看到桌上擺着的速凍牛排。

毛榕攤手道:“天然氣壞了,沒法做。”

餘抒成眼神莫測地看他。

作為新時代的少有的正直青年,毛榕受不了別人的質疑,當即走到廚房坦蕩地演示:“你看!”

擰一下燃氣竈開關,火焰“呼啦”竄起來,打着了。

這就非常尴尬了。

餘抒成掂了掂手上的牛排:“兩份裝……情人節的燭光晚餐?”

毛榕下意識擺手解釋:“不是不是,自己吃的。”

餘抒成繼續猜測:“和剛才那個alpha?”

毛榕百口莫辯,只能退一步妥協,答應做給他吃。做完才後知後覺地嘀咕——诶?我心虛個啥?

既然已經做了,就給孩子吃吧。

餘抒成貌似真的餓壞了,用筷子艱難地把牛排夾起來,咬了一大口。

廚師毛榕忍不住問:“怎麽樣?”

餘抒成點頭:“好吃。”

雖然覺得有點假,但受到肯定的毛榕心裏還是挺高興。

他平時一個人在家除了研究化妝,就愛搗鼓搗鼓吃的,可做出來的東西沒別人品嘗,他對自己的手藝究竟如何一直沒有清晰的認識。餘抒成看起來養尊處優,不像沒吃過好東西的樣子,看他吃得眉頭都沒皺一下,想來味道應該還不錯。

兩塊牛排都進了餘抒成的肚子,毛榕在心裏暗暗咋舌,聽說有些經紀人為了監督藝人管理身材,啥東西都不給吃,瞧把孩子都餓成啥樣了。

其實餘抒成只是昨天晚上為了趕飛機沒來得及吃飯,到了首都還回去收拾打扮一番才過來,剛才看到毛榕本人,才有了餓的感覺。

毛榕在廚房裏洗碗,邊洗邊沖外面喊:“吃完可以走了吧?我待會兒就回老家了。”

餘抒成沒應聲。

毛榕出去一看,餘抒成把花束拆開,正在一朵一朵往裝了水的桶裏插。

毛榕被他莊重的态度感染,過去幫他一起弄,問他:“買這麽多幹嘛?”

餘抒成答:“有意義。”

兩人一數,一朵不多一朵不少,正好99朵。

毛榕站起來拍拍手,眼看時間差不多了,再次下逐客令:“我待會兒出門,你回家去吧。要不要幫你叫個車?”

餘抒成搖頭:“我開車來的,走吧,我送你去。”

毛榕在這年的倒數第二天一連接到兩個alpha的疑似表白,還沒能從風中淩亂的狀況中脫離出來,他急需一個人躲起來整理頭緒,當下便拒絕了這個提議。

誰知餘抒成死皮賴臉地不肯走,等到毛榕出門去車站,餘抒成從後面抄起他的行李就大步向前,毛榕在後面追,走到樓梯口又遇上買菜回來的張阿姨,進退兩難之下,被餘抒成一把拎上副駕。

毛榕只能既上之則安之,靠在舒服的座椅上,被車裏的暖風熏得昏昏欲睡。等到睜開眼,餘抒成已經停好車繞到副駕這邊,幫他打開車門。

“到了,下車吧。”

毛榕迷迷瞪瞪下車,走了幾十米才發現周圍環境不對。

這不是去火車站的路!

毛榕瞬間清醒,急忙追上去搶被餘抒成挾持的行李箱:“你想幹嘛?你你你撒手!”

此時omega和alpha的力量懸殊就充分顯示出來了,餘抒成游刃有餘地把行李箱一會兒轉移到身後,一會兒舉到頭頂上,毛榕跳起來都夠不着,嘴巴一癟,快哭了。

餘抒成喘都不帶喘:“我給你買了飛機票,一小時後起飛。”

毛榕直跺腳:“你幹嘛呀,我不要你的飛機票,讓我回去坐火車!”

短短幾個小時,餘抒成在毛榕心裏的印象已然天翻地覆。他追根溯源到事情的開端,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回短信了,就應該把這倒黴孩子拉黑!

餘抒成寸步不讓:“聽話,坐飛機。”

誰聽你的話?毛榕繼續跳起來搶行李箱。

餘抒成見他堅持,“哐叽”一下把行李箱拍在地上,另一只手作勢去摘口罩:“我要喊了。”

毛榕不明所以:“喊、喊什麽?”

餘抒成的口罩已經拉到鼻子下面:“喊我是餘抒成,你是花臉大貓貓。”

提到這茬,毛榕就猛一個激靈。周圍來來往往都是人,他們倆舉動誇張,已經有人往這邊看,如果餘抒成真這麽喊……那估計他“花臉大貓貓”的微博名就只能自殺,然後和粉絲們相忘于江湖了。

毛榕差點跪下叫爸爸,擡手擋住餘抒成的俊臉,真的快哭了:“不要不要,我坐飛機,我坐還不行嗎!”

在餘抒成的監視下過安檢進入候機室,沒等多久就登機了。

毛榕第一次坐頭等艙,卻全無好奇和喜悅,一心只盤算着——這要多少錢啊?回頭我還得還給他,媽呀真是作孽!

三小時後,毛榕抵達老家機場。S市面積不大,坐機場大巴到市中心,再轉公交到家門口只花了四十分鐘。

毛榕媽驚喜地把兒子迎進門,問他怎麽提前回來了,毛榕撒謊說改簽了火車票。毛榕爸佯裝不悅,嘴上說他不懂事,提前回來也不說一聲,行動上還是難掩高興,哼着小曲兒出去買菜了。

毛榕安頓行李時收到餘抒成的短信,問他到了沒,他說到了,那邊就沒再回複。

記得上回看餘抒成的行程表,他今天下午和明天都有工作。毛榕不由得感嘆當明星可真不容易,阖家團圓的時候都沒法休息。

第二天除夕,毛榕起了個大早,上午和父親一起貼對聯,下午和母親一起準備年夜飯。

S市處在本國西南地區,除夕夜的這頓飯最是講究菜肴豐盛,毛榕媽早就準備好食材,毛榕幫着切豬頭肉時,眼皮無預兆地開始狂跳。

他有點迷信,惴惴不安地想,這大過年的能出什事兒啊?

昨天他花了半個晚上的時間琢磨過了,等過完年回首都後就跟餘抒成好好把話說清楚,說當時那條留言只是個跟風開的小玩笑。

餘抒成說要跟他交往也是一時興起,以他那樣的相貌和經濟實力,找什麽樣的人沒有啊?想睡自己一定是圖新鮮,覺得好玩。

毛榕作為一個活了25年的omega,從來都只有被alpha吸引的份,完全不相信自己身上有什麽能吸引alpha的東西,無非那點兒信息素。可現在科技這麽發達,alpha都可以做手術杜絕omega的勾引了,信息素什麽的根本不能作為魅力加分項。

毛榕想通了這層,心裏扛着的大包袱總算放下。他把湧上來的失落歸咎為對餘抒成美貌皮相的不舍,等說開了,以後不僅沒機會再給他化妝,“倒黴孩子”也将消失在他的生活中了吧。

毛榕聽媽媽的話,撕了一塊小紙片貼在眼皮上,右邊眼皮不跳了,轉移到左眼皮了。

他把兩邊都貼上,看着鏡子裏傻乎乎的自己,重重地嘆了口氣。

一家三口的年夜飯簡單而溫馨。

熱氣騰騰的菜端上桌,三人邊吃邊聊,毛榕也喝了點酒,頂着紅撲撲的臉蛋跟父母撒嬌,說一年來工作的辛苦和收獲。

只有關上家門,他才能無所顧忌地做一個軟綿的omega,需要親人的安慰和保護的omega。

毛榕爸喝多了,放下平日裏一家之主的嚴肅姿态,拉着兒子的手一會兒感嘆一會兒心疼,說爸爸別的沒什麽念想,就想你找個對你好的,安安穩穩過一輩子。

毛榕媽在邊上撚着紙巾擦眼淚,說我的寶貝兒子要是個alpha或者beta該多好,都怪媽媽不争氣。

毛榕爸又心疼老婆,說這得怪我,怪我是個beta。

毛榕也哭,說明明怪我,沒本事增強核心競争力,以至于到現在都找不到對象。

家庭自我批鬥大會熱火朝天,一直持續到門被敲響。

“這麽晚了是誰啊?”毛榕媽收住眼淚,起身去開門。

毛榕爸和毛榕還沉浸在自責的氛圍中,父子倆握着手舍不得松開。

正對餐廳的大門被打開,毛榕媽猶豫的聲音傳進屋:“你是……?”

門口風塵仆仆的高個子alpha先來一個标準的90度鞠躬,然後挺直腰杆,字正腔圓道:“伯母您好,抱歉來晚了,我是毛榕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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